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沉默了一下, 那边靠在骆驼上喝酒的司徒也呛了一下, 咳嗽声不绝于耳, 显然呛的厉害。
“老大给我吃之前还没有说那句话呢,”平安往火堆里面添着柴火道,“我们可是很纯正的兄弟,走南闯北托付后背的那种。”
“好,兄弟情,”朝砚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特别相信。
夜晚的沙漠跟白天是不一样的, 白天那温度,埋个面团在沙里都能熟了, 而一旦到了晚上, 普通人若是不做好取暖措施在这里过夜, 可能一觉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当然,这一点在修士的身上是不通用的,至少朝砚一身轻薄飘逸的衣衫在身上, 完全不受此处酷暑的影响。
没有躺椅,靠在骆驼柔软的毛发上, 旁边还有个坚实的肩膀做依靠,这一觉想想就相当的舒服。
朝砚睡的很沉, 虽然手脚有时候不分,但是比之之前满床翻滚已经好多了,要不然就这么个大沙漠,可能一觉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而待他熟睡, 朝纵低头看着他,手指轻轻划过那眉眼,万剑城的一切遭遇好似还近在眼前,在那里费心绸缪也好,建立根基也好,其实对于朝砚而言似乎都没有那么的重要。
他虽然看似对人无情,实则重视情意,心肠柔软之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像变成了他的负担,因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到,而为了朝家,为了他的师父,朝砚所需要付出的心力或许跟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虽然他说了在哪里都一样,水滴落在水里,很多的事情就避无可避,但是在这里,明明不是多么舒适到极致的地方,朝纵却能够感觉到他的舒心。
即使水落在水里避无可避,可是他本身却似乎并不喜欢那样的牵扯。
啪的一下,手臂打在了朝纵的肩上,他神思回转,有时候思维不在同一个平行线上,又或许身处其中,连朝纵都很难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又想要什么。
事情的开端是极好的,但是往往过程却事与愿违。
司徒的队伍皆是有经验的人,一夜平安无事,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着刚刚收回视线的朝纵道“崽儿,你不会一晚没睡盯了我一夜吧”
朝纵起身,流沙自然滑落,他将朝砚拉了起来道“有何不可”
“怕你想太多啊,”朝砚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一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好似浑身骨头都软了一样,“在哪儿都一样的。”
人生嘛,就是有松有紧,虽然他的梦想是每天什么事都不做过着猪的生活,但是一直过那样的日子,十年八年还好,再长也会觉得无聊,而且自己做出的决定和举动与他人无关,自己做了就不后悔,多思才是最累的。
朝纵若有所思,缓缓跟上。
驼队趁着天色刚亮便启程了,朝砚趴在驼峰上面晃晃悠悠,一会儿去揪揪人家的铃铛,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了人家的仙人掌“根系的确很长,这也算是特产了吧不知道米团儿吃不吃仙人掌”
他随意的拿着,那驼队之中的人看着他手中长约一米的仙人掌却是纷纷惊叹“这可是佛手掌。”
“这么大的佛手掌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很贵么”朝砚摆弄着那仙人掌,掌身翠绿,好像有什么液体在其下流动一般,而那整个的形状呈五指的样子,跟佛手像不像的不知道,但是像手指就是了。
司徒啧啧了两声“就这么一根佛手掌能买下半个回纥城,你说它贵不贵”
其他人也皆是艳羡不已,他们行商十年也未必比得上这一根沙漠传说佛手掌的价值。
朝砚为自己一顿能吃下半个城觉得有点儿胃口太大,他将那所谓的佛手掌分成了两半,一半扔给了司徒道“见者有份,分你一半。”
另外一份则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
他此举朝纵连侧目一下都没有,显然非常的习以为常,而司徒接过那半个佛手掌却是一愣,如此珍贵的东西别人藏都来不及,更何况是在他说了价值之后。
即便朝砚没有任何分出来的意思,司徒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毕竟是人家发现的,若朝砚不取,他们可能连见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如此大方,倒是让司徒另眼看待了几分。
