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过。”林月暖低头偷笑,她是随口一说。
望着那个高高的背影,她突然想到敬之哥哥,大概也是这么高?不知道敬之哥哥在做什么?
“过来。”韩知镜站在屏风后,展开手臂。
林月暖犹豫一下,心怀忐忑地走过去。
她半睁着眼,凭感觉摸索着给他脱衣服,然后红着脸转过身去,等他下了水,她才转过身来给他擦背。
他后背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疤,看起来有些狰狞,她拿小手戳几下问道:“疼吗?”
韩知镜心里痒痒的,面上仍是装无所谓,淡淡地说着:“不疼。”
“那时我年少轻狂,有几次执行任务差点没回来。大哥都已经开始给我准备丧礼,两天后我突然满血复活,他们都说我命硬。”他碎碎念,和她说起刚进极乐堂的事情。
几年过去,曾经的伤痛都变成光辉的荣耀,现在才能风轻云淡地谈起。
“那九公主呢?”林月暖觉得这应该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非常温柔善良,但有时候也会冲我发脾气。她是先皇最疼爱的公主,自愿下嫁韩家,父亲却让她受尽委屈,辜负了她……”他似乎想起以前不愉快的记忆,蒸腾的水汽扑在他脸上,眼睛有些湿润。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林月暖自责起来。
九公主去世后,侯府对外称病逝,其中内情无人知晓。而她知道韩知镜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凉了。”他转头握住她的手腕,她手中的湿帕子落在他肩上。
“喔……”林月暖脸上一热,又把帕子放进热水里。
她俯身下来胸前露出的大片雪肤,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沉声道:“出去吧。”
林月暖愣了一瞬,落荒而逃。
望着她仓皇的背影,他眼底浮起一抹意犹未尽的留恋。
韩知镜在里面待了好久才换件青灰色衣服出来,眉眼带笑,整个人温柔不少。
“今日带你出去逛逛。”他坐在她身旁,语气略显亲呢。
林月暖一脸惊喜地眨着大眼睛说道:“真的吗?”
在家里,她每一次出趟门都会惹得家人担心,所以她极少出门。这么多年,盛京城里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左相的三女儿,都以为她是个小疯子,大概也是个丑八怪。
“叫上莲心,香儿,还有斩风,我要买好多东西。”还没出门,林月暖就已经兴奋到不能自已。
所以,早饭她对早饭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她要留着肚子出去吃。
韩知镜无奈地摇着头,非得让她喝碗粥才肯出发。
“三爷,回门那天,你为什么都不吃饭?”林月暖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母亲费尽心思准备一桌子菜,他一口都没吃,只是老实陪在一旁,不断地帮她夹菜。
父亲私下悄悄和她说,他是怕菜里有毒。
“母亲去世后,我从不与人同食。”他略带伤感地说。
林月暖手上动作一顿,然后默默地夹菜,奈何怎么都夹不起那块水晶豆腐,只好尴尬地收回筷子。
韩知镜拿起筷子,轻松地夹进她碗里。
林月暖一脸佩服地看着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随之疑惑,他为什么和我同桌而食?
不过想起洞房那晚,他好像也嫌弃她来着。
因为韩知镜身子还弱,出门不能走太久,所以他们需要带上轮椅。
其实,林月暖在他沐浴时已经注意到他不是看起来那样虚弱。
林月暖推着韩知镜走在热闹的街上,她没走几步就要买一件东西,时常把韩知镜忘到一边。
“斩风,你带的钱够不够?我要买很多东西。”林月暖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问着。
“三爷说了,家有千金,行止由心。”斩风腰板挺得笔直,一脸豪气。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月暖回身看一眼韩知镜。
“莲心,这个适合你。”
“香儿,这个给你。”
“斩风,这个送你。”
林月暖越买越高兴,斩风和香儿已经快要拿不动。
“我的呢?”韩知镜一把拉住她的手,认真地问道。
林月暖拍了拍额头,讪笑道:“你那么有钱,就不用我送了。”
“我,要,送。”他一脸较真。
“你要什么?”林月暖有些头疼。
“你去选。”
然后,林月暖就给他买支笛子,塞到他怀里说道:“不会吹也没关系,欣赏。”
说完这话她就看见韩知镜原来的笑脸立即冷了几分,连忙赔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它和你的气质很配。”
韩知镜拿在手里认真把玩一阵,觉得还算满意。
林月暖瞧着前面有处卖首饰摊子,便提着裙子快步走过去。
香儿跟在后面叹息地摇摇头,三夫人也太不矜持了,这样会让人觉得他们林家没见过世面的。
林月暖看上一支玉簪子,她刚想伸手去拿,突然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先拿起,随之响起一个男声:“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林月暖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男子,没想到手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人也长得俊俏。
