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角,一个略显颓废的少年倚靠在咖啡馆外的砖墙上。他拥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和与之相对白得耀眼的一头银发。额前的银发懒散地垂落在脸上遮蔽了他一只眼睛。他微颔着头,半张脸都淹没在黑白条纹的宽大围巾之下。唯一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琥珀色的,如蛇眼一般阴险狡诈。偶有被这个少年的奇异魅力捕获的年轻少女慢下脚步,却当对上那道目光时,不自觉地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遂又本能地快步走开。
那只眼睛,在笑,如一个狩猎者般嘲笑着屈服于他威慑的猎物。这是蛇立从小到大乐此不疲的狩猎游戏。而今天,当那只蛇一般的眼睛被人群中那抹惹眼的红色吸引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首先是诧异,再是欣喜,可当那喜悦的苗头还未来得及窜出,紧接着便被心中一股不知名的熊熊怒火燃烧殆尽了!
莫关山——!
蛇立的右手狠狠地捶向了身后的玻璃,惊得咖啡馆里还未来得及坐下的一对初次约会的男女赶紧挪换了位置。
让他震怒的并不是莫关山本人,也不仅仅是走在莫关山身边的贺天,而是他们并肩而走时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默契,是莫关山轻快的步伐,是贺天满足的微笑!
贺天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等红灯时,莫关山在贺天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盒椰奶,插上吸管,还未来得及吸上一口,却被贺天捷嘴先登,猛吸了一大口。莫关山一把抢回椰汁气得对贺天手舞足蹈,可贺天的眼睛却笑成了两道弯月。红灯后,二人很快随着人流走过马路,消失在涌动的人海里。
但他们的身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蛇立脑海中,久久无法抹去。
这不是蛇立第一次关注贺天和红毛了,或者说,正是蛇立亲手将红毛推到了贺天眼前!
可从一开始的玩味十足,到现在的越来越不是滋味,蛇立越发觉得心烦意乱。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这确实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可……混蛋!
蛇立也有点错愕于内心的这团无名之火了。按理说,他最初的目标明明已经超额达成了!没错,他就是要让贺天迷恋上莫关山,抓住贺天的软肋,以此揭露贺天的丑态,最终让他变成被万众唾弃的丧家之犬!
当他发现向来独来独往的贺天总爱徘徊在见一身边时,他挑唆红毛与见一打架,实则是想借机挑衅贺天。可剧本却未按照蛇立的想法来写。帮见一出头与红毛单挑的竟然是见一身边默默无言的展正希。而贺天自那日起,却渐渐将狩猎者的狠戾目光锁定在了被展正希打得鼻青脸肿的红毛身上。
当蛇立惊喜地发现贺天对红毛怀有特别的兴趣之后,他是带着看贺天笑话的心情任由红毛陷入贺天的魔爪的。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在他们二人身上嗅到了愈发浓烈的甜蜜气息?
莫关山……虽然对贺天依旧没有好脸色,但……从他眉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柔和与信任让蛇立很是震惊。
而他更不可饶恕的,是贺天的脸上,确确实实洋溢着的幸福的神采!
蛇立为何处处与贺天争锋相对?究其原因,其实贺天还有点冤。因为这两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贺天也从没把蛇立放在眼里。两个没有交流的人到底是怎么结上梁子的呢?
可事实上,在贺天不关心的角落里,身为“眼镜蛇”蛇家的独子,蛇立从小到大,几乎都活在贺家同龄次子贺天的阴影之下。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渴求,如何拼命,都始终不及贺天分毫。
那个贺天,那个仿佛出生时就得到上帝眷顾的贺天,从来都只需动动手指,一切所求所想都能悉数纳入囊中。他就像一座大山,立在蛇立眼前,死死地挡住了蛇立的去路,遮蔽了蛇立的太阳,剥夺了原本可以让蛇立一展身手的天空!
而蛇立的父亲,似乎也永远难以对自己的儿子满意。不知有多久,他都没有在蛇立面前展露过笑容了,哪怕一个肯定的点头都没有。
“养儿无用,后继无人!蛇家,怎能交到这个废物手上?二十年后,怕蛇家早就改名成‘贺’了!”