世人皆重视身外之物,若遇宝物,每每争抢时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却不知有命拿有时候也没命享。
驼队之中皆是筑基修士,数十位筑基修士若想离开此处另寻生路,绝对比在沙漠之中来的舒适简单,可是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修为很重要,但是日子更重要。
因此对于佛手掌的出现,司徒就没有想过会落在自己手上。
可是当朝砚毫不犹豫的分出一半时,司徒知道朝砚多日来的随性与适应并非装出来的,而是他同样也不在意这样的身外之物。
一个长的好看,一个性格好,结果两个人在一块儿了。
“多谢朝兄,”司徒也大大方方收下了,想要的东西到手还矫情的推辞一下,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出了回纥城若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嘞,”朝砚也答应了。
只是答应的时候朝纵的手臂在他的腰间收紧,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来了。”
元婴期的神识绝非筑基可比,朝纵说有人来了便是真的有人来了。
“能避开么”朝砚回头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道“速度很快。”
至少比之驼队而言,速度快到避无可避。
朝纵的话音落,他所说的人也出现在了数里之外的沙丘之上,一人耸立,坐在身下的不是骆驼,而是狼。
那狼比之普通的狼要大上很多,且驮着一人奔跑之时丝毫不见吃力。
那狼似乎看到了这边,仰天长啸了一声“嗷呜”
声音极具穿透力,却也让司徒等人纷纷面色大变“不好,是沙匪”
“沙匪怎么会来此地”平安安抚着因为狼叫有些躁动的骆驼,面色也极为的不好。
他们行商经验丰富,自然不会选取可能会遇到沙匪的路线,而而此次选择的路线也是诸多路线之中最安全的一条,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最是嗜杀可怕的沙匪。
司徒看向了朝砚二人道“朝兄弟,你二人御剑离开此处,看着日头往东走,很快就能够到达回纥城。”
“那你们呢”朝砚问道。
司徒握紧了手中的水囊,朗声笑道“沙匪虽然嗜杀,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屠杀行商,只是会没收财物,要不然岂非断了他们的财路,但是对于你们这样的过路人了不会客气,快走。”
“走不了了,”朝纵开口的时候,四周的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无数的狼,而每一头狼的背上都坐着人。
狼乃是群居动物,一群沙匪养上一群沙漠狼,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搭配了。
司徒面色骤变,驼队诸人纷纷变色道“是血狼”
“那狼喝血的么”朝砚思索着是不是跟吸血蝙蝠一个道理,但是狼不嗜血那也不叫狼了。
平安看着他不甚在意的面孔道“到现在了你也不知道紧张一下,当真是出过那么多的门么沙漠之中沙匪集结,却不是只有一个,血狼乃是沙匪的名号,是最凶悍的一队,传说遇到过他们的根本就没有能回去的。”
朝砚倒是想紧张,但是那群沙匪之中最高的也就是开光修为,以前他的修为都能一扇子拍死,更别说现在了,驼队之中又没有能够对付的,交涉不成只能靠他们,早晚都要暴露,就让平安以为他没有经历过危险,没有见过世面也行。
“看来是我的锅,”朝纵附耳说道。
“别乱说,”朝砚拍了拍他的手掌道,“你向来的倒霉只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就没有往别人身上传播的,非常无害。
这话很有道理,就是一语中的,扎心了点儿。
朝纵“”
“遇上血狼九死一生,若是交涉无用,只能拼了,”司徒叹了一口气道,“大约是他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倒是连累到了两位兄弟。”
“谈不上连累,”朝砚听着那此起彼伏的狼叫,悄摸的跟朝纵嘀咕,“狼肉好吃么”
狼想吃他们,朝砚也想吃狼,食物链相当的双箭头。
一般人看见狼都是打死了事,也就他看的第一眼在想人家好不好吃。
“不知道,可以抓来试试,”朝纵自然是顺从他的心意的,毕竟在朝砚的眼中,除了某坨,天下万物皆可食。
“好主意,”朝砚口中开始分泌口水了。
那狼四面八方的呼啸而来,最大的那头狼到了近前却没有开始攻击,那坐在狼背上称得上袒胸露背的人吹了声哨子,所有的狼皆在近前停了下来,只是爪子磨地,狼瞳看向在场诸人还有那些骆驼时十分的垂涎欲滴。
