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成马卡龙色系的甜品餐厅,魏紫苏一进来就看到了安安。
她过去把小小的拎包放到桌子上,坐下时向安安问道:“贺鸣今天真没去学校?”
昨晚回去后,魏紫苏便把在学校的事透露给了安安,想要获得后来的情况。
不过,当时学生们都在上课,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据说第二天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只是贺鸣和其中一两人没再去上课。
这些人逃课已司空见惯,没人觉得奇怪。
除了知道内情的魏紫苏,有些担心地吸了口奶昔:“不会是残了吧?”
三年来一次未见过楚京动粗,连想像都难想像出来,但魏紫苏十分明白,他并不是什么良善温和之人。
现在担心的是事情发酵大了后果,给他惹上是非。
他所在那样的位置,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动手,先不谈事出有因,多少都令人不齿。
魏紫苏手指插进茂密的头发里,叹着气往后捋了一把。
而对面的安安完全没有她丝毫的焦虑感,她目光闪闪,无比羡慕地说着:“紫苏,你哥对你真的好好,连我亲哥都不会为我做到这种份上。”
魏紫苏还在焦心地胡思乱想,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可能因为我们年纪差得比较大吧,整整十岁呢,他就是把我当成小孩了,怕我被欺负。”
“什么小孩?你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姐姐了好吗,少装嫩!”安安笑着骂道。
似乎这个答案不能很好地做出说服,安安手心扶上脸颊长叹一声:“啊,做你哥的妹妹好幸福,做他的女朋友一定更幸福。”
魏紫苏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一笑,红唇嗦住吸管,喝东西时软软脸颊鼓起,满脸胶原蛋白,皮肤好得不像话。
没有人长相完美,魏紫苏漂亮得明明白白,这张脸实在挑不出一丝毛病,就连每一个细节都像是被上帝精心勾勒出来的。
这样的一张脸,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安安想到什么,突然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魏紫苏今天穿了条无袖的连衣裙,手臂架在桌上时,瘦削的肩膀支出优美流畅的弧度,披散着的长发轻轻扫在肩窝。
察觉到注视,她嘴唇放开吸管,睁了睁眼茫然地看过去:“你看我干嘛?”
安安表情认真,煞有其事地发问:“我突然觉得,你哥不会是喜欢你吧?”
魏紫苏猛地被呛了一下,一口奶昔差点喷到她脸上去。
和安安分开后,司机载魏紫苏回家。
车里,她想起了刚才安安没头没脑的那句话,又一次差点笑喷出来。
这一点安安居然和表姑想法一致,女人啊,就是幻想力太强大,这净是些什么有的没的?
车子开进家门,下去时,在门外见到一辆陌生的豪车,想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这种时候普遍没魏紫苏什么事,她想从后院绕过会客的大厅上楼去,半路被陈妈小声叫住:“紫苏小姐,太太让你进去一趟。”
魏紫苏顺着就问了句:“什么事?”
“好像是你一个同学的父母,和先生太太有点交情,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话说到这里,魏紫苏已明白得差不多了。
怕什么来什么。
她无语地仰脸望了望天,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贺父贺母的架势一看就不是省油灯,登门到访是讨说法来了,就是不见贺鸣的身影,从他们对话中得出答案,他断了几根骨头,正躺在医院疗伤呢。
魏紫苏辛苦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乖乖坐在一旁,装出听话的模样,轻声细语,问什么答什么。
直到听见庄宁利利落落地跟二人说道:“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楚京而起,后果也是要他独自承担的,这样吧,我现在把他叫过来,给二位赔个不是。”
魏紫苏装了这么久,猛地抬起头:“小姑……”
庄宁冲她抬了抬下巴,命令:“给楚京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魏紫苏坐在那儿迟迟不动,无声哀求地望向她。
庄宁视若无睹,一旁贺家的两位见到魏紫苏的犹豫,咄咄逼人的目光,凌厉地投递向她。
魏紫苏只好摸出手机握在腿上,低头慢腾腾地拨号。
打他的电话每次都不用等,从来都是秒接。
魏紫苏拿着手机走到墙边,听到那边落了答,就又急又担心地抢先道:“哥……”
楚京声音平和,磁性悦耳:“怎么了?”
魏紫苏咬咬嘴唇,说:“姑姑让你来家一趟。”
那头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魏紫苏就没解释那么多,楚京也没有再问,跟她说:“我现在过去。”
“嗯,那你,注意安全。”
“好。”
魏紫苏收起耳朵上的手机,准备挂断。
楚京每次都会由着她先结束通话,所以,指腹点上红色通话结束箭时,听筒里最后流出的一道女声被她敏感得捕捉到耳边。
那声音异常温柔,好听得同作为女人,魏紫苏的心口都被轻轻抚慰了一下。
她在说:“阿京,发生什么事了?”