不止一次,童年的蛇立偷听到父亲同母亲的此般争吵。
因为自己无用,因为自己懦弱,因为自己比不上贺天,所以父亲才不喜欢我和妈妈。
蛇立默默地把父亲常年不回家的理由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发誓,一定要打败贺天,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不知不觉间,根本懒得认识蛇立的贺天就这样无辜地成为了蛇立的眼中钉,肉中刺,被当作死对头暗暗较劲。
可怜更加无辜的红毛从未意识到自己竟是被蛇立当做了炮灰才落入了贺天的虎穴。
快开学了,小痞子红毛的寒假作业依旧只字未动。这天午后,红毛做完家务开始了春困秋乏,连打了几个哈欠,就脱掉衣服趴床上睡大觉去了。正在酣睡之际,他突感后背一凉,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贺天大魔王掀了他的被子正用他皮笑肉不笑的可怖眼神凝视着他。若是以往,红毛早就怂得从床上蹦起来弹开几米远了。可如今的红毛也不知是被贺天养得胆肥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皱紧眉头轻“哼”了一声,背过手去够回被子,扭过头继续睡,完全不把大魔王放在眼里了!
贺天戳了戳红毛鼓起的屁股,见小懒猪依旧没有反应,他便突然俯下身去,正对着红毛的耳朵,冷声道:“看来某些人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了?你说我是不是要给他长点记性?”
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红毛听后,“噌”一下瞪大了眼睛,瞬间睡意全无!
他麻溜地爬起了床,胡乱地套回了毛衣,小声嘀咕着:“睡个觉都不让人睡了……真是没人性……”只不过最后几个字他愣是憋在了肚子里,只不甘心地努了努嘴。
贺天知道红毛肯定骂了他,他斜嘴笑着,把红毛掉在地上的裤子捡起来粗暴地扔在他苦大仇深一般的小脸上,命令道:“你有新任务了。”
红毛不耐烦地把裤子从头上扯了下来,揉了揉进灰尘的眼睛,“干嘛呀?你能走开点吗?我要穿裤子了!”
等红毛揉好眼睛,发现贺天正双手抱胸,冷冷地望着他,全然无视他的诉求。好吧,红毛无奈地心想,怪我自找没趣……
等红毛在贺天的监视下尴尬地穿戴完毕,大魔王贺天就把红毛领到了他的书桌前。贺天指着红毛从寒假开学就丢在桌边的一摊作业本和讲义,对他道:“在开学前,把这些作业都做了。”
贺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红毛来说却像晴天霹雳!他大张着嘴,惊愕地望着贺天,不可思议道:“什么?为……为什么?”若是做家务,贺天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忍受,可是做作业??!Excuse me?!!
贺天:“完成作业,不是一个学生最基本的任务吗?你当了十一年学生连这个常识都没有吗?”
红毛大张着的嘴,怕是一时半会儿合不上了,“我……我不做也没事啊,老师又不会管我。”是啊,如果红毛把作业一字不落的都写完了交上去,老师才会觉得反常吧?
可一向独断专行的贺天却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迹象,“你在我家,就得听我的!”
红毛依然不肯放弃最后的垂死挣扎:“可……可我还要做饭洗衣拖地呢!”
贺天:“这几天直到开学,我都叫外卖。”
红毛:“衣服……”
贺天:“我衣服够穿,先放着。”
红毛:“那……”
贺天:“没借口了吧?”
红毛心中奔腾而过一万匹草泥马,这贺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变着法儿地要整他呢?!
红毛被贺天怼得无话可说,愤愤不平地嘟囔起来:“我又不会做,给我一百天我也做不完啊……”
贺天:“不管你会做不会做,每天早中晚我都会来检查!要让我看到你胡编瞎写,你就死定了!”
红毛真想哭给贺天看,这个大变态又想到折磨别人娱乐自己的方法了!天哪,之前逼他上学,逼他背书也就算了,可现在连作业都逼起来了!反正连红毛的老师和老妈都没想管的事儿,都让这吃饱了撑的贺天管去了。早已领略“贺老师”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变态教学手法的红毛,此刻只觉得昏天暗地,天都要崩了!
所以,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变态、龟毛又好管闲事的极品雇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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