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县令郁夫是有铮铮铁骨的硬汉, 他的面孔被刀似锋利的北风所雕琢, 血液中流淌着牧草与牛羊特有的草原气息, 弓与弩是贯穿他整个童年时代的伙伴, 而马则是人的半身。
他喜欢烈酒、骏马、提刀能砍匈奴人的爽朗女子,灵魂中镌刻着不畏艰险与不惧死亡的信条。
所以在得知军臣单于要他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时, 他反手抽刀,迅疾似惊鸿,刀光一闪,乍如闪电, 差点儿就在脖颈上落一道血痕。
好在无论江观潮还是聂壹都想到他的打算, 有所准备。刀剑格挡, 硬生生卡在缝隙中留下人一命。
刀是江观潮挡下来的,他灵敏得惊人, 速度也快, 硬度更高的钢铁剑刀刃直接卡在人与刀之间。而聂壹身形庞大,当即就一个猛子把郁夫拉开, 伸手夺刀。
“哎,你这、这又是何必?”聂壹就算是猜到了, 亲眼看见好友寻死也痛心疾首, “没有燕丹与荆轲,你争着当什么樊於期?”
荆轲能见到秦始皇, 图穷匕见, 就多亏了樊於期的项上人头:“你若求死,是至我于不顾啊, 他日后人议论,便是马邑之谋成了,我也要背负害死友人的骂名!”
郁夫针锋相对:“非也非也,我之死乃是所愿,若以此法而亡,想来就算是青史留名,留下的也是善名。”
江观潮看他们俩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叹了一口气说:“郁县令切莫急着寻死,依我看来此事就算没有尔的头颅,也可行一二。”他说,“当年樊於期不得不死,一是因燕丹不欲他活,二是头颅直接被带入咸阳,咸阳诸多臣子曾与他共事,对他长相很是清楚,便是想要偷梁换柱鱼目混珠也不成。此次却不同,匈奴贼人又不可混入马邑城,头颅悬挂高墙,即便目力再好,也看不清楚全貌,只要五官略微相似就已大差不大。”
聂壹的脑袋忽然就转快了,他聪明小脑瓜上忽然亮起了电灯泡:“可以从死囚中挑一人取而代之。”马邑城的牢房中压了不少死囚,都是最近剿匪的功劳,军营没有足够的监狱,就关到他们这来了。
郁夫还有点不赞同:“若是给看出什么端倪……”计划不就失败了?
江观潮说:“不会,肯定不会失败。”他喜欢模棱两可地说话,很少用什么“肯定”“绝对”,天性让他不愿意把话说得太死。
仿佛是感受到他坚定的态度,郁夫也有点软化。
为什么江观潮会如此自信呢!非常简单,因为历史上用犯人的人头并没有穿帮啊!有的时候,参考一下历史还是很有效果的!
……
猪猪猪正在探索,他的落点一般都离江观潮很近,不费太多功夫就能找到人,先头几回都不偏不倚落在马邑城中。
今次却有些怪,极目远眺,可看见高耸的城墙,他已在城外,左右观之,只有一排黄土搭成的屋子,有重兵把守,看在凛冽寒风吹拂下剥落的土便可知这建筑有些年头。
刘猪鼻翼微动,无数古怪的气味荼毒他敏锐的嗅觉,平房的味儿很不好,新鲜的血腥味,陈旧的血腥味,肉腐坏的味,人腐烂的味,江观潮的人味夹杂在诸多古怪的气息中,让他非常得不舒服。
他翻了个白眼,迈动矫健的四肢,飞一般地向前冲刺,但在有重兵把守的门口,却慢下步子,一点儿一点儿向里挪动。
他熟悉愚蠢的人类,也知道这副皮囊对那些人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只需要伸出小jiojio,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叫声,就足够大部分人沦陷。
看似冷酷无情的守门士兵蹲下来:“狸奴?你怎会在这?”
刘猪“喵”了一声,主动用自己粗壮而蓬松的尾巴钩上人的手腕,大理石一般坚硬的人被软化了,他的脸像是在加了蜜糖的水里泡过一般,温情得可以流出水。
“我头次一见你这么胖的狸奴。”他看刘猪光滑的皮毛,“你可有人饲养?可是走丢了?”
刘猪又喵喵喵几声。
其他将士的眼睛不由自主往这里瞟,地上的狸奴给人们几个高傲的眼神,又往平房里迈着小步子走,还无甚人阻拦。
“你想在这呆下?”