方可林的声音。
听到院中传来车开进来的声音,魏紫苏迅速起身迎到门口。
楚京经常开的这辆车,魏紫苏无比熟悉,看见自己专属的副驾驶位车门打开,莫名有种地盘被人霸占的别扭和不快。
车上迈下纤纤长腿,和一只精致昂贵的名牌高跟鞋,方可林扶着车门下来,魏紫苏看着她,心想这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美丽、成熟、柔美。
楚京从车后绕过来走向她,他今天穿着便服,设计剪裁都透露着高级感的T恤和长裤,针织的领子工工整整,一身休闲也不失优雅,好像刚从哪一间餐厅出来,或陪女友逛完哪一座商场。
身家不凡的男人,随便穿着什么都是人中龙凤。
这一对走在一起异常般配。
春天的晚上,气温与温暖的白天反差巨大,魏紫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冷意。
手心扶上光裸的手臂,在面前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时,开口道:“哥,可林姐,你们来了。”
说着话,不自觉得打出个冷战。
楚京见了微蹙眉心,站定脚步,问:“怎么穿这么少?”
魏紫苏仰起脸笑:“没事,不冷。”
他舒展了额心,又追究地挑一挑眉:“不冷?”
说着垂下了眼睛,把她一只手捏在手心,极轻地“啧”了一声,语速慢慢:“手这样凉。”
方可林蹬着细细小小的高跟鞋,没他身高腿长走得快,跟到台阶处,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往魏紫苏手上放了一放,然后笑着说:“紫苏,好久不见了。”
魏紫苏向她回了个笑。
楚京自然地放下魏紫苏的手,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在这儿站着小心感冒,进来吧。”
偌大的客厅内,贺家两口子已经久候,夫妻二人如出一辙得富贵溢于形表,环臂端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得像两尊阎罗。
楚京信步走来,在侧方沙发上坐下。
要见的人到了,他们却没想好怎么来和他算这些家长里短的帐。
楚京优雅地叠起双腿,仅仅是倚在那儿都是气场全开,要笑不笑地冲着两人说:“二位来得好早,还没用饭吧,正好不必走了,我叫人准备一桌。”
整个华市,没有人不知道楚京的身份和地位,贺家二位在商圈摸爬打滚多年,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双方生意上实在没交集,更为护子心切,今天是怎么也得讨个说法。
贺母先出声道:“你倒是心安理得,我家儿子到现在都还躺在医院动不了,你说说你一个当老总的人,为什么就非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楚京静静听着,贺母声色俱厉地说完,竟低头抽抽地抹起眼泪来。
贺父不怎么说话,相比给儿子的说法,似乎更注重面子。
只是一个劲儿地劝着老婆:“好啦好啦,你哭什么啊?还要不要面子了?”
庄宁环胸站在不远处,自楚京过来,她就没有再坐下,以这种姿态把自己置身事外,撇得干干净净,偶尔飘向楚京的眼神似乎在传递着,看你怎么收场。
也的确是,楚京在工作上只手翻天,但对于这种家常的事情……
好好说的话还能扳回一二,就是四五十岁年纪的女人最难对付,见这比他年纪大上几轮的女人不由分说地哭哭啼啼起来,魏紫苏清楚地看见,他冷清的面庞表现出几分头痛。
于是她迈步上前,想安慰还是想解释,才张了张口,一个阿姨都没完整的叫出来,就见到楚京侧首朝她递过一个眼神来。
她马上明白,马上止住脚步。
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然后自己则敛起那点疲意,一派淡定地等着女人哭完。
这边方可林还在门口,温温柔柔地问完保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她明白了大概,身姿窈窕地踱到贺母面前来。
坐在贺母旁边,方可林亲和地握着女人放在膝上的手,她说话温温柔柔地:“阿姨,我知道您伤心,这件事虽是我们做的不对,总归也是事出有因啊,您想想,您心疼自己的孩子受伤住院了,但我们家紫苏也是孩子啊,谁看到自己家孩子被欺负能无动于衷呢?您说是不是?”
方可林话说得句句在理,慢慢就哄住了贺母。
女人没什么气势得辩解了几句,是要夺回点面子,方可林一句也不反驳,耐心地不停称是,叫这对夫妻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最后,方可林又诚恳地表示道:“将心比心,其实咱们双方都有错,这件事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能过去就让它过去了,改天我亲自去医院看看小鸣,该出的医药费和补偿我们都赔付给您,您说行吗?”
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做出很大让步,在这种事情上,凡是先把态度放软,要算账的,再求别的也就没有了。
贺父财大气粗,也不是在乎那点医药费,当着美女的面,这下转换得异常爽快。
两人又留下多坐了会儿,双方说了点和解的话,看在时间不早了,才终于起身离去。
人走之后,魏紫苏感激地看了看方可林。
方可林正和庄宁一同送他们出门,回头暗暗摆摆手示意没事,还表情后怕地瞥了瞥前面两座瘟神,魏紫苏差点被她逗笑,一回头,看见楚京长指搭在眉心轻轻按压着,沉声低语着一句:“操,真他妈能找事儿……”
乍一听见这话,魏紫苏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楚京为人绅士优雅,从未爆过粗口。
不。
她之前也曾认为他从不会与人动粗,这便就有了贺鸣的例子。
这句粗话压抑得低低沉沉,语气是烦透了的样子,他紧锁着剑眉,高贵的面庞上多出几分恼意。
魏紫苏扶在沙发后面,瞪大眼睛愣愣地瞧着他,仿佛看着的是另一楚京。
这时他无意偏了偏脸,四目相对,看到小姑娘一脸不可置信地面对着自己,显然是听见了那句话。
瞬间,楚京面上也流露一丝意外,即刻掩藏下去这抹神色,不过意外的疑问还是脱口而出了:“你没和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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