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围城后续(上)

    在侦探社根据中条梨花提供的情报筹谋布局的同时,乱步自顾自穿着玩偶熊套装探望了国木田后,一路狂奔成功撞飞了在大楼观光层等人的爱伦·坡。后者头上趴着小浣熊,同时看向摘掉了熊头套的乱步。

    “乱步君为什么这副打扮?”

    乱步因为终于有人吐槽自己的装扮而高兴得没了眼睛,自作主张地把头套摁在了爱伦·坡的脑袋上,拽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去找人——找那个身为“鼠”的帮凶的销毁专家。爱伦·坡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屈服了,他看着乱步貌似心情很好实际有所担忧的样子问道:

    “那个,听说侦探社抓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没有成功?”

    “确实失败了,毕竟敌人那边有L小姐嘛。”

    已经脱掉了玩偶装的乱步舔着甜筒冰淇淋,毫不在意般说到。他旁边的泉镜花也拿着甜筒,小姑娘除了面无表情了点,吃冰淇淋的样子和乱步简直一模一样。至于泉镜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人给出的回答是“侦探社出于战时危险需要保护乱步先生”。乱步一早就知道镜花暗中跟着自己,因为发现甜筒今天买一送一就把她叫出来了。

    在爱伦·坡看来,江户川乱步根本就是来郊游的。他刚想询问侦探社的进展,就听见乱步说到:

    “但是那个‘魔人’马上就要抓到了。你知道中条家吗?”

    忽然被问道的爱伦·坡不明所以:“哎?”

    乱步眯了眯眼:“中条精一郎虽然是个混蛋,但他的女儿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听闻陀思妥耶夫斯基顺利被捕,中条梨花松了口气。福泽谕吉问道:“中条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心愿已了,我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中条梨花舒展了神情,“中条家等着我的必然是惩处,这个时候要是被其他异能势力盯上了也是麻烦一桩。我已经买好了去德国的机票,投奔百合子的老师,那位先生在欧洲根基很深,在那里安全不成问题。”

    “中条小姐真是周密。”太宰治说到,“在祝小姐一路顺风之前,还请让我送中条小姐一程吧。”

    中条梨花的行李之前寄放在酒店,这时已经根据她的要求送到了机场,太宰治连提行李的忙都帮不上。但中条梨花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走出侦探社的时候,中条梨花问道:

    “太宰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太宰治眼神微动,看向对方:“中条小姐能猜到吗?”

    “我是不会说的——如果你要问的是L小姐的下落。”

    面对中条梨花的坚决和笃定,太宰治不由惊讶:“原因呢?”

    “因为L小姐并非侦探社派出的卧底,这件事我在提出委托后就发现了。”中条梨花回答,打开单肩包,“我不会将L小姐的行踪透露给侦探社,和我不透露给黑手党是同一个理由。”

    对方的回答完全超出太宰治的预料,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无法掌控事态的感觉,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至少在语气上如此。

    “担心我们和黑手党一样对L小姐不利吗?也就是说,中条小姐并不完全信任侦探社,但是你又凭什么相信L小姐呢?”

    中条梨花的从包里伸出手,掌心里握了一副墨镜:

    “太宰先生,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造访贵社吗?中条家不允许女性参与家族工作,我虽然试图在家族势力中安插眼线,但由于中条家堪称可怕的保密措施,此举没能成功,因此我实际上和百合子一样,除了外界传来的一些风声,对中条家的动向一无所知。但就在两天前,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其中是中条家与‘鼠’合作的详细内容。”

    太宰治在中条梨花深棕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脸上的讶异。

    “从我到达横滨后的情况来看,发件人不是侦探社,也不是黑手党,那么你认为会是谁?”

