回到韦恩大宅中时候天色刚刚变暗。
换掉伪装的贝莉卡兴致高昂,伸手就要推开门和自家的老管家一起分享哥哥马上就要回家的好消息。
在手碰到门的那一霎那,自接到哥哥电话后就扑通扑通高速乱跳的小心脏忽然漏了一个节拍。
等等。
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仔细想一想,上次见到阿尔弗雷德是什么时候来着?
在直升机上,贝莉卡打开窗户,探头出去对着下方的燕尾服上一丝皱褶也没的管家强调。
“阿尔弗雷德,别忘了我晚上的红丝绒蛋糕!”
阿尔弗雷德神情严肃。
之前在贝莉卡的湿漉漉眼神攻势下完全丢盔卸甲,不仅许诺了比日常分量多一倍小甜饼,还答应了在晚上用甜点作为‘辛勤工作’的奖励。
可怕,之前的他好像失了智。
但看着贝莉卡的期待,他拒绝的话不知为何就变成了同意。
……算了。
同意就同意了吧。
毕竟,韦恩集团的工作确实十分繁重,不停来回奔波的贝莉卡脸上的婴儿肥都快要消失了。
叹了口气。老父亲一样叮嘱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注意安全,每天操心的阿尔弗雷德柔软了神情,连眼角的皱纹都显露出了温暖。
等回去以后,就开始研制一下不加糖的点心吧。
回想起一周多以前发生的事,贝莉卡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回去,结果一心沉迷于对查尔斯·泽维尔的分析研究,她好像、似乎……根本没和阿尔弗雷德打招呼???
明明说好当天晚上要回去却毫无音讯的失踪了一周多?
贝莉卡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她怎么会忘了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呢??
回想起阿尔弗雷德上一次担心她时候的表现,贝莉卡的手背颤抖了一下,她慢慢把手从门口移开,瞬间下了等一会再回家的决定。
起码要等她好好编出个合理的、足够让阿尔弗雷德放心的理由再说。
结果她的手刚刚移开,门就从里面被拉开,站在门口具有典型英国人特征的高瘦老者和善开口“欢迎回家,贝莉卡小姐。”
天!要!亡!她!
贝莉卡一时只觉天崩地裂,但越是这种时候,她面上反而越发镇定自如,自然而然的把手放下,贝莉卡笑着回应“我回来啦,阿尔弗雷德——”
“我和你说,这次我特别棒!我的天呐你可能都想不到我到底完成了怎么样的创举!”
贝莉卡一边说话,一边解下因为晚间天气变冷而披上的外套,迈步向家中走去。
阿尔弗雷德伸手接过贝莉卡的外套“如果你说的是你购买报社电视台之类的行为,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这几天每天我都在被各式各样的新闻轰炸。”
这种蕴含着“是啊虽然我是你的管家但我只能从新闻上得知你在干什么”的话该怎么接啊!
贝莉卡坚强的继续说道。
“是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买下了五分之一的美国媒体界!这种事只有我才做的到吧?”
“确实如此,所以才连亲自打电话的时间才抽不出来啊。”
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贝莉卡的语气里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这段时间真的超累,腰酸背痛——阿尔弗雷德,只有小甜饼才能治愈我了!”
不不不。
等等。
阿尔弗雷德刚刚说什么来着?
‘亲自’打电话?
这时候贝莉卡才忽然发现疑问,自那次事件后,阿尔弗雷德就对自己的安全十分看重,只要失去联络一段时间,他就会开始不安。
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接触过像查尔斯·泽维尔教授这样有趣的事了,以致于太过沉浸其中,忽略了太多事。
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毫无联络,阿尔弗雷德却没给自己打电话确认自己的安全,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而她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让其他人和阿尔弗雷德联系。
是谁打的电话?又是什么目的?
舌尖抵在犬齿上,瞬间列出了上百位嫌疑人,回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计划有什么遗漏以致被人发现,这电话就是一个‘我们知道你在干什么’的示意?又或者又有什么人开始不安分,这次是打算用阿尔弗雷德作为威胁,想要获取什么利益?
贝莉卡延续了之前的话。
“拜托了,阿尔弗雷德?——你的小甜饼简直能拯救世界!”
“哦,这可真是荣幸。”把接过来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阿尔弗雷德用着他那口纯正的的英伦腔,慢悠悠的开口“所以我是否该庆幸自己自己的小甜饼还能得到你的喜爱?否则,看贝莉卡你的忙碌程度,恐怕也想不起我这个一直一个人待在家里等待少爷小姐回家的老管家吧?”
贝莉卡:完了,阿尔弗雷德到底多生气啊???
“说到这个,阿尔弗雷德,我和你说,哥哥之前打来电话,说他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哦?”
