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朝着岩石巨人冲了上去,巨石的坚硬程度让他不由吃惊。芥川对他没有打击力的表现十分不满,一边嫌弃着,一边操控着黑兽斩断了巨人的手脚,但下一秒,遭受攻击的地方又恢复了原状。
“没用的,”冈察洛夫神态悠闲地说到,“‘矶岩操纵’是在下的异能,不管切裂还是砸碎,都无法打倒我的岩巨人。”
话音方落,中岛敦就被地上生出的石头手掌拽住了脚,而巨人的拳头一瞬间就捶了下来。
“请别忘记了,这里是在我异能的腹中,就连你们立于其上的大地都是敌人。”
冈察洛夫如同观战般高高在上,投下从容不迫的目光。中岛敦靠着老虎的力量抗下了袭击,他粗粗喘着气,发现在敌人处于完全优势的情况下,孤军奋战必定不得要领。他转头看向芥川,而芥川恰好也看向了他。中岛敦感觉一个很久之前就有过的念头隐隐冒了出来。
“芥川。”
“嗯。”
“我们在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当然了,你以为我跟你厮杀过多少次了。”
短暂的眼神交换后,两人一同冲了上去,延长出去的【罗生门】替代了被敌人所操控的大地,中岛敦像炮弹一样朝着冈察洛夫飞去,然而他的奇袭被拦下了——冈察洛夫用高速回转的矶岩进行了全方位防御。但中岛敦从一开始就是诱饵——在冈察洛夫一疏忽之间,【罗生门】的黑兽贯穿了他的胸膛。
“‘连立足的大地都是汝之敌人’?”芥川轻笑一声,“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敌人听得最多的一句话。现在,把那个人的所在位置说出来。”
“芥川,你不会真的要……”
话只说了一半,中岛敦便被飞来的巨石击飞出去。芥川吃惊地看向敌人,发现自己击中的只是一具石头的假人。真正的冈察洛夫从石壁里走了出来,像是从石头里诞生的怪物。
“你们的执念还真是深重啊,如果不是效忠于主上大人,我倒是很乐意与你们一起斩下L的人头。主上大人是为这个无神的世界带来幸福的伟人,来阻挠的都是邪恶之辈。”
中岛敦的面前出现了与刚才芥川一样的异能圈,他也感染了相同的病毒。
“已经从伤口感染了,”冈察洛夫似乎很满意,“无论是你们的行动还是这场战斗的始末都早已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大人的剧本上演,从一开始你们就从未跳出过主上大人的掌心。”
中岛敦因为病毒的影响使不上力,而芥川也已到了极限。
冈察洛夫用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打了个响指,敦和芥川脚下的地面变成了泥潭。
“你们很强,所以我选择了不战斗直接让你们就这样‘沉溺’。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不对,作为形成主上大人至福命令的要素之一,大概走个十步就会连样子都忘记了吧。”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但请放心,我会记住你们未了的心愿的,杀死L这种无比幸福的事,就请交给我吧。”
“可恶……”中岛敦不甘地望着敌人的背影,但比起追不上病毒异能者这件事,他更担忧的反而是冈察洛夫对L的杀意。
芥川恶狠狠地盯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暂时收回了目光:“人虎,回答先前的问题吧,你为什么要战斗?”