“呦,原来是司徒啊,我说谁行商这么大的阵仗,”那为首之人话语之中颇带了几分邪意,遍布刀疤的手臂上和胸膛让他看起来极为的凶悍。
“是你”司徒发觉自己竟是见过此人的,只是当初在回纥城中时擦肩而过时只是觉得凶悍,并未想到别的。
想来此人现在找麻烦,或许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呦,认出来了,那就把你们的货物全部交出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杀”他的目光调转到了朝砚他们的身上,看见朝砚时还未曾有什么留意,但是当瞥到朝纵的脸时却是大放异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之意,“这是哪儿来的美人”
朝砚“”
又来一个老寿星上吊的。
“他们乃是我们驼队新招的人,”司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为首之人道,“他们是道侣,不能分开。”
“那就两个都要好了,”那为首之色拍了拍身下的狼,满脸垂涎的靠近道,“反正细皮嫩肉的,遮了脸也是一样。”
朝砚腰间的手臂收紧,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杀意。
那人一声令下,旁边骑着狼的已经开始驱逐司徒等人,储物袋被收去,连骆驼都被直接牵走。
“不是说只要货物么”一人说道,“怎么连骆驼也要”
那血狼的为首之人挖了挖耳朵道“你说什么”
“阿奇,别做无谓的争执,他们要就给他们吧,”司徒拉了那人一把,才免了他被血狼的屠刀落下,只是看着那血狼的为首之人道,“章屠,我司家虽然不算富足,但是一两样宝物还是有的,你放过他们二人,待我回了司家,绝对双手奉上。”
“什么宝物”那章屠扛着大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朝纵。
司徒开口道“佛手掌。”
血狼的人纷纷看了过去“佛手掌”
那东西在此处可是至宝一类的存在,于修为上而言可以让根基变得深厚,暗伤尽皆平复,一旦出现,几乎是几大城池进行抢夺。
“司家有那个东西”章屠安抚着有些躁动的狼哈哈大笑道,“那好办,直接把你给绑了,司家照样要把那东西给我。”
“来人,”他一声令下,“至于要到宝物之前,晚一天我杀一个人,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把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老大,”平安护在了司徒的面前。
“嗯”朝砚趴在驼峰上懒洋洋的看着章屠道,“你不怕跟雇主交不了差”
章屠猛地看向了他道“小子,你倒是聪明。”
“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朝砚笑道,“是谁让你来的”
没好处的事情抢劫的人一般不干,出一次差,拿两份活,怎么说怎么划算。
章屠嘿嘿笑了两声“既然是小美人问的,那老子就不妨直说了,回纥城索家,你们行商的那套老子也不懂,不过是拿钱办事,谁让你们挡了路,当然只能死了。”
“索家,”司徒被刀架在脖子上,“难怪能出动血狼。”
“这也就是让你们死个明白,下辈子投胎别投这地界了,”章屠哈哈大笑道。
周围人跟着起哄,连那狼都跟着叫了起来。
“说的有道理,”朝纵开口道,“下辈子投胎别投这地界了。”
“你看大美人这是跟老子心有”话语说到一半,那颗还在说话的头颅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司徒猛地睁大了眼睛,其他人也惶然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底是在动手,那些狼躁动不安,嗷呜声此起彼伏,朝纵捂住了朝砚的眼睛,下一瞬那些原本还好好站在原地的人一个个就好像被莫名的力量拉扯着直接悬浮在了空中,连那些狼群都被束缚住了四肢,只能只能挣扎着在地上打滚。
一颗颗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落在了黄沙之中,血液直接渗透进了这一片干涸的黄沙之地,那狼则是挣扎着口鼻流血,逐渐的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刀具落地,驼队之中的人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皆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让诸人忌讳颇深的血狼,让他们为之惧怕妥协的血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性命。