贝莉卡干脆把锅抛给了哥哥。
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的能力,可全然看不出她日常在公司里的状态。
阿尔弗雷德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啊哈,”他说,“这可真是个惊喜。”
“是的哦,超棒的吧??”贝莉卡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布鲁西终于舍得回来啦——在他离开四年以后。”
“确实如此。”阿尔弗雷德十分配合的样子。
“……”
好吧,认输认输。
看着这样的阿尔弗雷德,贝莉卡最终还是举起了白旗。
“对不起啦,阿尔弗雷德?”道歉的话说出了口,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不会忘掉报平安了。”
被意想不到的道歉声吓了一跳,这位前话剧演员隐藏的很好的情绪不自觉的流露出那么一丁点来,又被他迅速的收了回去。
“啊,这很好,我是说——”
他看到了贝莉卡的表情。
他第一次见贝莉卡时,贝莉卡还在医院的保温箱内,瘦瘦小小,感觉一阵风都能带走她。
是他一点点的把那么一个小团子带成现在这样优秀的存在。
所以他知道这女孩究竟有多敏锐。
“……该说抱歉的是我,贝莉卡小姐。”
他放弃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于是沉重的担忧和自责就被毫无遗漏的展现了出来。
“你明明已经非常忙碌了,我却还因自己的情绪而迁怒于你。”
贝莉卡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看到这样的阿尔弗雷德之后,她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那件事对他的影响这么深吗?
她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自己和阿尔弗雷德之间的距离。
“看着我,阿尔弗雷德。”
两边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白嫩的臂膀,她双手并拢,手心朝上,向阿尔弗雷德展示自己的手臂。
“没有淤青、没有针口、毫无痕迹、完好无缺。一切都过去了。”
贝莉卡为了让人放心,还展露了一个看上去带了点稚气的笑来,尖尖的犬牙露了出来,又给她带了点狡黠,像是每一个健康而活泼的小姑娘一样。
如果忽视她那太过苍白的肤色的话。
她在尝试着安慰自己。
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了这一点。
说实话,‘安慰他人’对于贝莉卡而言也许是个超标题目,所以她显的有点生涩,对于对几乎所有事都上手很快的贝莉卡而言,这点生涩就尤其珍贵了。
但阿尔弗雷德关注的点并不在这里。
还是让她担心了。
他想。
……他就是不想让这小姑娘担心,才试图隐藏起自己的情绪的。
所以,笑吧,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这对你而言并不难,不是吗?如同以往一样,隐藏起自己的担忧,露出平静的表情。
你是韦恩家族的管家,你以此为傲。你理应做在背后支持他们的那一个,而不是给他们增添负担的那个。
但当时的场景仍旧不分场合的浮现在他的眼前,清晰得如同昨日一般。
这可爱的、稚嫩的小姑娘被捆绑住手脚,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被吓坏了,冲上去给贝莉卡解开了束缚——贝莉卡似乎经过了剧烈的挣扎,无论是被捆在背后的手腕又或是脚踝都被粗糙的麻绳勒的红肿泛出血丝,这让优雅的管家先生再一次咒骂了那群该死的绑匪。
“沙、阿尔弗雷德?”贝莉卡从昏迷中醒来,眨了眨眼以让自己面前的虚影合为一个,她打了个哈欠,颤抖着将自己的手臂藏在了身后,“你来啦——真好。”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他抓住了贝莉卡的手臂,看了过去。
——她的手臂上,是复数的针眼。
“这群绑匪也太过分了,连饭都不给我吃,每天都是静脉注射葡萄糖,超可怕的,感觉我自己简直瘦了十斤!”贝莉卡鼓起腮帮抱怨道。
他松了一口气,抱起了贝莉卡向外走去。
“确实轻了不少,看来需要好好补一补了。”
“提拉米苏、沙河蛋糕、舒芙蕾、戚风蛋糕、欧培拉……”
“贝莉卡小姐,这些都是甜点。”
“就当是安慰品?”
“……好吧,等我们从医院回来,我来慢慢做。”
贝莉卡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神情仍旧轻松,就连语气中都仍然带着那股子轻巧。“我现在就想吃唉,不去医院不行吗?”
“就当是可怜可怜你的老管家?贝莉卡小姐,你整整失踪了七天——做个检查我才能安心。”
贝莉卡就又沉默了会儿。
先前察觉到的那股子违和感加倍向他涌了过来,周遭的空气仿佛忽然间变得十分沉重,以至于他再迈不开向前的步伐。
阿尔弗雷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注射的……真的是葡萄糖吗?”
“……不必担心,阿尔弗雷德,”贝莉卡说道,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笑了起来,显得狡黠又稚气,“没什么的。”
阿尔弗雷德感到了窒息。
记忆中的贝莉卡的笑容和现在贝莉卡所展现出的笑重合在了一起。
那股子当初体会到的窒息感仿佛从记忆中涌了出来,浸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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