虽然很想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但中岛敦却意外认真地回答了芥川的问题——他是被已经死去的院长逼迫着去做正确的事,虽然在院长过世后,由于L的精神疏导,院长的“鬼魂”已不会那样令人恐惧地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面前,但“无法拯救他人的人没有活着的意义”的教导却被强化了。
“哼,这也没什么嘛,比我的老师残酷多了。”芥川稍微偏过了头。“你大概也觉察到了吧,在我与你被迫协作战斗的时候。”
因为与芥川有着相同的感受,敦几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个很久之前就有过的念头在中岛敦的脑中由模糊转为清晰,他与芥川在战斗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相互厮杀积累下来的经验外,是被教导过的痕迹——L在训练中有过这样的教导。L曾指出他在战斗中的弱点,指导他如何与能力互补的异能者协作,而这个被假设的异能者,其实就是芥川。
敦注视着芥川,他对L的教导困惑不已,但是……[芥川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我有脱身的办法。”芥川正说着,黑色的布条便从泥淖一样的地面伸出来,包裹住了敦。被捆住口鼻的中岛敦无法发声,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看见了芥川锐利的眼神。
“要是输了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经历战斗却一丝尘土也未曾沾上的冈察洛夫潇洒前行,却因为某种怪异的第六感止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惊讶地发现泥潭中的人只剩下了芥川,芥川的黑外套不知所踪,而他旁边的地面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坑,地面所在的空间都被挖掉了。
因为【罗生门】的包裹而变为黑色的中岛敦出现在他身后。
[瞬间跳跃,用异能消除空间而进行移动吗?]冈察洛夫对两人的手段猜出了一二,但是这一次岩巨人的手掌却被劈裂了,而断裂的手掌这一次并未再生。
关于【月下兽】芥川知道一个罕有人知的情报:“虎”的异能可以撕裂异能本身,敦的虎爪曾撕裂过【罗生门】,也击碎过菲茨杰拉德的身体强化。正如L曾经暗示过的那样,一旦【罗生门】与【月下兽】联合在一起,那股强力无人可以抵挡。
黑色的异能包裹上“虎”的右爪,冈察洛夫在此情形下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在他面前跃起的中岛敦,仿佛银色头发的黑衣死神。
“芥川,我们上!”[不会让你这家伙对L小姐动手!]
“好!”[那个人,只能由我来杀掉!]
“给我消失吧!”
随着冈察洛夫的倒下,异能所造成的泥淖也消失了。黑色的异能重新聚集回芥川身上,【罗生门】束缚了冈察洛夫的手脚,黑兽对准了他的喉咙,芥川龙之介玄黑的双眼凶光毕露:
“很不巧,我没有让你抢先得手的打算——那个人在哪?”
冈察洛夫不由笑了出来,不如说,他的微笑从始至终都不曾消失过:“比起刚才那个小丑以及我的主上大人,你似乎对L更感兴趣啊?真是有趣。”
此时的芥川依旧神色可怖,却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理性:“你刚才说,那个人担任了护卫工作,但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所以那个人所护卫的是‘鼠’的首领,她所在的位置,就是你的‘主人’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中岛敦面前的异能圈消失了,也就是说刚才逃走了的病毒异能者已经被抓获,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在基地外的作战成功了。但是作战的另一个目标——抓捕首领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没有完成。
基地外面由侦探社成员分头监视,由身为侦探社头脑的太宰治坐镇,对从基地出来的逃跑用车、坦克、直升机和极度可疑的登山客进行了搜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踪迹。与敦取得了联系的国木田所想的和太宰治一样,也就是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只可能在基地里。
被黑兽所束缚的冈察洛夫不由笑了出来。芥川的神情鄙夷而困惑:“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很幸福,难道你不是吗?”
芥川用看着疯子的眼神看向他:“我不需要幸福。反倒是你为什么现在还笑得出来?”
只要芥川愿意,【罗生门】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因为主上大人已经把我大脑中感知不幸的区块切除了。”
芥川不由惊讶了一瞬,便听见他说道:
“人类会畏惧无法理解的东西,但幸福是只有献身托付给超越无法理解的东西才能得到的。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证明了你们是无法理解主上大人的劣等存在。‘只要镇压这个基地就能抓到主上大人’,这种事有人跟你们保证过了吗?”
冈察洛夫的话使得芥川在脑中闪过一道电流,被欺诈的震惊远远胜过了愤怒:
“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来过这里的意思?甚至连那个人也根本没到过这里?不可能,这里没有连接外面的线,电话通讯也有黑客能力者在监控,从外面对内部进行指挥是不可能的。”
“用音乐啊。”冈察洛夫露出近乎扭曲的笑容,“无论多厉害的黑客或【超推理】,都不可能在无数的电台段波中,而且还是极其普通的节目中解读我们的对话。无论你的目的是L还是主上大人,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啊!”
冈察洛夫笑得抽搐起来,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但甚至不用中岛敦出手拦截,芥川已经丧失了对冈察洛夫出手的兴趣。他呆立在原地,双眼空洞地望向前方。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再这里……这一次的我,也失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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