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芙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说了请楚袁易就一定会真心实意的请客，即便只是早餐这一件小事情。
可负担压在心里让她感知到了重量。
何赫定下的拍摄日子在三天后，这几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支付宝余额不断减少，使得她心里徒然升起焦虑，坐吃空山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况且这‘空山’还矮到不可思议。
她想起了大二，在自己下定决心不再接受父亲的资助，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生活费和学费的一段格外艰辛的经历。
那时的存款比现在要多得多，她无法停止如同螺旋一般不断地在想未来，恐慌让她从心底升起烦躁感，她无法确定是因为那段时间作息不好所导致的激素不正常，使得自己心情起伏不定，还是自己心里承受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她宁愿把这些情绪归根于生理因素，这样的暗示让她有了资本之后，总是强迫自己每天按时睡觉，并且保证睡眠时间的充裕。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段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她已经没有过多的情绪了。没有谁一出生就能拥有坚固的盔甲，表面上风轻云淡的人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用赤脚走过尖锐的铁山与炽热的火海，足够的磨难才能让人煅出一颗不惧外界的心。
不过对于麻木与坚强的定义，顾山芙并不能区分得很好。
她收回了思绪，打开了付款码支付了早餐钱，因为店里面座位并不充足，他们只能同别人拼桌。
楚袁易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自从出道有了助理的照顾后，别人帮忙付钱变得理所当然——毕竟最终还是从他所创下的收益里面扣。
他竟然让一个帮助过他的女孩帮他付了早餐钱，还自顾自地说了自己的要求。想到这里，他只觉得热气从胸腔里蔓延到了脸上，尴尬又歉疚。
“不好意思......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楚袁易小声又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有喜欢的歌手吗？我可以帮你要到演唱会vip票哦。”
顾山芙看着他双眸忽闪忽闪，不知所措的诺诺模样，‘扑哧’一笑。
“这点钱你还跟我客气啊。”顾山芙拍了拍胸口，一副豪气万千的样子，“等我暴富了，让你吃得饱到爬都爬不出店门口。”
船到桥头自然直，为了这点钱财而斤斤计较，显然不是她的风格。焦虑又如何，这点苦难都跨不过去，她就立马改名不用叫‘顾山芙’，免得堕了名声。
心态不摆正，永远得不到快乐。况且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楚袁易见她阔达又乐观，也抛掉了小心翼翼的语调，轻笑道：“不开玩笑哦，你喜欢什么歌手，我立即给你安排。”
顾山芙也没有推却，她支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她听的歌曲曲风很杂，并没有特别喜爱的歌手，若硬要说她最欣赏的国内歌手，大约就是楚袁易。
楚袁易是今年才爆红的歌手，可在两年前她无意中点开过他的原创歌曲，音调空茫又飘渺，她曾经一度单曲循环了一个星期——这是她对歌曲最高的赞扬了。
“楚袁易。”顾山芙眼眸弯了弯。
楚袁易：“！？”
这可怎么办......楚袁易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顿时浑身僵硬。万万没想到，女孩还是他的歌迷。
他见过歌迷十分疯狂的样子，嘶声力竭地吼道：“易易！”
虽然他很感激歌迷们能够如此卖力为他应援，毕竟没有歌迷就没有今日的他，可他私心并不想让女孩知道他是谁。
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友情变了味道......姑且称作友情吧？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普普通通的友谊了。成了名，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然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吃早餐是需要摘下口罩的，若是女孩认识他，那他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顾山芙见对面的男人像是坐不住一般扭来扭去，活似凳子有刺猬一样，心里暗暗笑了笑。果然年轻呀，夸下海口，想来是觉得为难吧。
“你还当真啦。”顾山芙眯着眼睛笑了笑，“逗你的。”
“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来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叫顾山芙。”
楚袁易紧张得手脚发冷，双手在桌子下紧紧交握着，他张了张嘴，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我叫...楚袁易。”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女孩在晨光下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脸庞。
顾山芙却没有在他预料之中仔细扫视着他的面容，她原本弯着的眼眸更弯了，像是新月一样惹人注意。她伸手轻轻推了推楚袁易的肩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你的幽默感真是来得不合时宜呀。”
楚袁易微微瞪大了星眸，心里头松了口气，可内心却隐隐有些失落感。这复杂的神情落在顾山芙眼里，让她觉得对面的男人跟一头微笑天使萨摩耶一样无辜又温顺。
她欲要再次询问他，可店里热情的阿姨打断了她：“蒸饺跟小笼包上啦，你们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吃早餐吧？我敢说十里之内没有能打得过我们的，除了你们点的这几样，下次还可以再试试我们这里的拌面......”
楚袁易有种逃过一劫的惊心动魄之感，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幸好阿姨及时拯救了他，让他不至于太过尴尬。
他打定主意不摘下口罩了，即便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他当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顾山芙谢过阿姨后，递了双筷子给他。
楚袁易没有用手接过，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突然想起等一下要去体检抽血，不能吃早餐。”
顾山芙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正在当傻子忽悠她呢，躲躲藏藏，连真实姓名都不肯相告，现在连口罩都不想摘，莫不是什么有名人？
她倒是没有从他是‘楚袁易’身上想，虽然她喜欢楚袁易的歌，可很少关注娱乐新闻，至今为止，她对楚袁易的印象是一个唱歌风格很独特的人，她甚至没有记住楚袁易的脸，只是模模糊糊中觉得他应该长得不差。
但既然他有意掩盖，恐怕不会乐意说出真实姓名，否则这些动作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除非他是自爆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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