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之下请静待两天, 谢谢啦 也就是这个孩子, 被人舍弃,整个灵仙镇没有人敢管他,就那样放任着他像个野兽一样的生活, 连身为人的自知都没有,着实有些可悲。
几次遇上, 也算是有缘,况且说不定还是个小福星,朝砚想想以后坐在家里数钱的日子,就觉得美滋滋的。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 ”朝砚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笃的一声,仿佛一锤定音让人后背一震,“我们可以偷偷养, 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
家仆们“”
少爷您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那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个家仆开口问道。
潮庄之前传言闹鬼, 虽然能够让一些人不靠近, 再加上院子够大,藏一个人一时肯定能藏得住的,但是想要藏上一世却难得很, 他是人, 长了腿会跑,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发现了踪迹,这样的担忧倒也算不上是杞人忧天。
朝砚摩挲了一下手指,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合掌道“就说是我生的,当年我被一个女子始乱终弃,那女子生了孩子,留下我们孤儿寡父的只能在潮庄里面讨生活,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家仆们一脸无言的看着他。
朝砚收起了玩笑,正色道“我一个外地人,如果被发现了,只说之前不知道就行了,再不济,也能带着他去往别的地方,不至于非要跟王家杠上,也不会真的牵连到你们的,放心吧。”
“少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家仆有些着急的说道,他握紧了拳头道,“我们其实也对王家这事看不过眼,只不过没有那个本事养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招惹王家,但少爷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我们肯定跟少爷同进退的。”
“有这个心很好,少爷我最低的要求就是别说出去,”朝砚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眼前站着的家仆们,在他们低头称是以后蓦然眼巴巴道,“我洗澡水烧好了没又是泥又是土的,难受死了。”
“我们马上给您抬来,”家仆们四散开来,纷纷打算各忙各的去,一人问道,“少爷,您是跟这个小孩儿一起洗么”
“不,分开洗,”朝砚瞅了瞅背篓里面凶巴巴瞪着他的小孩儿道,“他好脏,嫌弃。”
家仆莫名觉得刚才只是凶狠的小孩儿此时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们少爷。
朝砚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蹲在了小孩儿的跟前道“小崽儿,马上就把你涮白白了,我倒要看看这小脸蛋长的有多好看。”
这语气仿佛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非常的不忍直视。
瞅着他们家少爷试图掐人家脸蛋的手,家仆突然明白了之前少爷手上的伤是怎么被咬的了。
就是他记得伤在左手还是右手来着,这个手怎么没有伤痕呢
为了避免自己洗过一次再给小崽儿洗还得再洗一次的悲剧,朝砚决定先给小孩儿洗澡再说。
他在那里磨肩擦掌的过去,或许是那表情太过于期待和猥琐莫名的让凶狠的小孩儿瑟缩了一下,之后就更加凶狠了。
手上的绳子不能解,朝砚只那拿剪刀将那身上的布条和衣服剪了下来,就将小孩儿放进了浅浅半个手臂的热水里面。
或许是热气袅袅这样的舒适从未有过,小孩儿眯了一下眼睛,但仍然戒备的盯着朝砚瞅个不停,随时都伺机咬一口上去。
清澈的热水很快变黑,朝砚此时真的想给自己的嘴上叼根烟说话“崽儿,你莫不是泥捏的”
小孩儿继续极为凶恶的瞪着他,因为一直是凶恶的,朝砚也没有觉出有什么差别来。
换了好几遭的热水,水终于变得清澈了许多,小小的身体变得干净,裸露了皮肤出来,朝砚发现那皮肤上满是伤痕。
之前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过分纤细娇小了些,算一算时间,五岁的年龄却长着三岁孩童大小的模样,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的苦。
对于他的遭遇有所了解,却在看到这满身伤痕的时候才觉得触目惊心。
烫伤,掐痕,甚至还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仿佛少了一小块儿肉,连心脏那种致命的地方都不乏那样的痕迹。