猫没说话,人却开始三三两两交流:“倒很不错,听闻牢里闹鼠患,硕鼠颇多,有只狸奴也很好,可以解决一二。”
“但你看他模样,可是能抓硕鼠的?一点也不精干。”
“你懂甚?若不能鼠,如何长得如此肥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将人对话收入耳中的刘猪又翻了一个白眼,非常不屑:愚蠢的人类们啊!朕有这么好吸吗?
如果是人身,他的思想绝对不会这么幼稚,而且刘彻自己就是个疯狂的动物爱好者,上林苑中不知道养了多少种异兽,别说是猫咪了,就算是猫咪的近亲大老虎,都是有养的,而且他还喜爱非常,时不时就撸一把。
但变成喵星人之后,他的神志虽是正常的,但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却总向着猫咪的方向拐,比如说无法控制地舔自己的爪爪,在人类摸他下巴的时候咕噜咕噜,还有傲娇地鄙夷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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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越来越清晰的味道,大摇大摆地进入牢房,寻找铲屎官。
……
江观潮在干什么,他正在跟聂壹对比众多犯人的骨相,看他们谁长得最像郁夫。
他觉得自己这人大抵是有些变态的,又或者被生活逼得有点变态,当年在丝绸之路上干掉第一个匈奴人的时候,应该是非常恐惧的,夜不成寐,辗转反侧,但是现在,他杀匈奴人如同切菜瓜,对死囚毫无触动,甚至还能细细端详他们。
看长相,常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郁夫看每个人都觉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但江观潮和聂壹却能做出评判。
“这个……骨骼有点像,就是瘦了点。”
“不行不行,鼻子太高了。”
“要不把头发散下来遮住点脸?”
“好主意,这样只要看眉毛鼻子眼睛和嘴就可以了。”
牢房里关了近八十名匪徒,挑选了半天后,他们找到了合适的人,随后不用说,人先秘密囚禁,等都准备好了再说。
“城中有多少将士知道计划?”
郁夫说:“不是很多,只有我的心腹知道。”他回忆说,“十二人。”
“将军的意思是,其他人就莫让他们知道了,演戏演到家,最多不过是骚乱一阵,也无甚事。”这里的将军代指李广,他应该是跟同样身为主力部队统帅的韩安国等人说好了。
“那这段时间,就还先请你前往河东避祸好了。”聂壹说,“我之后紧随。”
“江郎欲如何……”
江观潮还没有说话,忽然捕捉到了轻盈的猫叫声,他低头一看,橘猪高昂着自己肉到没有形的脖子,在小声呼唤他。
他心花怒放,立刻把橘猪抱了起来,脸贴在猫肥硕的腮上,疯狂磨蹭:“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怎么说,简直是含情脉脉。
聂壹跟郁夫目瞪口呆,他们震惊的表情甚至冲淡了牢房中阴暗晦涩的气氛,江观潮幸福的表情甜蜜的语调实在是太ooc了,在他们印象中江郎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云淡风轻的,存在于模版中的高人,谁见过他特别高兴特别激动?江观潮一直很冷静。
但是现在!
这人是谁啊!
刘猪在疯狂挣扎,他的头拼命向后仰,jiojio抵在江观潮的鼻子上,还体贴地没有伸出爪子。
……
挑好人后他们回到寺门,李广前两天就离开了,十五万大军藏在马邑城周围的山岭,他们在那附近安营扎寨,主帅自然也要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好在山岭与城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不过是一刻钟的距离。
大体布局早就商量好了,不过是最后落实一遍细节,他们说定明日夜晚实行最后计划,郁夫悄悄出城前往河东避祸,而犯人的头颅则悬挂在城墙上。
对话都没有避开橘猪,谁会觉得一只猫能听懂他们的话?
江观潮还在意另外一点,他问:“王家村陆家寨的人如何?”人只要在一地居住过就会留下痕迹,他还是希望村人能够好好的,挺关心他们的撤离情况。
“这俩村寨的青壮年均已编入边境骑士队伍,今日怕都是已经放回村寨。”
“先头说得很对,若无人抵抗,畜牧随处散落是很不寻常的,放归的人乃是先头部队的成员,他们会第一批和匈奴人交战,目标以避战诱敌深入为主。”
“老弱妇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撤离,不过她们中有些人不是很肯走,说要留在村中帮助掩人耳目。”
江观潮的表情还没有变化,但是他勒住橘猪的力气变大了,牙齿咯吱咯吱咬合在一起。
有的时候他很唾弃自己,觉得他不仅仅变态,还特别伪善,在跟李广提出要伪装得跟平时一样时,他会没有想到这结果吗?
