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个女鬼,女鬼的名字叫做聂、小、倩!
有那么一两秒,吉喆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
不过理智还是在。
“著名”女鬼殷勤地给他斟了茶,有些俏皮地把托盘抱在胸前,口齿伶俐地给他报菜名。
口音里带点儿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娇柔婉转,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儿自豪又有点儿期待的目光盯着吉喆看。
仿佛是知道了答案再回头看题目的感觉。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吉喆对之前的套路都不动声色,立刻从婉约型自然过渡到俏皮型,还附加美食攻击。
可惜吉喆不是胡二郎,对吃的真的没那么执着,也没那么多研究。
等聂小倩巴拉巴拉地说完了一长串店里的特色菜,吉喆也左耳听右耳冒的没听进去半道菜名。
不过不要紧,“一荤一素,捡你们最拿手的上,酒也要最好的。”
吉喆维持了一个有钱话不多的人设,无论聂小倩再怎么释放魅力,也不动如山,充分表现了爱美食不爱美色的特性。
无声交手一个来回,聂小倩暂时败退,双方都默契地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鬼干脆地退了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吉喆把手指虚悬在茶杯上。
杯里的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被提拉着向上,跃出杯子,在空中形成一条小鱼儿的造型,还颇有灵性地甩了甩尾巴,像是很不满自己冰清玉洁的本质被污染了一样。
换个人八成会觉得杯里的茶水异常香浓,吉喆却只闻到了一股死了三天的鱼散发出的腥臭味。
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料,怪不得那女鬼放弃的这么轻易。
这小店其实简陋得很,就是用木头混点儿泥临时搭起来的那种,这间所谓的里屋和外面待客的大堂就隔了一个厨房两面墙。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隔音效果出奇好,吉喆几乎听不到一墙之隔的灶房里的动静。
屋里的香炉袅袅的冒着烟,茶壶里装着加料的茶水。
糊弄个把傻白甜的富家公子是足够了。
吉喆把水鱼儿拍散,水汽化为无形,顺着墙上的缝隙和门缝钻了出去。
有水的地方都有他的耳目。
借着水汽,吉喆清楚地听到了灶房里“母女”俩的对话。
那老妈妈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慈祥热情,变得像是活吞过热碳一样的粗粝,八成是以为没人能听到,就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你说你没得手?”语气很不满。
聂小倩慌忙解释道:“都是女儿品貌不堪的缘故,且那郎君看来对好菜色和好酒的兴趣更弄些,故而......”
“老妈妈”发出了“嘎嘎”的笑声,语气一变,安抚道:“乖女儿,哪是你的错,都是那小子不长眼罢了。去看看那小子喝了茶水没有,若是没喝,就等妈妈我好好露一手给那小子尝尝。”
聂小倩连忙应诺。
那个“老妈妈”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姥姥”吧。
吉喆难得的皱了下眉头,脑袋里头控制不住地蹦出各种回忆画面。
他有段时间曾经在个无证棋牌室□□工,那个老板就喜欢放一些有的没的的老片子。
老板的女神还就是演过聂小倩的女演员,最喜欢的就是她演聂小倩的那片子,在店里翻来覆去放过好多遍。
里面那个姥姥还是个男人演的,浓妆艳抹的,最让吉喆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好像头上顶了个屁股的造型,还有那些黏糊糊无限伸长还会分叉的超级恶心的舌头。
光是想想吉喆就要起鸡皮疙瘩了,要是真的要和那种东西交手,恶——
吉喆是拒绝的。
不过,推门而入的聂小倩与那部电影里全然不同的长相把吉喆从“恐怖”的设想里救了出来。
顺便忍不住对比了一下。
必须说,两者可以说是同等级的美女,但和电影里那个“聂小倩”相比,眼前这个“正版”反而更像是个人。
无论是皮肤上透出的血色,还是灯光月光下的影子,以及脚步声都毫无破绽。
比较起来,大概只有之前遇到的那个鬼书生可以相较了。
不过人家那个叶书生是因为自己修有功德,又有文昌运的恩人愿意照拂,才得以如常人一样行走阳世。
这位可就不一样了。
在吉喆的感观里,应该行带香风,如明珠美玉般耀室生辉的美人,实际上周身一股鱼腥味,影子里蠢蠢欲动好像纠缠在一起的一窝泥鳅还是长虫什么的都是秽孽之气。
女鬼整体倒还是个美人,可惜,再这么助纣为虐下去,就算她没有直接沾染人命,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客官,”聂小倩依旧是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些冷盘之类的下酒菜,往吉喆面前的茶杯看了一眼,见里面的茶水依旧是满的,茶壶也没被动过,便知道吉喆根本没动过茶水,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尴尬的样子,道:“客官可是不喜欢这茶?”