这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整啊。
“啧,这小可怜蛋儿,”朝砚呼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后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吃包子只吃馅,不吃排骨只吃大块的肉等下,你头顶是什么嚯,这好大的跳蚤,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育其他幼小生命呢不逮干净今晚不准上床,不行,还得换水。”
跳蚤是逮不干净的,说不定还得传一窝,还是彻底消灭的好。
朝砚放开手中的孩子起身,到了门口吩咐道“再抬一桶干净的水进来,顺便给我拿个剃刀过来。”
家仆很快准备好东西送过来,顺便问了一嘴道“少爷,你要剃刀干什么”
“剃头发,那孩子头上有跳蚤,明天家里都撒一遍药草,免得到处都是,”朝砚接过了托盘,想想不对,开门让他进来道,“你得帮我按着他,要不然我怕剃的不是头发,是头皮。”
家仆一听这话,顿时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连忙进来准备帮忙按住,结果就瞅到了俯躺在洗澡盆里的小孩儿。
家仆看到了,朝砚自己也看到了,神奇的嘀咕了一下“这是洗澡洗的渴了那也不能喝洗澡水啊,多不卫生。”
“少爷,他这是溺水了”家仆连忙过去将小孩儿捞了出来,看着那憋的通红的小脸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浅都能溺水”朝砚将小孩儿接了过来放在腿上,头部朝下,按了几下,哗啦的水流淅淅沥沥的从口鼻中蔓延出来。
几声细微的咳嗽声传了过来,朝砚心神一松,知道这呛水呛的不是很严重,用不着他贡献自己的初吻出来就能缓过来。
小孩儿咳嗽了几声,被朝砚正过来的时候却仍然紧紧的闭着眼睛。
“少爷,这是有事没事啊”家仆也看到了小孩儿身上的伤痕,那样的痕迹实在太触目惊心,任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任谁也不忍心去问。
“没事,应该是累着了,”朝砚将小孩儿抱着,能感觉到他身体软了下来,人呼吸被阻,重新顺畅以后身体都会软下来,尤其是孩子,会累的很。
折腾了一天,又是绑又是捆又是强制洗澡的,朝砚都乏的恨不得上床直接一秒入眠,更别说是个孩子了。
“那现在怎么办”家仆看着朝砚请求指示。
“当然是剃头啊,此时不剃,更待何时”朝砚示意家仆拿个小褥子把小孩儿包起来,就那么放在两张并起来的凳子上开始剃头。
长的打结的头发掉在了水里,一点点露出清晰的头皮出来,本来有头发遮挡着也看不出什么,等头发没了,两个人才发现那头上也是不少的伤。
从出生到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运气的感觉,洗个澡还能溺个水,朝砚看着洗涮干净躺在床上的小孩儿,终于伸手毫无障碍的捏了一下那没有什么肉的小脸蛋“还是个小倒霉蛋儿。”
折腾了半宿,朝砚也是累的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他一向奉行的原则是睡到自然醒,可是今天注定不能了,因为大早上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要不是朝砚睁开眼睛滚的快,他还算挺翘的鼻子就要丧命在那牙齿下面了。
“呦,大早上就这么有活力的,”朝砚的目光扫过那瘦骨嶙峋但是灵活的小身体,感觉得养胖点儿好看。
不过别说,那张小脸虽然蜡黄无光,瘦的不行,但配上那双漂亮的不行的眼睛,也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之处。
“小崽儿,你多少能听得懂一些话吧”朝砚试探的问道,换来的是小孩儿张嘴的嘶吼,他似乎想下床,但是明显浑身光溜溜,离开被子以后凉飕飕的不太适应,就那么僵在床上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朝砚估摸着他是能听懂一些的,一般一两岁的孩子已经偶尔能够明白大人的意思了,五岁的时候别说说话了,聪明的有时候连大人都措手不及,只是那些孩子从小有人悉心教导,不像眼前这个,从小放养,朝砚还真的估摸不准他对于言语的理解程度。
“你要是能听懂呢,我就给你穿衣服,听不懂就把你光溜溜的拉出去给大家看”朝砚给出了选择,还笑眯眯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小孩儿哪个都没选,选的是扑上去跟这个十分过分的人的鼻子较劲。
“我错了我错了,嗷”朝砚惨叫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外面的天光十分的明媚
马夫的脸上闪过一抹少爷可能疯了的觉悟,哦了一声重新关上了车门上那个小窗,继续驾驶马车去了。
“哈喽,小姑娘,给个反应,”朝砚对那个什么系统稍微来了点儿兴致,“你不说话我就睡觉了。”