他们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
“这是诅咒么”一人小声的开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此杀人的方法堪称干脆利索,而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却无一人害怕,作为行商而言,他们在沙漠之中见过更多死去的人,渴死的也好,饿死的也好,人饿到极致的时候甚至会吃自己,那样的姿态才是让人觉得可怖。
而眼前的一切只会让人觉得畅快。
“不管谁杀的,总之我们得救了,多谢高人出手相救,”一人拱手。
只有血狼被屠,他们却安然无恙,显然那人是来帮他们的。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其余人皆是拱手,连朝砚都参了一份,只有司徒看着朝砚二人,眸中一片的复杂闪过。
他比之商队其他人的经验更加丰富,章屠乃是靠近朝砚他们最近的人,而最先杀的也是他。
比起他们,朝纵他们面对这样的沙匪,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担心。
司徒又想到了多日前从天而降的那个火球,那一方乌云罩顶,只有无数的落雷和一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让他们几乎以为是太阳陨落一般,即使后来知晓不是,可是那样巨大的天象为足以让人惊骇。
他们一直以为那样的天象并非人可以制造,可是他们在那水源的地方看到了朝砚二人。
脱离回纥城的地界,有更高的仙城存在,传说那里的高阶修士可以翻山倒海,非他们可以想像,原来并非是骗人的。
朝纵的手从朝砚的眼睛上拿开,即使知道他并不畏惧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愿意让这样的场面污了他的眼睛。
黄沙滚滚,却是将刚才所有的尸体皆是掩埋后失去了动静,其他人低头之时满脸的惊骇,朝砚却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朝唯一看过来的司徒示意了一下。
司徒眸中有复杂闪过,最终恢复了一片平静,含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梦一样,除了那些掉落在地的货品,储物袋,还有驼队,之前所谓的沙匪来袭就跟幻觉一样。
驼队整合,诸人还沉浸在那样的场景之中难以自拔“真是太厉害了,人影没见,武器也没见,那人嗖嗖嗖的一下全都死了。”
“看着跟天谴似的,”另外一人接话道,“不过杀的是沙匪,要我说,要是高人能把这沙漠里所有的沙匪都杀光就好了,那群畜牲就不配活着。”
“能把血狼屠没了就不错了,你当高人那么闲的啊”阿奇提着水囊,放下的时候用胳膊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道,“不过经历这么一遭,回去倒是可以跟兄弟们说说了,这可是见识,那嗖嗖的脑袋叽里咕噜滚了一地,高人的修为怕不是要成仙了。”
“我觉得你回去一说,人家以为你吹牛皮呢,”平安开口笑道,“老大你说是吧”
司徒灌了口酒,朗声笑道“先别管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了,索家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与沙匪勾结可不是好名声,沙匪行于沙漠之中,拦截各路行商不说,对于城池却也不算秋毫无犯,本地人还好,那些过路的客商之中,或是诸如朝纵那般生的好看的人,有本事的还能逃脱,没本事就进了狼窝,沙匪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玩够了的甚至会直接喂狼,毕竟这个地界中食物也是很珍贵的。
索家与血狼勾结,就为了他们这一队行商,若是知道他们平安回来,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旦传出那样的名声,索家的名声就要毁了。
“索家那群人明面上打不过就要从暗地里下黑手,不要脸,”阿奇鄙夷道,“这次要不是高人相助,我们都得搭在里面,还有朝兄弟,他这样的大美人,要是被沙匪给糟蹋了,真是暴遣天物,生不如死啊,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司徒笑道“你还会用四字成语了。”
你会被糟蹋,那两位朝兄弟也不会被糟蹋的。
在外行商讲的是义气,他们这群人也皆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即使不知道朝砚他们的身份,对于之前司徒想要救人的举动为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老大,重点不是那个好吧,”阿奇无奈道。