吉喆不吭声。
那条水鱼儿出去溜了一圈就又被他弄回茶杯里了,他是可以换杯干净的水,不过在这个臭烘烘的鬼地方,一点儿东西他也不想入口。
别管聂小倩表情做得多美,吉喆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茶水能不能喝你没点儿数吗?
聂小倩见机也快,马上道:“不如小女给客官再去换壶好茶过来吧。”
说话的时候落在吉喆身上的眼神忍不住露出了些打量的意味。
吉喆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热菜快点儿。”
“哎,”聂小倩应道,“小女这就去催催妈妈。”
不得不说,他其实有点儿好奇那个“妈妈”所谓的“好手艺”究竟是什么东西。
趁着空挡,他顺便也让水鱼儿也去外面那些公子哥儿的桌上巡游了一圈。
他的茶水加了料,没道理外面那群公子哥儿桌上都是人能吃的东西,别跟他说那个什么姥姥还是个厨艺高手。
再怎么被色迷了眼,端上猪食也肯定要被掀桌的。
结果也不出所料,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怪,怎么那么多张桌子上一盘菜都没有。
那些酒水茶水也都是加了料的,却和他这个不同,只是致/幻,让那些公子哥以为自己已经吃到了风味独特的美味。
反正他们只要美人当前,应该也不在乎自己吃了什么。
说来这还真算不错了,没借着幻术用什么死老鼠死人骨头之类的糊弄人。
不过,怎么偏到他这儿就变成了要命的“好料”了呢?
吉喆眯起眼睛,开始觉得这里头说不准真有事儿。
没多一会儿,门又开了。
还是聂小倩,还是那个托盘。
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吉喆就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完全是给自己插了一面大旗。
托盘上一个大碗,一个盘子,里面的“菜”都还是精心摆盘过的。
盘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骷颅头,这还不算,蛇一样的藤蔓植物从黑洞洞的两个眼眶空洞里爬出来,缠在骷髅外面,跟好多蜿蜒的青筋似的,好死不死的还正好在头盖骨的位置上开出一朵小紫花来。
这又恐怖又恶搞的视觉效果也是绝了。
比较起来,大碗里面的东西就逊色多了,一条真正的已经烂了一半的死鱼盘在里面,跟同样的藤蔓缠在一起,上面没有花,却有好多蠕动的蛆。
简直是用实力让恶心他妈给打开了大门——恶心到家了。
坑爹呢吧,这是。
弄这些玩意来是逼他掀桌吗?
这让他连虚与委蛇地装个样子都做不到啊!
吉喆捏着球棍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这家茅坑店给砸了算了。
到底是被威逼役使为伥鬼多年还能保存自身,甚至还能被当做心腹反过来借机稳固壮大一下自己魂魄的人物,哦不,是鬼物。
聂小倩对危险的感知可谓灵敏。
胆子也大。
吉喆就见她小心地捏住他的袖子一角,轻轻地晃了晃,委婉道:“客官若是吃不惯妈妈做的外地菜色,不如小女陪客官到前面街上找些可口的吃食如何?正好店里已经打烊了,小女来了苏州城这好些天,也都还没有机会好好到处看看呢。”
小女儿撒娇一般的语气,袖子里伸出的纤细手指捏在吉喆袖子深色的布料上,嗯,视觉诱惑效果依旧拔群。
聂小倩的眼睛生得尤其美,双宜喜宜嗔的杏核眼,眼位微微下垂,楚楚可怜,眼波流转间就是千言万语。
吉喆压着脾气瞅了瞅,就解答出一个意思——有事儿需要私聊,约不?
有意思。
他就觉得这个女鬼好像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就算屋里点着香,他中没中招还是挺明显的吧,他又没装。
那个“妈妈”还敢把这种东西端上来,就说明聂小倩没说实话。
那就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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