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苦

    被韩知镜抱在怀里,林月暖紧张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三爷,我们睡吧……”她提着一口气,唯恐破坏这种暧昧而古怪的气氛。

    韩知镜松开手,低头目光灼灼地盯向她,良久才道:“林月暖,不许骗我。”

    他真诚的语气中带着几许不确定的惶恐。

    自责与内疚在林月暖的心底生根发芽,但是极乐堂的残忍手断,她永远都不想见识。

    林月暖深深吸一口气,鼓足所有的勇气说道:“我会努力喜欢上你,但这需要时间,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

    韩知镜垂下眼眸,失望地说道:“别让我等太久,我怕等不到。”

    林月暖不敢抬头去看他失望的样子,只能无措地点头,心间溢出一丝苦涩。

    韩知镜搂着他的小暖炉满足地睡去,一整夜都没撒过手。

    林月暖原来一个人睡觉时不老实,但现在抱着个冰窟窿,她每晚都是绷直身子,老老实实保持入睡的姿势到天亮。

    第二日,清醒过来的林月暖认真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因为当时事发突然,她又做贼心虚,所以脑子不甚灵光。她今天仔细想想,越发觉得奇怪。

    首先,香儿那封信怎么来的?

    其次,侯府守卫森严,又有高手斩风在外看护,敬之哥哥怎么进来的?

    最后,韩知镜为什么醒得那么及时?而且,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月暖避开韩知镜,悄悄把香儿拉到偏僻的地方小声询问着。

    “那封信是谁给你的?”她把声音压到最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还是担心被韩知镜听去。

    香儿见到她这么谨慎小心,也不敢大声说话:“有人塞到我房里的。”

    那间小屋子只有香儿一个人住,平时也没人进去。

    林月暖心里百转千回,她在想,到底是谁呢?敬之哥哥会不会就是侯府的人?

    “娘亲!香儿姐姐!”锦云远远地就看见两人躲在墙角,晃着小身子跑了过来。

    两人被小家伙吓了一跳,心虚地拍着胸口。

    “阿娘,你看!我写的好看吗?”

    小锦云拿着自己写的字帖过来找林月暖,被狠夸一顿之后写得更卖力,更认真。

    林月暖拉着锦云往回走,在门前搭起小桌案,吹着暖风,惬意舒爽。

    韩知镜在屋里躺着,病恹恹的,不愿意说话。

    “阿娘,我要写你的名字。”锦云昂起天真的小圆脸,满眼真诚。

    林月暖握起她的小手一笔一画写起暖字。

    “嗯,我一定很快很快地学会,而且要把它写得最好看!”锦云眨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我们锦云最聪明了。”林月暖对她从来不吝赞美之词。

    莲心今日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卷着自己的小辫子走到她们面前,看了眼锦云写的字默默摇着头。

    “哼!”锦云瞪大眼睛不服气地瞅着她。

    莲心从自己身前背着的小巧皮囊带里取出一条小蛇,锦云吓得伸手捂紧嘴巴,躲到林月暖身后。

    林月暖想起上次韩知镜犯病的情形,便说道:“你进去吧。”

    莲心微微一笑,拉着她一起进去。

    “我也要进去?”林月暖不确定地问道。

    莲心点头。

    屋子里,韩知镜躺在竹椅上,头昏沉沉的,见她们进来才勉强睁开眼睛。

    “你把她带进来干什么?添乱吗?”韩知镜淡漠地瞥了林月暖一眼,故作轻松地说着。

    “了愿不在这儿,你说句话能死?”韩知镜眯起眼睛,继续念叨着。

    “林月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小姑娘啊,心狠着呢,她小时候为了留在了愿身边,啊……”韩知镜越说越来劲,然后就被莲心用一团软布塞进嘴里。

    林月暖站在一旁看他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拿掉他嘴里的布,然后说道:“还是先告诉我该做什么吧。”

    韩知镜凤眸流转,懒懒地抬起胳膊说道:“抱住。”

    抱他胳膊?

    林月暖一怔,是得有多疼,一向能忍的他才会受不住挣扎?