“是要给索家教训,”平安捏着拳头说道,“遇到其他的沙匪我们都有一战之力,唯独遇到血狼不行,索家是摸清了我们的实力才勾结的,我就说血狼的势力范围也不在那里,我现在才想明白那沙匪是跟人勾结的,朝砚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
朝砚晃晃悠悠的正打瞌睡,闻言却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那不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堆人就跟瞄好了似的,上来还认识司徒,一准是踩好了点。
行商的人自然有自己安全的路线,这一点绝对不可能告诉沙匪,而他们准时出现,还包围,约莫就是跟人勾结,有人提前告知了。
驼队诸人顿时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
“要是朝砚你能留下来就好了,”平安叹气道,“这样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成问题了。”
“这是巧合,”朝砚靠在朝纵的肩膀上打哈欠,“要不是遇上生命危险,我脑子基本不转。”
这话可是大实话。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阿奇摇了摇头啧啧道。
从朝砚进了驼队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个时辰都在打瞌睡,剩下清醒的两个时辰不是在吃东西,储物戒指里面五花八门的食物不知道储存了多少,还呼朋引伴的一起来吃,就是在跟调戏道侣。
让一群人硬生生的没吃饭都觉得自己撑的很,也亏的朝纵一直让着他。
“吃喝玩乐,”朝砚笑了,人生的四大美事。
“我要以后有个道侣,我也像朝公子这么宠着,把她宠废了,让她离不开我,”平安握拳道。
司徒又开始呛酒咳嗽,咳的昏天暗地,就好像刚才的酒水全灌进了肺里一样。
朝纵的手臂蓦然收紧。
“咦,他很了解你嘛,”朝砚嘀嘀咕咕传音道,“一语中的。”
朝纵还未说什么,朝砚就懒洋洋挥手道“不过我本来就废,不介意更废一点儿。”
真勤奋的人宠不废,就如同朝纵一般,以朝砚的财力而言,他们明明能够请家仆办好所有的事情,甚至连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的,而朝砚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朝纵却是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一看就特别的勤劳,怎么宠也没有到朝砚这种走两步就要打瞌睡的地步。
而真废的人也勤奋不起来,没有朝纵的纵容,朝砚也会自己纵容自己,所以尽管宠,他都接的住。
朝纵“”
“老大,跟你说了骑骆驼的时候不要喝酒,你看遭报应了吧,”平安无奈道。
驼队继续前行,一路叮叮当当偶尔掺杂着嬉笑怒骂的话语。
直到了夜间,所有人都围着火堆睡着的时候,朝纵弄晕了守夜的人,看了看朝砚,在此处设下禁制,然后抱着朝砚一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神识所往,平安落地,朝砚鼓掌道“不错不错,没迷路。”
朝纵低头道“抱着你没迷路。”
要是自己一个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朝砚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吉祥物,辟邪的那种。
不过当吉祥物也好嘛,朝砚搂紧了他的脖颈道“抱好了,别整丢了。”
“不会,”朝纵看着门内的亮光和呼呼喝喝说话的声音,手臂沉稳,却是一脚踹开了那石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为之一滞,刚才还喝酒打屁的人皆是看了过来。
一人舔了舔被酒水湿润的嘴唇,跟周围人互看了两眼后问道“打尖还是住店呐,这方圆百里可就这么一家店。”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在摸着狼的脑袋,这里倒暂且看起来像是一家黑店。
朝纵笑了一下,却是让这有些昏暗的地方仿佛都亮堂了起来。
以后没光可以当夜明珠使,朝砚暗暗琢磨着。
可那笑容让这里的人看来皆是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连那本是趴卧的狼也爬起了身体,压低了身体低低嘶吼着。
“打劫,”朝纵话语出,无数具尸体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这些人的身上,皆是无头。