马夫看着前方的宽敞大道开小差想了一下,少爷可能演到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地方,不过话本写的不好,哪有调戏不成就睡觉的道理。
朝砚千呼万唤那什么欧皇系统也没有什么始出来的迹象。
可能是在前世玩游戏多了的错觉吧,朝砚心很大的重新躺了下去,继续晃悠着入睡,这次脚不痒痒了,状态也很好,但是特意入睡他开始纠结睡前要不要解一下手的问题。
现在也不是很想解手,而且起来以后还要重新酝酿睡意,但是睡到一半起来再解手可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解还是不解解不解
呼
睡觉为大,朝砚开始迷迷瞪瞪,解不解什么的问题等到起来以后再思考。
[恭喜宿主,游戏包下载完成,正在安装中,请耐心等候]
又是那个萝莉音
朝砚一个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睡觉为大,打扰睡眠者即使是个萝莉也说不过去了。
但是他就算想让人家不说话也办不到,生气无用,觉是睡不成了,三番两次的这样被吵醒估计得神经衰弱。
按照常理来说,安装完毕估计还有什么新手教程,新手教程结束以后就是新手要不要氪个金的问题
等氪金问题跳过以后,他大概就能够关闭这个提示音了,想想还是蛮舒坦的。
朝砚正畅想着不需要系统提醒的游戏未来,突然那平稳行驶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紧急刹车还没有安全带的后果就是朝砚一路从靠枕上扑到了门边,差一厘米跟车门亲密接触给脑袋上镶嵌个坑。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朝砚撑着坐了起来问道。
“少爷,车轮里面卡了石头,”马夫显然是飞速看了一圈回来汇报道。
卡了石头朝砚揉了揉腰道“那就继续走吧。”
卡石头这种事情,取出再继续走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了,但是外面的马夫却有些支支吾吾“少爷,可能走不了了。”
“嗯为什么”朝砚疑惑了一下。
然后他亲眼看到了卡石头的后果,车轮中央的那处因为高速离心直接扭曲了,石头取出来也是寸步难行,强行要跑就得出车祸。
他的生命是跟车祸挂钩难舍难分了么
“没有备用车轮么”朝砚问道。
“没有,少爷,”马夫嘴上回答,心里却在念叨,谁出门在外还会带个备用车轮啊。
“嗯”朝砚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马车的车轮,又问道,“那有携带工具么”
马夫想了一下道“这个倒是有,但是少爷,我不会修车啊。”
“我会啊,”朝砚看着道路旁边的山林随口说道。
马夫“”
这种地方缺什么也不会缺木头,男人爱车,修个车什么还真不是难事,高级的机械组合都干的了,朝砚还不信对付不了一个木头马车。
马车被牵到了路边,火堆升了起来,车轮被拆卸下来放在朝砚的脚边,他的手上则拿着锉刀和一块木头灵活的翻转着,随着木屑的掉落慢慢的成型。
修真年头林子里面野兽凶兽妖兽本来不少,但是这是天选城修建的官道,旁边都有防护结界,一晚上倒是相安无事。
马夫靠在一旁的树上睡的呼噜声震颤的树叶纷纷下落,落在他的脸上人家挠两下继续睡。
朝砚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十分羡慕的吸了吸鼻子,将车轮扭曲的地方替换下来,重新安了上去。
手指划过车轮内部损伤的部分,朝砚眸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后将那替换下来的部分扔进了火堆里面,火花爆起一瞬,伴随着轰隆隆震天响的声音。
整个大地都在震颤的声音终于让马夫一个咕噜从地上站了起来“怎么了地龙翻身了快跑”
车轮在火光下刷刷的转着,朝砚朝打算一路狂奔的马夫伸出了尔康手“等等,只是不远处有山石滑落,回来。”
他虽然勉强修个车轮,但是绝对不会驾车,马夫不能丢。
马车重新上路,感受着平稳行驶的马车,马夫看向车厢里面懒洋洋躺着的朝砚,目光里面都全是不可思议。
那震惊的神色仿佛天下红雨,立地成神一样。
而之前的震动果然是因为山石滚落导致的。
官道并非一路都是安全的,他们目前通过的这一段就建在悬崖的边上,路倒是宽敞平坦,好好走当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要是车轮打滑或者出故障,再加上路边那块巨石砸下来
“我们这要是早点儿走,指不定这石头直接砸脑门上了,”马夫在外面大呼运气好,卡石子卡的好。
朝砚则趴在车窗上看着悬崖边上颤颤巍巍的那块巨石,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运气好,运气好。
[恭喜宿主,游戏已经安装完毕,欢迎进入游戏世界。]
朝砚的面前蓦然出现了一面光屏,浅蓝色的色调盈盈,只有一个开启的圆点在不断的闪着光。
连个拒绝的按钮都没有,差评
朝砚将手指放在了那个按钮上,轻轻一点,瞬间感觉身体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就好像跟什么东西紧密的联系在一样。
