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这种从未有过的崇拜冲昏了冯又辉的头脑。

    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满足感,对待四个孩子愈发细心教导,恨不能倾囊相授才好。

    可是,他没有想到,孩子们残忍起来,比之早就接受社会打磨的成年人还要过甚。甚至,他们在作恶的时候,那种天真带来的残忍,能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等冯又辉知道消息的时候,四个小崽子已经报名了那个挑战赛,并且早就决定好了挑战项目——他们打算驯化一个人类,打碎这个人的自尊人格,彻底把他物化成一个只会听命于主人的遥控玩具。

    他害怕了。

    冯又辉承认,那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害怕。

    虽然他为了巩固自己的那群追随者们,在网上很是做了不少违法的事情来捞钱。但是,也仅仅止步于捞钱而已,这种残忍到泯灭人性的事情,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而他教出来的四个徒弟,却能像讨论食堂饭菜好不好吃一样,去讨论应该如何物化一个人,打碎这个人的人格自尊,彻底抹杀这个人身上的人性,需要哪些步骤。

    那种随意又好玩的态度,让冯又辉不寒而栗。

    可他舍不得这种被人崇拜追随的感觉,虽然拒绝了四人让他线下参与的邀请,但冯又辉还是鬼迷心窍地没有抗住几人的请求,教给了他们如何干净且不留痕迹地入侵监控系统,黑掉监控探头。

    很快,身为团体里最小的女孩的Medusa就提出了一个目标人选——她认识一个小孩儿,跟她们同龄,母亲早年跟人私奔,父亲是个酒鬼,活着的时候除了喝酒就是打儿子。以至于这孩子虽然长的漂亮学习成绩好,但是性格内向自卑敏|感,在学校里永远是没有朋友的独行侠。

    这样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疼爱,性格又自卑敏|感的人,是最容易被驯化的类型。

    几个孩子都同意了这个人选,还特别富有童趣地给他们未来的小宠物起了个名字,叫做Kitty。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等驯化了这只Kitty以后,要给他买什么穿戴,要带着他去逛街炫耀,让朋友们都看看,自己有一只长着人类外貌会说人话的小猫咪宠物。

    因为找到新目标得到新玩具,几人陷入这种迷醉的快乐中,不自觉地忽略了他们的导师冯又辉。、

    被信徒敷衍的冯又辉为此消沉了好一阵子,但也就是在这种消沉中,理智占了上风,他这才发现自己帮助这几个信徒,做下了何等的恶事。

    小团体在做好计划以后,先派出长相甜美可爱的Medusa以做朋友的姿态去接近Kitty,缠着他黏着他。很快,不到一周的时间Medusa就成功当上了Kitty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Kitty几乎对她百依百顺。

    Medusa毕竟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孩子,有了这样一个长得漂亮可爱的男孩当朋友,自然就忍不住不停跟她的朋友们开始炫耀。

    孩子们之间的攀比和嫉妒心来的总是莫名其妙,很快,矛盾就在这个小团体中出现了。

    他们原本是计划好,让Medusa带领这这个纯净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向堕|落。可是,团队里闹的太厉害,Medusa甚至洋洋得意地挑衅,说就算没有别人帮忙,她一个人也能完成这个挑战。为了不让团队四分五裂,智商最高的unknown马上调整了计划。

    于是,在一个放学的傍晚,Taciturn Knight帮助Dioblo将少年绑架后,Dioblo以一种男性特有的侵略方式伤害了少年。他不但侵犯了少年,甚至还让Taciturn Knight帮忙把过程拍了下来。

    然后,他们把少年囚禁在了一处废弃工厂的旧仓库里。原本所有的温和步骤全部砍掉,直接像熬鹰一样,去用最严酷的手段煎熬这个少年。

    贬低人格的话语,粗暴又残忍的强|暴行为,永远在最困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冰水和日夜不休直射眼睛的炽光灯,饿三五天之后送来掺着便溺的饭菜,和永远赤luo的身体以及捆在脖颈上的铁链。

    一切的一切,四个孩子玩的好奇又认真。

    受此遭遇的少年,在熬过最初的崩溃以后,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和刚性。他佯装服从,揣摩着这几个从未谋面自称主人的少年人的心思,做出种种符合对方心思的行为。

    四人毕竟年纪还小,当成功的果实落在怀中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着要带自己调|教好的Kitty去给其他参赛者好好炫耀一番。

    就是这一次,四人终于撤下伪装,以真面目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当之前还一直表现得顺从乖巧像一只合格的Kitty模样的少年,在看到四人中那个笑容甜美的少女时,整个人几乎要疯了。

    受到刺激的少年理智几乎被这个可怕的真相给腐蚀殆尽,他撕扯掉乖巧的面具,疯了一样,扑过去想给自己求个答案。

    就算少年再爆肝,他也是以一敌四,而且还是已经用快一个月没好好吃过饭的身体,去对抗四个同龄人。虽然他一开始的爆发吓到了四人,占到了些许便宜,可四人在冷静下来以后的反攻来的又快又急,少年很快就被殴打的昏迷过去。

    吓坏了的四人哭唧唧地跑回家,为了身上几道渗血的小口子,呼天喊地的好似受了致命重伤似的。回家以后,孩子身上有伤,家里那必定是心肝儿肉的疼惜喝骂,闹的鸡飞狗跳。四人或享受着家人的关爱撒娇放赖,或借着受伤美滋滋地享受起了没有作业没有学习的病假。