而待那些头颅落下,一人捧着那头颅惊骇的睁大了眼睛道“章屠,大当家的,是三当家的”
“这是阿杜,他们不是去拦截司徒那些人了么”
“黑吃黑嘛,这很好理解的吧,”朝砚慢悠悠的说道。
他倒没有什么屠灭全部沙匪的志向,但是作为第一大沙匪那么一大队人有来无回的,这群人铁定去找司徒他们的麻烦,朝砚是顺手的话,朝纵就是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这群人。
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黑吃黑那就让你领略一下黑吃黑的精髓,狂妄的小子”那之前摸狼的那个一声口哨,那狼直接朝砚朝纵扑了过来。
而更多的人却是畏惧,他们是刀口上舔血的人,杀别的人不怕,可是被杀的对象成自己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怕,更何况他们派去的所有人都是被砍断了脑袋。
“老二,回来”一声急斥,却已经来不及。
朝纵未曾动手,那人已经跟扑上来的狼一同跌在了地面之上,血花溅开,不过照面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刚刚还狂妄的匪徒们皆是安静了,那为首之人开口道“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章某愿意奉上全部家当,只求前辈饶我们一命。”
“求前辈饶命,”诸人皆是服软,可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朝纵却轻轻开口道,“不行。”
惊恐声起,有搏命的,有逃跑的,却皆是一声惨叫,在这个夜里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那些沾了血的储物戒指到了朝纵手上,清尘诀施过,一切变得干干净净,只是看着里面的东西,朝纵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第一大沙匪血狼,虽是有一些收藏宝物,可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不过区区数百万下品灵石。
朝砚落地,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打开了一个石门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看什么,就被朝纵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好奇心害死猫,越不让看越想看,朝砚问道“有什么”
“没穿衣服的人,”朝纵携了他的腰直接转过身,剑气一动,那些被锁链捆缚的人皆是落了下去,“自己想办法。”
那些人有的环抱住了自己,有的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对于朝纵二人的离开却是皆松了一口气。
待离开了那间屋子,朝纵才松开朝砚的眼睛,结果刚松开人,朝砚就溜到了一个窗户前打量道“还真是原汁原味,那张狼皮不错,很有感觉。”
“我给你猎更好的,”朝纵扫过了那个狼皮,暗暗记在了心底。
这里的狼虽称为血狼,但是灵气不足,皮毛粗糙,没有剥皮的价值。
“感动,”朝砚觉得现在是应该感动了,反正心里觉得高兴,他干脆拉下朝砚的脖颈啾啾啾的在脸上亲了几口,在朝纵反应过来逮住他之前,人却已经打开门溜了进去。
朝纵“”
他们的第一次怎么也不能在这里席天慕地的,最起码不能在这样的狼窝里,既然没有打算怎么样,朝纵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屋里有木架子,还有一些的陶瓷瓦罐,床上铺的是骆驼的皮毛,朝砚从桌子底下抽出了那垫桌角的书,在翻开两页后从里面掉出了一块东西。
那东西直接飘浮到了朝纵的手上,被他打开看后,却是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朝砚凑了过去,在看见上面的弯弯绕绕宛如迷宫一样图画时道,“羊皮的好像是。”
“之前拿到的两块拿出来看看,”朝纵说道。
朝砚取出,毕竟春宫图里面找秘密这种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三块拼接,前两块完美的对接上了,第三块却是似乎差了哪里一样,只能看出材质是一样的,笔触也是一样的。
“看来还有几块,”朝纵的手指在那羊皮之上划过,全部收拢以后递给了朝砚道,“你收好。”
旁边传来了动静,似乎是那石室之中的人出来了,只是似乎看到了尸体,惊叫声,喜悦生,哭泣声,怒骂声四起。
“我们回去吧,”朝纵听到声音的时候道。
朝砚嗯了一声,张开了手臂眨眼示意“快快快,宠废的时候到了。”