而刚才的光屏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溪流潺潺,绿草成荫,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萝莉站在光屏中央,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道[欢迎进入新手教学模式。]
朝砚仍然没有找到跳过的按钮。
看着金光闪烁,十分牛叉,但还不是他练了以后才能镶嵌上去,这要是直接镶嵌上去就能练,这系统就牛逼大发了。
朝砚知道他是怎么镶嵌上去的,但是这东西明显没有办法取下来,就这么一个格子,都已经被占的满满当当。
而在点开的技法页面,里面虽然一片的灰暗空白,却格子无数,显然是技多不压身的那种。
任务二奖励的是一本清尘诀,顾名思义似乎跟吸尘器有点儿像,像是打扫卫生用的,一本打扫卫生的技法,对于一个懒人来讲,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感谢系统,终于人道了一回,想想以后上完厕所不用洗手,每天不用洗澡,甚至不用洗衣服的场景,朝砚就觉得整个人好像丢进了垃圾堆。
好像有了这个技法,还是要洗的,那好像要了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算了。
朝砚拉起温柔的被子,蒙在头顶,躺倒睡觉。
梦境之中无比玄妙,万千光点重现,之前凉凉的气流再度出现在体内,这次不是从指尖进来,而像是从头顶整个汇聚而入,随着朝砚既朦胧又清醒的意识顺着体内的通道再度轮回转还,只是这次似乎催动了那些黑色的粉尘,它们就像是被气流排挤了一样,不允许待在这里,只能一个劲的往外挤,往外挤。
睡了一个晚上,身上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朝砚还从未体会过这么舒适的让人不想起的感觉,只是当他再度在自己的身上发现满身的黑泥,并且再度在自己温柔乡上发现了洗不掉的痕迹的时候,宛如受到了九天雷霆的暴击。
“少爷,”门口传来了家仆问候的声音,“您起了么”
“不要进来”朝砚连忙阻止他们欢快的步伐,他不想站在井边洗澡了,虽然是热水,但是一点儿也不愉快,那种仿佛被曝尸荒野的感觉,今生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哦,好的少爷,您又闯什么祸了么”家仆恭敬的问道。
朝砚“”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他的头顶上攀爬,虱子么这是。
“怎么可能,昨晚睡的一身汗,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朝砚回答道。
“少爷,您从粪坑里面爬出来的样子我们都见过,不会嫌弃您的,”家仆说道。
朝砚“”
这怎么一言不合还提黑历史了呢为了杜绝黑历史的存在,他是不是得杀个人,灭个口啥的。
“昨晚出了一身汗,我要洗澡,抬洗澡水进来,”朝砚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我自己个儿洗。”
换了一回水,朝砚在家仆们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换了干净衣服用早饭。
朝砚知道,也许他在家仆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三天两头就喜欢爬粪坑的那种人,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黑泥给予的阴影,朝砚总觉得在吃饭的时候像是在吃黑泥,吃下多少就有多少,换一窝温柔乡糟蹋一窝温柔乡,想想还真是让人想要拥有一本清尘诀。
虽然平时不用,但是满身黑泥的时候简直就是至宝一样的存在。
“崽儿,吃完早饭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朝砚有了打算拿到清尘诀的决心以后,瞬间觉得早餐变得无比的美味。
根据他的印象,上次他能够捡到锻骨草跟眼前的小崽儿有关,这次还想找到,当然要带着人一起去。
“读书,”小崽儿选择了做作业,并不想跟朝砚一起出去玩。
朝砚“”
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爱学习呢,有没有点儿童心了还
“崽儿啊,没有我教你,你怎么读书,字还没有认全呢,”朝砚试图跟爱学习的孩子讲道理,让他陪自己上山找药草,“要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早上休息,下午再读书好不好”
“复习,”朝纵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深爱学习不可自拔,在老师诱导去玩的诱惑下坚决抵制,还能自觉复习,简直是新时代学霸的代表。
朝砚“”
溜孩子不是你想溜,想溜就能溜。
“整天待在房里读书对身体不好,我做主了,你要是不去,就没收你所有的书,”朝砚无耻的仿佛在没收一个贪玩孩子的游戏机。