当然不会,他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局,也就是朝廷不告知那些村人,让她们接着和平安安乐地度过最后一个冬天,然后等来匈奴人的铁骑,这方法无疑是最不让匈奴人察觉发生什么,同时也是最残忍的。
因为觉得这很可能发生,所以才会提点陆鲁班,让她回来。
但是不指出这问题可以吗?也是不可以的,就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可以以后世人的角度侃侃而谈一样,他知道匈奴与汉人之间的战争会持续很多年,会打到汉王朝没有钱也没有人,民不聊生,如若能够开头就打击匈奴人的士气,会少死很多人,将人命作为衡量单位,马邑之围不能失败。
江观潮怀揣着使命感,他认为自己既然来到插手了这件事情,就应该起到让马邑之谋结局改变的优良作用,指出问题并且修正,这是必须做的。
他是挺傲慢的。
偶尔也会陷入纠结与迷惑,一方面,他希望战争能够迎来胜利,另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的熟人死。在剖析了自己狡猾的内心之后,不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我就是一个不彻底的平凡的人,又希望马儿跑,又希望马儿不吃草,殊不知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可以两全?
我一辈子就是个小人物,没有枭雄的气魄,也不能自私到底,夹在两条缝隙之间,跟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江观潮在等回答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像他这样的小人如果作为穿越小说的主角,是要被读者骂死的。
“孺子倒已走得差不多了,附近孩子本就不多,少了他们匈奴人也看不出什么。”
“此外还有陆家寨的一名女郎,听说也掌握了做神臂弩的技术,将军嘱咐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今早就出发带她往河东走。”
江观潮勒住橘猪的力气变小了,刘猪大概是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感情波动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他不是因为被勒住而翻白眼,而是察觉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才翻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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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你一点气魄都没有,不就是两个村庄的人?至于纠结成这样?而且李广韩安国还算是爱民的,多多少少不想百姓卷入其中,咋就不能多信任边军一点?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若为战事牺牲几村人,本就不是甚大事。
……
明月皎皎,万里无云,今夜十分晴朗,不见戏文中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气氛,便是盘旋在枝头的鸱枭也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发出狰狞的叫声,他们安静得有些过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观潮最后还是选择呆在马邑,在谋划起始的深夜,他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觉的,夜露深重,冷风簌簌,刺骨的穿堂风在走廊上回荡,全家都在风声里。
即便如此他还搬了张凳子,将自己和橘猪裹得如同圆润的皮球,蹲在院子里。
如果他在屋中,确实会暖和不少,厚实的墙壁能够遮挡出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却也同样会隔离异样的喧嚣与嘈杂。
他把橘猪搂得更紧,百无聊赖同他讲话:“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所以专门过来的?”
刘猪:你猜对了!你真的好棒棒啊!
“哎,也挺好的,要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还真有点冷,还安静得过分,你陪着我,倒是暖和很多。”手拱在暖烘烘的肚皮下,比抱着暖铜炉的热力还强。
刘猪:你这么害怕寂寞的吗?没看出来啊!
“橘猪啊橘猪,你说马邑之谋能不能成啊?”
刘猪长长地喵呜了一声:“喵——”能成啊!为什么不能成?朕投了钱、投了人、还投了精力,计划万无一失,还有可以失败的空间吗?
人跟猫凑在一起,一问一答,鸡同鸭讲,偶尔听见几声喵喵回复,还挺和谐的。
就在他们的快乐问答告一段落的时候,北方忽然传来金鼓齐鸣、短兵相接的声响,在寂静如同坟墓般的院落中,尖锐之声格外明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其他声也加入了协奏曲,鸡鸣犬吠,稚子夜啼,妇女高呼,将士齐出,隔着高墙,县衙门那儿的热闹已经充分地展现在他面前,光靠脑补就猜到是怎样一副混乱的景象。
……
守在门口的匈奴使者已等候多时,军臣单于还是很狡猾的,他早早就派出使者,守在城门下的草丛堆中,使者中有耳力极好的,也有目力很强的,千里眼与顺风耳搭档配合,势必要呈现出城中最真实的景象。
顺风耳率先听得城中的骚乱,他急急忙忙在另一位使者身上拍了一下说:“仔细些,开始了!”他本是不大相信聂壹,汉人多狡猾,谁知他是假意逢迎欲引蛇出洞,还是真的想投他们。
“还来真的?”目力好的使者也是一个想法,“我还以为他就说说。”
“嘘——你小声些。”他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墙边上,耳朵贴着土墙,一会儿又躺下来,耳朵贴着地:“城中确实有□□发生。”
墙头有士兵驻扎,即使是在深夜,将士们也没有放松警惕,千里眼习惯在黑夜中视物,光线的强弱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单于曾经夸过,他有双鹰隼似尖锐的眼睛。
第一名站在墙头的士兵,猛地倒下了,就连他的同僚都没有反应过来,千里眼猜,他可能是被来自背后的冷箭所放倒,被暗算了。
另一伙人冲上墙头,呵骂声从上首传来,随即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少数的将士被绝大多数的私军拿住了,骨头与武器一起被折断,大嗓门地骂骂咧咧,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将人的愤怒宣泄得淋漓尽致。
使者们都相信了马邑城的变乱,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规模的叛变,而且还成功了。
马邑县令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飘扬的胡须与长发,冷硬的面部轮廓。
“哎,你看那是马邑县令吗?”
