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芷柔被刺激得面部涨红，眼眸瞪大，原先秀美的五官被她的神态衬得有些狰狞。
放胶水这件事由董芷柔正主口里说出来必然实锤了，万导在旁边微微蹙眉。
房间隔音并不好，隔着一扇门也能很清晰地听到董芷柔的大喊大叫。
“放胶水？我看董芷柔自己脑子都是胶水做的。”
“就算图钉不是她放的，但是光是胶水都能看得出的险恶用心。”
“有些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是做出来的事情还不如畜生呢。”
顾山芙此时情绪稳定，倒是有些隔岸观火的旁观者一般，神色淡淡看不出端倪。
话说出口后，董芷柔立即就反应了回来，她微微张了张嘴，懊悔不已。
“山芙，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承认我是嫉妒你，毕竟你资源那么好。”董芷柔勉强扯出了笑容，看着顾山芙道，“谁没有一个自己羡慕的人呢对吧？我犯了糊涂我认错，山芙你一定会谅解我的是不是？”
她眼里有哀求有屈辱。
可是谁规定犯错者认了错就一定能求得受害者的原谅？既然在做坏事时存有侥幸自己不会被发现，以为做事可以天衣无缝，让恶气能有出口处，那就别抱着事发后的乞求能蒙混过光的心态。
活得卑劣，就不要想着心安理得。
顾山芙直直得看着董芷柔：“很可惜，我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人都有底线，你越过了底线。”
董芷柔不以为然，越过了底线又怎么样？现在的人求权求财，哪一个不是跪着去夺来的，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理想主义。
顾山芙也不是活在温室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娇花，她的不原谅恐怕也只是心中愤怒和睚眦必报的原因——她懂，她也是这样的人。
董芷柔神色灰败。
小嘉在旁虽然争辩占上风，可也不见喜色，她搅着双手，低着头看着地板。
董芷柔余光看着小嘉，突然心中升腾起极致的恼怒，她向前大跨一步，拽着小嘉的衣领，恶狠狠地摇着：“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图钉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万导和小一见事态升级，连忙上前想把在纠缠的两人隔开，免得发生什么血案。
董芷柔不依不饶，此刻她的力气大得与她纤细的体态完全不符，她张牙舞爪地抓着小嘉，掐的小嘉的手臂紧紧地。
万导低喝道：“董芷柔，你闹得还不够吗？！多少人听着看着！”
董芷柔充耳未闻，一味地带着冲劲要打小嘉。
小嘉的外套被扒下来一半，一个折得整齐的纸条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顾山芙下意识蹲下来帮忙捡起，可当她不经意扫到几个黑字后，便唰地把纸张开了。
‘...只要你能把摄影进度拖个几日，最好把有重要戏份的演员弄到换人，就能拿到五十万...’
小嘉在挣脱时侧脸看到顾山芙手里的白纸，顿时脸色大变，她眼眸浮现不知所措的神色，任由董芷柔在她手臂上抓了几道血痕。
小嘉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自己完了。
她原本不是跟着万导的场务，她在去年这时还是尤导下干活的人。尤导跟万导原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一次下阴手不过是因为拍摄这类题材的名额有限，尤导跟万导是竞争关系，为了能有多点时间通融，尤导便暗中把信摆在了小嘉私人物品里。
五十万是小嘉将近五年的工资，她也只是平凡人，没有一技之长，对她而言能有捷径赚取这笔钱，无疑是划算的。
而且当时她正内心犹豫且苦恼着怎么才能办好事情，没想到董芷柔双手递给她了一个契机——她看到小一在顾山芙水水瓶里做小动作时，心中就有计策了。
“小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山芙冷静道。
董芷柔见形势急转也安分了下来，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小嘉。
顾山芙将纸条传给万导。这不仅仅是顾山芙私人恩怨问题，可若是追究起来，小嘉是才是那个手段阴狠，想要让她踩图钉的人。
她看到这张纸条后什么都明白了，无非就是为了利益。
小嘉抿嘴，没有辩解，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办法撇清关系。
“万导那边我不管，但是，小嘉你必须在全剧组面前给我慎重的道歉。”顾山芙一字一句要求道。
就算没有造成伤害，可这样的行为让顾山芙回想起来都能冒冷汗。
“还有你。”顾山芙目光一转放到了董芷柔身上。
顾山芙没有什么能力在娱乐圈封杀她们，让她们付出实际的代价，但最起码的道歉是必须要有的。
当然，她相信万导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人。
万导一目十行看完短短不到一页的字后，心里暗叹，大家都是聪明人，把条件框定好，稍微一排除就可以得出答案。
真是多事之秋。
“小嘉跟山芙道完歉后，今天就收拾好行李，跟财务拿了工资走吧，以后也不要混场务了。”万导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意思就是这个行业小嘉是别想留着了，趁早找其他工作。
“至于董芷柔，你也直接回家。”万导一语敲定，“秦老板那里我惹不起，但是你在片场搞出这件事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见到我最好绕着走。”
事出有因，干出这等丢人的事，秦大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呢，况且她陷害的是秦大少愿意妥协的顾山芙。而且董芷柔的戏份不多，从群演里提拔一个演技不错的漂亮小姑娘来演也不算太差。
小嘉充其量算作心思狠厉的小喽喽，万导真要算账，还是要从尤导下手。
董芷柔和小嘉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乖乖低头认错模样，没有多说反驳的话。
顾山芙见万导不再说话，便打开了房门，站在众人中心，抬了抬头像小嘉和董芷柔示意。
众人不明所以，都顺着顾山芙的视线方向看着。
小嘉踟蹰了几下，还是迈出步子，九十度鞠躬，说道：“对不起。”
久久没起，顾山芙也没有扶她，而是反问：“你有想过我踩中图钉后会怎么样吗？”
小嘉没有直起身，而是就这鞠躬的姿势道：“我想过，可是我还是做了，对不起。”
“别人的痛苦对于你而言，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轻描淡写就能做出，做个好人吧。”顾山芙言尽于此，挥手让她起来了。
顾山芙是信风水轮流转的，可以不做好事，但是底线是别做出格的坏事，否则报应两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降临到身上。
小嘉垂眉应下。
董芷柔见小嘉已经过了这关，咬了咬唇，磨磨蹭蹭地走到跟前，低头道歉：“对不起。”
顾山芙冷笑一声，伸手按着她的头让她鞠了九十度的躬。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董芷柔连这一点都不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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