朝纵瞪着朝砚的目光就仿佛偷偷玩游戏被没收了游戏机的熊孩子,但是其实人家只是热爱学习。
“那,每天只去一个时辰好不好,回来就让你学习”朝砚试图商量着。
朝纵瞪着他的目光仍然没有收回,看那架势,似乎想咬人。
朝砚只能再妥协“要不,晚上也让你学习我陪你一起学,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好不好”
天可怜见,他真的需要一本清尘诀,否则天天爬粪坑到底算怎么回事,即使一两天还好,长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去爬。
听到这个妥协条件,朝纵总算点了点头,握着自己的小饭勺往嘴里扒饭,从前的吃饭种地的情况已经大大改善了。
从前朝砚采药去的是西山,这次去的却是东山。朝纵现在没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了,热爱学习热爱的不可自拔,即使跟着朝砚上山采药,人家也能在他找东西的时候拿个小棍在土里写写画画,仿佛逮着空就玩游戏的熊孩子。
朝砚觉得真是哪里都不太对。
“走路要看路,要不然摔”朝砚很自然的叮嘱,然而话该没有说完,小孩儿就噗叽摔了一跤,脑门还磕在了山壁上,瞬间有些白嫩的额头上青肿一片。
这可把朝砚给心疼坏了,将人扶了起来瞅着那额头吹了又吹“这得亏没破皮,要不然额头上一个大坑到时候多难看。”
“男子汉,不怕血,”朝纵表达了直接根本不需要太在意这些。
“崽儿啊,男子汉不怕血呢,那是不怕对敌时受的伤,你这磕的可不算,”朝砚瞅着没事,笑了一下道,“而且我跟你讲,女人的脸蛋重要,男人的也重要,长的好看才好娶爱你的媳妇,要不然你就算再有本事再有钱,人家可能也没有那么爱你,晓得吧。”
小孩儿的眼睛生的不错,五官也生的极好,只是从前瘦弱的可怕,到现在养了一段时间,皮肤已经比从前白皙太多,五官也能窥见日后风华绝代的模样,朝砚这才真的相信,他的母亲大约是真的生成了一副天仙一样的模样。
这要是长大了,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妖孽祸水,吸引多少狂蜂浪蝶飞蛾扑火呢。
“那就杀了,”朝纵回答朝砚的话道。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朝砚本来走着神没有听清楚,等到回过神来就只能再问一遍。
“没什么,”朝纵揉了揉额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转头往山下走,“回家了。”
朝砚也瞅了瞅日头“”
熊孩子时间观念贼准,说溜一个时辰就溜一个时辰,多一分钟都不行。
朝砚看着小孩儿头也不回的身影蓦然笑了一下,回家,这个词用的极好。
他连忙跟上,等到了镇上的时候给小孩儿的脸上蒙上布,叮嘱道“我们还是未出阁的小伙子呢,不能随便被人看的知道么”
“骗人,”朝纵瓮声瓮气的拆穿他的伎俩,却没有抗拒戴上那块布。
一路安全无虞回了家,就在朝砚想要跟自己的躺椅亲密一下的时候,衣摆被拉动了,他看着刚刚洗完小手,额头上还散发着药香的小孩儿道“怎么了”
“陪我读书,”小孩儿一如既往的霸道总裁范。
朝砚艰难道“你不是要复习”
“不需要,”朝纵表示自己的记忆很好,不需要复习这种低效率的行为。
朝砚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诓了一样“我说陪你的意思是只有晚上陪你学习,你懂的吧”
他需要回笼觉,而不是读书写字。
朝纵目光凉凉的盯着他就不动弹,整个人像是就此杠上了一样,成功诠释一个意思管你说啥,反正得按他的意思来。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朝砚只能无奈教学,直到深夜。
“好好好,不像兔子,”朝砚觉得这个时候得顺着小孩儿的意思,不能拧着来,反正只要他觉得像就行了,“所以听到了什么”
“我是王家丢弃的,他们每年狩猎就是为了追捕我,”朝纵的拳头握了起来,紧到骨骼泛白的状态,甚至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为什么”
“因为你是王家家主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私生子,”朝砚看着朝纵猛然抬起的头道,“王家夫人悍妒,自己之前又没有孩子,人性泯灭,当然会见不得别人好。”
“私生子”朝纵喃喃道。
他被从王家丢出去的时候还太小,只记得每日每夜仿佛将肠胃都要融化的饥饿,只记得掐在身上的极致的疼痛,无论他怎么样的哭叫喊闹,那样的疼痛都无法终止。
再到后来怎么样活下来的记忆已经有些不太清晰,唯一残留的就是箭羽如同雪花一般扑面而来的无法躲闪,身体恐惧到无法动弹,疼痛穿心
可是偏偏是私生子,家中地位妻为尊,妾为奴,不可宠妾灭妻,而若敢于私相授受,更是男女都要浸了猪笼,私生子连妾生子都不如。
“在想什么”朝砚低下头去看他沉默的表情,经历再多,疼痛再多,他现在也还是一个各方面都需要人引导的孩子。
“在想私生子,是我娘做错了么是我错了么”朝纵第一次说出娘这个字的时候,语气中竟是带着怨恨的。