    他们都忘了,仓库里还锁着一个被打昏过去,没吃没喝的Kitty。

    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当四人心中惴惴地打开仓库大门的时候,就见角落里缩着一具隐约开始散发臭味的尸体。骨瘦如柴,皮包骨头都无法确切地形容这具尸体,干巴起皱的皮松垮垮地耷拉在骨架上,细瘦的四肢却有一个肿大如鼓的肚子,涨呼呼的,好像碰一下就能立刻炸裂似的。

    来人惊动了苍蝇,苍蝇们四散飞起,露出了尸体布满蛆虫的脸。

    尸体的手中攥着一把锯末,嘴角也沾染着些许——-这个废旧仓库的窗户全部被焊死了,角落里漏雨的地方积存的雨水,让少年苟延残喘了些许日子。可是,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肉|体兼精神折磨,而整个仓库里,他唯一能咀嚼下咽的,只有堆在东南角的那一堆腐烂发霉的锯末。

    一切的忍辱负重,都没有了意义。

    因为,他死了。

    冯又辉说到这儿,忽然怪笑起来,像一只嚎啕的夜枭,“我是故意留下痕迹被抓的,虽然我没有亲自动手,可我也是凶手之一,我帮助他们,活活饿死了一个孩子。”

    陆夏掐灭烟头,揉着发疼的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妈|的!”桑雯雯心中的怒火简直要具现化了,她一巴掌拍在墙上,拍出一个深深的巴掌印来。

    “陆科,查个锤子啊还查!要我说,这四个人渣死的好,死的太好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调,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哽咽,“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就因为符合他们的捕猎条件,就在最好的年纪死了,死之前还遭受了那么久的折磨。简直,简直……”

    长孙榕红着眼睛,把拳头握的咯吱作响,牙关咬的死紧,嘴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只有竹久荫好像个什么都没听懂的智障一样,别说为之动容了,他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丁点变化。就那么安静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不厌倦地玩着手里的卷哨。

    陆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指把额角蹦跳的青筋摁下去,用冷静的语气继续问:“那个Kitty真名叫什么,跟林璇,哦也就是Medusa是同学关系吗?那几个人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发过这个少年的照片?”

    桑雯雯简直要炸了,她尖叫道:“陆科,你是不是没长人心?!那几个人死的罪有应得,你还查查查,这特么有什么好查的!不管是谁弄死这几个人的,都干的好!”

    她也知道,陆夏向来都是公事为重的一个人,现在继续关注案情,深挖线索对于陆夏来说,就是基本操作。可现在她的情绪波动的太过激荡,情感占领高地,让她忍不住想,也许陆夏根本不是什么公事为重的人,他就是纯粹的冷血而已。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方才还万事不走心的竹久荫忽然就站了起来,斯斯文文地走到桑雯雯的面前。

    桑雯雯正暴躁着呢,就算之前对竹久荫颇有好感,可这会儿她恨不能把陆夏拎着领子喷个满脸血,哪有功夫理会这个外人。

    想要伸手拨开这个挡道的障碍物,手刚伸出去,就被竹久荫隔着袖子攥住,拉去了门外。

    霎时间,桑雯雯只觉得自己的胳膊疼的像是断掉了,那种剧烈的疼痛简直往脑子里钻。疼的她魂魄抽搐,却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踉跄着跟竹久荫走。

    出了门,竹久荫探头瞄了一眼正在认真做询问的陆夏,这才看向被自己怼在墙上的桑雯雯。

    竹久荫歪着头,冲桑雯雯笑眼弯弯地,轻声说道:“不要在心里污蔑夏夏,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夏夏哦,我会不高兴的。虽然,我不喜欢吃素,但是,帝女桑烧起来还是很香的,用来烤鯥肉来吃,最好不过了。”

    夏夏以前最喜欢这么吃了——-蓦地,竹久荫的脑海中飘过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念头。

    恍惚间,桑雯雯只觉得面前这个秀美的男人变成了一只洪荒凶兽,只是被他这么看着,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疯狂冒了一层又一层。

    一种发自魂魄深处的恐惧蔓延至全身,让她几乎想要下跪以示臣服,差点忍不住就变出原型来抵抗这股可怕的压抑感。

    “知道了吗?”竹久荫看着脸上开始蔓延树皮纹路的桑雯雯,笑的更好看,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来。

    桑雯雯只觉得这人每一颗牙都在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心中叫嚣着,如果自己这会儿胆敢反驳,这人是真的会把她劈成柴火,拿去烤肉的。

    “……”点头。

    得到答复的竹久荫秒变慈爱脸,隔着袖子,摸了摸桑雯雯的脑袋,像个和蔼亲切的长辈一样,说:“好乖,以后也要乖,不可以伤夏夏的心哦。还有,以后不要总往夏夏身上扑,女孩子,端庄一点,好吗?”

    还是和解一下比较好,夏夏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妖精的样子呢。

    虽然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小妖精跟夏夏那种混不吝式的亲昵,也超级讨厌那个公狐狸看夏夏的眼神,恨不能劈了这个当柴火,把那个扒皮烤了。可是,这样做虽然他心里会很开心,但是夏夏会非常非常生气的,惹夏夏生气的事情,不能做。

    再说了,等他给夏夏抓几条鯥来,还想跟她讨几根树枝烧火的,现在杀掉有点不划算。

    问完话的陆夏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乌龙男媳妇儿,正抓着桑雯雯,笑意温柔地给人摸头杀。

    桑雯雯低垂着眼帘,双颊微红,一副娇俏女孩的模样。

    之前听了那样龌龊恶心的往事,陆夏心里原本还沉甸甸有些酸涩着呢。看见这一幕,酸涩被冲散了不少,变成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怪异感。

    霎时间,他觉得楼下卖皮具的摊子不放江南皮革厂了,这会儿正在放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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