“我觉得是,他与我上回看到时很像,高鼻梁,脸瘦削。”眼睛瞪地老大,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后,他们轻而易举地判断,聂壹是真的说到做到,他控制了一座城,并且迫不及待想要将它献给军臣单于。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名使者快马加鞭,前去复命。
……
“好!好!好!”军臣单于连续发出了三声好,他喜不自胜,他万没想到聂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如此,先头跟海市蜃楼一般可望而不可及的马邑,就成为了他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十万骑兵是先头就准备好的,匈奴人口不是很多,但全民皆兵,机动也很强,下令不出几日,人就召集齐了。左右贤王按兵不动,据守在自己的辖区内。
跟汉人一样,匈奴也存在着官制,不过他们的官制划分并不是很细致,官职也非常少。
单于的政权机构分为三部分,除了单于庭之外就是左贤王庭与右贤王庭。左右贤王下就是左右谷蠡王,之后还有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之类的二十四长,最后则是千骑长百骑长之流。
他对此次的进攻很自信,马邑只是一个小城市,武州塞驻守的汉兵应该也不是很多,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在汉军来之前,夺下马邑城,就靠带走的十万大军。
“左右贤王留守,左谷蠡王随我出行。”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军臣单于的亲弟,也是个很能打的猛士,他们兄弟的关系说不上是特别好,上下阶级尊卑远胜血浓于水的亲情。
伊稚斜跪在地上,低下头颅:“是!”
战马肃立在王庭边境,匈奴马与汉马不同,高大俊逸,脚力强盛,跑起来可逐日追风,鼻火生端,而匈奴的士兵装备很不精良,甚至可用鄙陋来形容,却也生得虎背熊腰,几乎都是一等一的猛士,当接到出征命令时,他们眼中闪烁着狼一般充满掠夺性的光芒。
看着这种无敌的军队,军臣单于心中的得意与自满之情可想而知,牛角吹号,战鼓长鸣,旗帜被封吹得簌簌作响,边缘的碎布上下翻腾。
“出发——”
……
城中的骚乱已然平息,江观潮隔着门听外头的动静,心有感叹:“真是妙啊!”这假戏真做的,要不是他是事件的推动者,指不定也要被骗过去。
匈奴人的使者是不可能进城的,马邑城被守得跟铁桶一般,他们推测使者最多在城外观望,在缺乏科技手段的古代能够依靠的只有人的感官,想要骗过耳朵和眼睛,非常简单。
那现在……
木质的门扉悄悄拉开一条小缝,根据预定计划,真正的战场应该是马邑城前方被山岭所包裹的大片领地,但城市不受波及几乎是不可能的,步兵已悄悄上了城墙,神臂弩伏倒在砖石累积起来的矮垣后,就等匈奴人靠近便能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力量。
城中年轻力壮的人都是后备力量,如果士兵顶不住,他们是要后续跟上的。
江观潮揉揉橘猪的小耳朵:“哎,你说,一会儿要是我们也上城墙,你怕不怕?”
刘猪懒洋洋看他一眼,虽然他希望铲屎官能够活得安全一点,但身处边疆冲锋陷阵本来就是男儿本色,躲在后面才是懦夫。
而且他早就看透了江观潮的本性,看上去跟个读书人似的,柔柔弱弱,却特别喜欢往最危险的地方冲,他都怀疑当年是不是看透了马邑的战略地位,才特别往这边境小城钻。
去吧去吧,刘猪拍了一下他的手指,反正你是个命大的,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
而且朕也很想看看,我十五万汉军对匈奴骑兵,能有甚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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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猪日记:铲屎官就爱玩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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