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次放了人, 还是对着冯二爷立威,“你可要收起来你的老虎脾气, 再不要对着禧姐儿发威, 让我知道了,再不能饶得了你的。”
“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自来是跟我说,我亲自来教导她, 你万不能给人委屈受。”
“听好了吗?”
冯二爷作揖,“母亲说的极是, 儿子受教了。”
脸上不见生气, 还带着些微的笑, “给禧姐儿买了东西,过来跟着拿。”
那祯禧这才笑了笑,“姨妈,我先走了。”
做鬼脸, 对着老太太笑, 老太太从窗户里面看着他们走,只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冯二爷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不然不能勾着人到自己屋子里面来, 拿出来一个大盒子,放在桌子上, 倒是极为的气派跟体面, 内外包着一层宝蓝色的金丝绒, 一看就是极为高档的。
“打开看看。”
那祯禧捏着按钮, 只觉得珠光璀璨,再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先站起来,到冯二爷跟前,极为郑重的行礼。
“多谢表哥疼我。”
灯光下巧笑宴兮,是个极为周正漂亮的孩子呢,一转眼也这这么大了。
“你生辰的时候,请了梳头娘子来,恰好给你戴上。”
那祯禧不曾有耳洞,二爷早先就知道,因此这里面并没有耳洞,只一条钻石链子,再有戒指,手镯一只。
那祯禧站在那里,看他一眼,只见他斜斜的靠着椅子,一只腿微微的曲着,一只腿斜斜的拉出来一点儿,手支在桌子上,懒散的样子跟平日里有一些不太像。
眼睛睁开了看着人,极为的温和,像是带着一点的温度,看到哪里哪里就仿佛带着一点儿火星,嘴角也不再是紧紧的绷着的样子,稍微的,看也看不出来的,带着那么一丁点儿的翘。
那祯禧眨了眨眼睛,“今晚表哥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冯二爷示意她走近一点儿,好似是让她看看哪儿不一样。
那祯禧笑嘻嘻的,面皮子带着一点儿粉色,美极了。
冯二爷的心思,她知道一点儿,可是她也聪明极了,擅长装糊涂的很,女孩子要结婚,也是要动一些脑子的。
比如在结婚前,一些事情,是不是要明明白白的拿出来看一下,糊里糊涂的,后面指不定要闹出来多大的不愉快呢。
因此她歪了一下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喔,大概是不那么凶巴巴的了,像个大花猫。”
那笑出来的小牙齿上带着一点儿白光,给冯二爷看的手痒痒,这欠打的孩子。
真的时候爱笑,那祯禧是个时常爱笑的人,平日里微笑平和,说话必然是带着一点儿笑意的,若是遇上什么事儿,笑起来也够意思的。
冯二爷突然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去拉她的手,那祯禧没躲开,自己还用手心去蹭了下,“表哥的手上许多茧子,想来是吃过许多苦头。”
这话说的人心里面软,瞧瞧,这是多么懂事的一个丫头啊,冯二爷用手上的茧子去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么高的时候,我去看你。”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比量了一个高度,到自己的大腿上面一点儿,接着说下去,“满头的花翠,要摸摸你的小脑袋,都没地儿下手。”
“见了我就笑,一点儿也不怕生。”
那祯禧点点头,拉下来他的手,唯恐乱了头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小时候不会梳头,现在也不会,因此爱惜的很,生怕人家弄乱了头发。
见她这样,冯二爷眯起来眼睛,“现如今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乖了。”
小时候那个乖啊,一学期的作业都留着,大字儿练了许多张,都放在盒子里面,让刘小锅一份儿不拉的带回来,生怕人家说她懒惰。
“瞧您说的,我长这么大,不能只长个子,不长心眼不是,要真的是那样,您可真的是愁坏了呢。”
冯二爷好似是喝醉了一样的,神色上带着一点儿微醺,“是啊,再给我写一张大字儿去,看看你生疏了没有。”
那祯禧略带着一点心虚,不由得埋怨表哥,既然要哄人,干嘛就还要提练字儿的事,她回家许多日,练字的时候少,人长大了的确是心眼多了,第一个就是不吃苦了。
知道哪个是好吃的好玩的,哪个是有乐子的,再不肯去钻研了。
可是练字这个事儿,一日不练是一日的事儿,拿着笔的她,忍不住瞟一眼二爷的脸色,皱了皱鼻子,“磨墨。”
得,气场要有,得找个书童,冯二爷是也。
冯二爷倒是好耐性,亲自挽起来袖子,当真是站在一边磨墨。
等着好了,那祯禧深呼吸,毛笔细细的在砚台上勾了几下,沉着气一气呵成,写了个女。
自己看了都心虚,刚要申辩几句,背后一暖,冯二爷到底是练家子,只从后侧方悬着她的手腕,捏着毛笔,提笔挥墨。
一个婚字跃然纸上,那祯禧再大方的人,这戳破窗户纸的事儿,也不得不承认了。
知道他就在后面,挨得很近,她就不动,只扭过头去,脸对着脸,她的额头蹭了他的鼻子一下,“表哥,你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是几个意思呢?
人家结婚都有表白,她想着自己合该也应该是有的。
冯二爷没想到她竟然调皮至此,“自己看,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那祯禧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去看一眼,放下来笔,“什么意思?我寻思着,难道是表哥养不起我了,想着把我嫁出去了。”
没说完,腰间就被结结实实的拧了一把,冯二爷再听不下去她满嘴里面跑火车,从来没有这么佩服北平人能说的。
“坏心眼的丫头,要吃皮鞭是不是?”
那祯禧老老实实的站着,但是眼神一点儿也不老实,“表哥不妨解释一二,我天子驽钝,比不得表哥风姿绰约。”
学的国语典故,横七竖八的在房间里面飘荡,全都是打趣儿的话,那祯禧是胆子真大,脾气也真够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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