“崽儿啊,”朝砚第一次有些叹气,“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把脑袋读成木头,不管私生子还是什么正妻生的孩子,又或者那些青楼楚馆的女人生的孩子,孩子本身是没有错的,他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大人的错误更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你不会比任何人差在哪里。”
“我知道了,”朝纵抬起头强调道,“我不是木头”
“是是是,我们小粽子不是木头,我们崽儿聪明着呢,”朝砚挑了挑眉头道。
兔子,崽儿,粽子,木头这个人就从来没有正行的叫过他的名字,朝纵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起。
他不在意私生子地位,他在意的是无法名正言顺,私生子本身的错误让他如果想要将自己受的痛苦加注在那些人的身上会比较困难。
可是这个人跟他说,私生子是没有错的,那么错的就是那些人,人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他们也应该遭受惩罚才对。
若不能千百倍的奉还,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他那么努力的想要变的有本事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错的也不是你娘,根据我的推断,你娘是被你爹掳回去以后强行生下你的,”朝砚将所有的事实真相摊开亮平,“生下你的时候她还没有死,但是生下你以后,她身体虚弱,是被王家夫人活活掐死的,王家家主爱好美色,你娘香消玉殒了,那种没心肝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另眼相待,所以才导致了你被人肆意的虐待,被人扔进山林里面像是野兽一样的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化成别的野兽的饵食,又或者成为猎人刀斧下的鬼魂。”
全部的事实摊开摆明,朝纵的浑身都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那些人,曾经没日没夜的痛苦让心脏收缩颤抖。
没有王家家主的强迫,或许他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但既然有了他,不负责任的置之不理,就是那个男人的错
如果他的娘没有死,或许他就不会遭受那样悲惨的遭遇,他会像那些锦衣玉食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而王夫人就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崽儿,你想报仇么”朝砚想想这孩子经历的事情如果在他自己的身上,恐怕是难以善了的。
“我想”朝纵的声音中夹杂着些微的嘶哑,这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去报仇呢,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朝砚看着浑身仿佛在冒黑气的小孩儿说道,“那样的话不仅仅报不了仇,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啊,别冲动。”
“可是很难过,”朝纵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包子一样的脸上满是涨红扭曲,看起来倒不完全是怨恨,还有痛苦。
“来,吃块西瓜降降火,”朝砚朝他招呼道。
朝纵瞪了他一眼,张嘴咬下,沁甜清凉的滋味入了喉管,路过肺腑,进入脾胃,整个人都仿佛有片刻的放松。
“还有一句话叫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朝砚揉了揉耳朵道,“当君子太累,反正我是从来不做君子的,你呢”
朝纵的眼睛顿时亮了,宛如天边最亮的星辰一样闪闪发光。
“那我应该怎么做”朝纵虚心求教道,这样的言论在书中是没有的。
朝砚抓了抓头发,看着朝纵耿直道“不知道,我也没有经验,这个得你自己摸索着来。”
朝砚自己对于一些小矛盾都是懒得计较的,有那功夫琢磨着怎么报复那个人,还不如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
大仇这种东西他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那个一车盖子把他撞飞到这个世界的司机,可问题是他想报仇也够不着,够得着也不能再一车盖子撞回去,现代社会的律法足够惩治那个人,用不着他费心,因此完全没有什么报复的经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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