    有什么东西在太宰治的思绪中强烈地跳动着,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从“自相残杀”以来,太宰治对L从怨恨到怀疑,尽管他在遇到菲茨杰拉德后重新理清思路,从种种迹象和“破绽”推测出L另有目的,同时还有乱步不可置疑的【超推理】作为旁证,但这一切都不过是理论推导罢了,但此刻中条梨花所掌握着的,是L不曾背叛侦探社的实证。

    “那个人,是——”

    中条梨花在唇边竖起食指:“我可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太宰治像松了口气般揉了揉头——那口气他还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中条小姐大概和L小姐很聊得来。”

    [这样一来中条小姐能够通过L小姐的位置定位“鼠”的据点,以及进攻的时候L小姐并不在据点内都说得通了——这种事从开始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而中条小姐也同样预料到了……在某种意义上,中条小姐的风格简直和L小姐如出一辙。]

    “是吗?”中条梨花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其实百合子在和L小姐交往后开朗了很多,L小姐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即便在面对我父亲的怒火下也是一副敢于担当的样子。我之前想过,如果L小姐以真心对待百合子,让她做我的妹婿也不是不行——即使她是女性也没关系。”

    太宰治浑身一抽,像是忽然被吊绳卡住了喉咙,震惊得下一秒就要下巴脱臼,神情僵硬地看向中条家的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对方回了他一个有些不满的眼神:“我会拿自己妹妹的幸福开玩笑吗?”

    没再理会快要掉色的太宰治,中条梨花戴上墨镜,墨镜遮掩去她大小姐的温婉有礼的外表,仿佛使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似乎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一边是‘鼠’,还可能有比‘鼠’可怕的对手,虽然我不希望如此,但L小姐未必有命活着回来。”

    太宰治神情微愣,中条梨花提前联系好的出租车已打着灯靠了过来。上车之前,中条梨花最后说了一句话:

    “如果在这场风浪之后我们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能有机会再和L小姐见一面——百合子的事情,我想亲口和她道谢。”

    时间倒回作战后,在侦探社的大家因为抓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而心情喜悦的回去庆功的时候,独自闯入地方据点的中原中也仍然下落不明。看着太宰治已经念叨起晚上庆功宴的酒菜名单,中岛敦感觉良心有点痛:

    “太宰先生,那个……中原先生还没有消息……”

    但太宰治只是用“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回答:“哦,那只蛞蝓啊?不用管他,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刚刚可是发生了爆炸啊太宰先生!还有‘蛞蝓’是什么啊?]

    没心没肺的太宰治带着侦探社打道回府,被灰尘沾了一身的中原中也感觉嗓子里满是硝烟的气味,虽然没怎么受伤但也狼狈得很。但是比起罪魁祸首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原中也更想骂太宰治:

    “混蛋太宰,明知道里面有炸/弹还拿我做炮灰!”

    等他到底约定的汇合点,只有硬跟着他过来的芥川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显得汇合地点格外寒碜。不过这也在中原中也的预料之中,毕竟太宰治这家伙从来不会考虑他的死活,也只有L在的时候会……

    中原中也强迫自己停止了思绪,在看向芥川的时候,那副打算找太宰治兴师问罪的神情被收敛起来。

    “我从太宰那里听说了,你执着于杀死L的原因。”

    芥川讶异地望着这位太宰治的前搭档、曾被称为“双黑”之一的中原中也,而对方则以一种并非黑手党中常见的对待下级人员的眼神看向他。

    “虽然没有管教你的资格,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芥川猛地放大了瞳孔,L说过的话顿时不可抑制地萦绕于他的脑海:杀人乃是弱小者之所谓,真正的强大不以杀人的暴力来衡量。

    以及——“不要杀人”。

    芥川等待着中原中也接下来的发言,但对方只是与他擦肩而过,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回去了,如果你被首领发现擅自行动,我可不会管你。”

    杀人不代表强大,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曾隶属侦探社的L,以及身处黑手党的中原中也,竟然有着同样的观念。芥川想起中岛敦在他提出六个月后的决战约定后制定的条件,虽然中岛敦的发言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可笑且刺耳,但这一次出现在回忆中的话语似乎并不让他那么难以忍受。

    芥川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谷崎不太确定地询问到:

    “你是?”

    “我是芥川。”

    谷崎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好不容易稳住了手,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芥川压抑着情绪的冰冷声音:

    “告诉人虎,那件事我答应了:时限六个月,包括‘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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