“林姑娘也喜欢?”男子付了钱之后问道。
林月暖一愣,收起觊觎的眼神,连连摇头。
“嗳?你认识我?”林月暖觉得这盛京城里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来。
“我是云芊瑶的二哥,云长玉。”他笑得一脸温和,“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我再给芊瑶买一支。”
林月暖还没反应过来,玉簪子已经放在她手中。
“我不能收,你拿回去给芊瑶。”林月暖又还回去,她不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就当是芊瑶送给你的,她知道了也会高兴。”他说罢又去选另一支簪子,然后就很快付了钱。
“嗳?”林月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云家的人她好多年没见过了,就连云芊瑶,这几年也只是书信往来。
林月暖站在原地发呆,她突然又想起敬之哥哥来,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摇摇头,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现在她看到谁都怀疑是敬之哥哥,甚至是斩风,她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韩知镜从后面过来时,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玉簪子,还有刚才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生出异样的情绪。
“帮我戴上。”林月暖弯腰蹲在他身旁,一脸讨好地说着。
韩知镜望着那张笑脸,忍下要捏断玉簪子的冲动,只冷声回道:“丑。”
“重新挑挑看,喜欢的都买下。”韩知镜指着前面的地方说道。
看见与刚才那支很相似的款,他拉过她笑道:“眼光真差,满大街都是。”
林月暖转头冲斩风说道:“三爷说了,我喜欢的都买下,你去把这满大街的玉簪子全给我买了。”
韩知镜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随之又是一脸宠溺,即使被买穷他也甘愿。
几个人又逛一会儿,觉得累了才打算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月暖靠在韩知镜的肩上昏昏欲睡。
“今天高兴吗?”他勾起她的小指头,准备啃两口。
“高兴。”她闭着眼睛,实在累了。
心悦轩里,王岚领着张院判来给韩知镜问诊,没想到扑了个空。
“三爷人呢?”王岚忧心忡忡,韩知镜的身子骨怎么经得起一点折腾,上次林月暖回门他跟着回去,一回来就越发地严重。
“带三夫人去逛街了。”乔嬷嬷带着锦云在院子里玩,不敢欺瞒她。
王岚面色凝重,在院中来回走了两趟,她才发现这院里的花草长得越来越好,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地整齐有序,和之前荒凉的景象截然不同。
林月暖扶韩知镜进来时,王岚还在院里等。
“大嫂来了?”林月暖瞧着气氛有些古怪,扬起笑脸相迎。
王岚却不买账。
“林月暖,谁让你带三爷出去了?他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怎么一点轻重都不懂?!”王岚这气势汹汹的指责,就差指着鼻子臭骂一顿了。
林月暖脸上的笑意僵住,想想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一时竟不知怎样辩驳。
“心悦轩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说得不够清楚?”韩知镜的声音冷得可怕,就连旁边的张院判都有些不知所措。
王岚深吸一口气,忍着心底的怒意说道:“张院判来给你问诊,我没找着人,难免着急些。”
面对冷血无情的韩知镜,王岚不敢也不忍继续吵闹。
“滚!”
韩知镜生起气来谁的面子都不给,拽着林月暖进屋去了。
王岚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韩知镜为了林月暖,三番五次地落她的面子,她已忍无可忍。
她回到自己房里后,把屋里的几件瓷器摔得粉碎。
她是世子夫人,可她不想要这个虚名,她从来都不喜欢温吞吞的韩知钊,看起来老成持重,让她觉得心安,却生不出爱意。即使为他生下儿子,她依旧喜欢不起来。
自从三年前她生下珉儿之后,对韩知钊的态度更为冷淡。
王岚坐下冷静许久之后,忽然抬头问旁边的丫鬟牡丹:“世子回来了吗?”
牡丹跟在她身边多年,对她的心事略知一二,但从不说破。每每大夫人发起火来,别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唯有牡丹在旁默默守着,沉着冷静,等她消了气再叫人把屋子收拾干净。
“回夫人,世子还要两日才能回。”牡丹镇定自若地回应着。
“让人去请四爷来一趟。”王岚用力抠着椅子的扶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她略微思索片刻,又道:“等一下,再派人紧紧盯着心悦轩,有任何动静,立即回来告诉我。”
“是。”牡丹立即下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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