朝纵默然,却是将他打横抱起“你就不怕我真把你废了”
朝砚待的相当安稳“不怕啊,不信你松手试试。”
朝纵看着他半晌,终是泄了一口气从这里离开。
大漠孤烟,纵横这里许久的血狼终将变成一场传说。
他们离开的时候无人察觉,回来的时候更是无人察觉,只是仗着没人听没人看,朝纵将人压在了骆驼的身上狠狠的亲吻着,朝砚搂着他的脖颈任亲任摸,就是偶尔间歇的时候絮叨两句“你等我蕴酿一下情绪。”
“蕴酿什么”这是朝纵的声音。
“就那天好像得了心脏病那种,马上就好,”朝砚开始回想,结果一声闷哼,“你又咬到自己舌头了咱们到了回纥城就吃肉,吃一整个骆驼再走。”
“闭嘴”
非常生气。
“生气对肝不好。”
“”
驼队后续的几天都处在持续的低气压中,几个人对视几眼,想要嘀咕几句也没敢,只有在汲水的时候悄摸的说上了两句。
“朝纵好像心情不好。”
“那脸色就差打雷下雨了,我愣是没敢说话。”
“难道是欲求不满这风沙地也没法恩爱不是。”
“有道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猜测就是真相。
“可这欲求不满应该是朝砚欲求不满吧摆那么好看的道侣在那儿,可不得天天就想那种事了。”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沙匪”
“不知道,也许跟女人那几天一样”
真相逐渐远去。
不论怎么猜测,再过了几天,回纥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风沙的尽头总算是看到了一些绿色,只是绿意并不多,配合着那石头砌城的城墙,总觉得处处都带着风沙的味道。
司家的位置并不在回纥城,但是因为长年的行商,在回纥城也有自己的落脚点,而朝砚之所以还未离开,不过是因为司徒说可以自己做的烤骆驼是给媳妇儿吃的,不能亲手做,但是可以教给朝纵。
朝砚瞄了一眼正跟骆驼絮絮叨叨说话的平安,默念纯洁的兄弟情。
行商到此,倒是有无数的人对他们的到来进行了欢迎,上前购买者络绎不绝,什么盐巴,布匹皆是这里人的心口好。
其余人忙着赚钱,倒是司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烟枪,叼在嘴里晃晃悠悠的手里还拎了只兔子“烤骆驼这道菜用兔子也是可行的。”
朝纵点头“可以。”
朝砚“”
磨刀霍霍,朝砚看着被抓着耳朵的米团儿,蹲身道“你不是在房里么”
米团儿被揪着耳朵眼泪汪汪,软糯糯道“我就出来晒个太阳。”
“兔子成精了”平安本是蹲在一旁,此时连蹦带跳。
“听这声音是个美人啊,”司徒拎着耳朵凑到了跟前道。
平安“”
真是单身久了看个兔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朝砚“”
大哥您想孤独终老么
米团儿到底是被放下来了,司徒看着朝砚肩头上那一小团的白绒绒,手有些痒“这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变不成人的,死心吧,”朝砚抱着兔子转身离开。
朝纵开口道“我们接着来吧。”
开光妖兽开口能言这种事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平安反应过来之后悄悄问道“老大,当初在沙漠里面消灭沙匪的那人,是不是就是朝纵他们呢”
司徒叼着烟枪有些诧异“知道了别说出去呐,要不然惹祸上身。”
“我知道,就是觉得他们好年轻啊,”平安说道,“嗯,还很厉害。”
“说不定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司徒吧嗒着说道。
平安默默谴责“你说人家是美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大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司徒“”
那是被一时的美色迷住了双眼你信么
“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睡觉,”司徒将人轰了出去。
他不就纯嫉妒那两个好的如胶似漆的么,说人家几百岁还能安慰自己年轻,好的都在后头呢。
而在朝砚的房中,禁制设下,灵宠空间之中一团白绒绒随着朝砚的指令呲溜一下的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朝砚肩头的米团儿,吭哧
嚼的起劲,可惜没牙。
之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的毛毛已经膨胀开来,朝砚总算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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