    “可是,我怕摁不住你……”她抱着他结实的大胳膊,心里没底。

    “你只管抱住了,我绝不敢动,否则就是拿绳子捆上也没用。”他笑得意味深长,林月暖却觉得有些心疼。

    莲心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她最看不惯这种花式秀恩爱的场面。

    她把皮囊袋里的两条小蛇放出来,然后拿出匕首刺破自己的指尖,几滴鲜血滴在两条蛇头顶上,原本还在贪睡的两条小蛇闻到血腥味,兴奋地翻了个滚,在地上快速地游走。

    她又用利刃在韩知镜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慢慢流出来。

    两条小蛇闻到血腥味,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停在他的胳膊上,一靠近血腥,张口就咬。他双手都握成拳头,咬牙坚持着。

    林月暖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韩知镜忍痛说道:“别看,闭眼。”

    但是林月暖无法忽略蛇吞血的声音,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眼。

    不过片刻,那原本瘪瘪的肚子已经吸的滚圆,小黑蛇先松口滚了下去,莲心把它先拣回小皮囊袋中,另一条小白蛇仍旧贪婪地吸食着。

    林月暖抱着他的胳膊,感受着他痛哭地隐忍着,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究竟得承受多少的疼痛?

    他的额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身体忽冷忽热,眼神迷离,好像一头随时都会失控的猛兽,理智和野性正在做激烈的斗争。

    “韩知镜,你忍着点啊……”林月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林月暖……”他开始叫她的名字。

    “我在呢,在呢。”她一遍遍地回应着。

    最后,小白蛇也撑不住了,从他的胳膊上滚落下来,韩知镜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发紫,像中了剧毒一样。

    前后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林月暖抱着他惨不忍睹的胳膊,瘫坐在地上。

    莲心留下一瓶伤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她踢了一脚林月暖,敲着桌案示意她,然后就带着心爱的小蛇哼着小曲儿出去了。

    “水……”韩知镜模糊地喊了一句。

    林月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去给他倒水,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手脚冰冷,端杯子的手抖得十分厉害。

    “韩知镜,你这半年都是这样活的吗?”林月暖撒了一杯水,又颤巍巍地回去重新倒。

    长情从外面进来,从背后抽出自己那把缩小的红颜血骨伞,放在手里随意把玩,见到韩知镜这副惨样子不由心疼道:“小三儿,又受苦了……”

    林月暖端一碗水喂给他喝,却让他呛得直咳嗽。

    “怎么回事?不是要喝水?”她有些慌乱地望向长情。

    “刚喂完毒,不能喝水,没大碍,让他好好休息。”长情把完脉说道。

    “嗯……”林月暖终于放下心来,把水放到一边。

    “知道我是谁?”

    “您这绝世容颜,一见难忘。”

    长情忍着眼底得意的笑,故作正经地说道:“小三会被你气醒。”

    “他为了与你拜堂,为了救你,提早醒来两次,所以前功尽弃。现在不得不用更危险的法子。”

    林月暖心中惊骇,这些她全然不知。

    他们本不相识,他何故为她如此?

    “不管你开始有几分情愿待在他身边,但你慢慢就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能靠近他而且活那么久的女人不多,你要对他好一点。”长情早已看穿韩知镜的心意。

    “他醒来后,别说我来过。”长情今日来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但看着他这副样子,决定过几日再说。

    林月暖忽地站起身喊住他。

    “我大姐还好吗?”林月暖突然问道,她其实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前没有回头,缓声说道:“她,很好。”

    听到他的回答林月暖才安心些,父亲昨日派人来问情况,她都不敢说实话。

    看着桌上放的药膏,林月暖按照莲心留下的使用方法,开始给他涂药。韩知镜一直紧锁眉头,甚至还有低低的□□声。

    一室安静无声,鼻间飘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血腥味,他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韩知镜,你别叫了。”林月暖红着脸,只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伤口,林月暖想起长情说的话,他竟然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韩知镜,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既然是因为我让你受这些苦,那我一定会还你的恩情。”

    韩知镜睡到第二日早晨才醒过来,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好很多,对着林月暖抱怨:“为什么不给我换身衣服?为什么不给我洗澡……”

    林月暖白了他一眼,刚涂完药洗什么澡?

    韩知镜摸着自己汗津津的寝衣,一脸嫌弃地直接扒掉。

    “你干什么?”林月暖捂着眼睛,赤脚下了床。

    韩知镜光着上身坐在床边,一脸玩味地看向她:“夫人脸皮这么薄,怎么伺候为夫沐浴更衣?”

    “我……”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解决办法。

    林月暖扔给他一件新的衣裳叫他先穿上,然后出去叫香儿抬热水进来。

    准备妥当之后,韩知镜随便披件衣裳,敞开领口往里面的浴间走。

    “进来。”他朝背后傻站着林月暖说道。

    “三爷,您这伤都没好,我看还是过两天再洗吧……”林月暖隔着山水屏风,望着他欣长的身影建议道。

    “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他回身幽幽地说着。

    林月暖小脸发烫,昨天脑子一热竟然在他床边说了好些胡话,她以为他已经痛到意识模糊,没想到他竟然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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