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人:浅井隼人
内容:父亲大人,今天雄英有一场家长会,但母亲大人出门了,您有时间来参加吗?】
【收件人:木川唯
内容:已通知纱绘,你在学校等她来】
【收件人:心操人使
内容:有事要麻烦你,A班门口】
【收件人:木川唯
内容:我知道了,三分钟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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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浅井女士吗?”
身后传来陌生的少年音,褐发女人不愉地侧过脸,刚才在班级中的怒气仍没有消散,她迁怒道:“谁……”
刚念出一个字音,女人因愤怒而充斥着光亮的眼睛刹那间便黯淡下来,亮色无影无踪,如同一口无波动的枯井。她的视线仿佛被哪里武断地强制着一般,超不出肉体的范围,恐惧更加深刻。
“走到B栋外面的废弃仓库。”
那个声音又命令道。
浅井纱绘忘记了自己的脸孔,她的眼睛看向自己思想以外的地方。她的额头开始出现汗津津的液体,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犹如一个全新的生命体。
脚步依旧按频率走着,稳稳当当,女人开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她呆呆地思考,运转着自己长久不用的大脑,颤抖着产生冷汗。
——谁、谁来救救她!
路上的学生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怪异,也没有人在意这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的去向。浅井纱绘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废屋附近,花圃里的花草摇曳着影子,耳后的脚步声就像有心怀不轨的人踩着她的脚印前行。
是刚才的学生!
“推门进去。”
那人再度开口。
破碎的玻璃窗透出里面阴森昏暗的环境,女人伸出手捏住即将变形悬在门上要掉不掉的把手,老旧脱漆的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里空无一人。
黑暗中有一把木椅放在房间的正中央,浅井纱绘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坐下,毛骨悚然地盯着门口,仿佛这样就能知道并未露面的隔墙少年的真身。
然后,从层层叠叠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黑色的轮廓逐渐放大,变得熟悉起来,那张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死人脸映入眼帘,少女黑色的长发与阴暗混为一体,只剩猩红的眼眸发着诡异的亮光。
——是这个小野种!!!
女人在心里疯狂怒吼,她又恐惧又愤恨,如果能脱离控制的话,恐怕就会直接开口骂了吧。但此刻的情景实在是太过诡异,让女人不得不感到阴森与胆战。
木川唯不言不语,只是走近这个名义上的养母,扬起右手直接罩在她的脑袋上,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搭着。
冷汗从额角滴落。
——她到底要干什么!
猜忌已经变为惊疑,浅井纱绘能感觉到有冰凉的雾气从头到脚地盖下来,眼前出现了黑色的不明物体,如网如影,看不明白。身体下意识地发抖,女人凌乱的呼吸配合着恐怖的威压让气氛更加白热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意像岩浆似的融化着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对方那双如烙铁的红色眸子落在她的皮肤上,仿佛蛰伏的凶兽即将咬断她的脖子。
“原来时间倒流的限制有三个啊。”
——?!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能够轻易碾死的蚂蚁或金鱼。木川捏住了女人的头发,手指冰冷的温度让她不由地颤抖,女孩子低低地笑起来:“1.时间只能回溯在一天以内,2. 对人使用只能修复小型伤口,或者篡改十分钟以内的记忆,3. 一天内只能使用两次个性。”
全都对了。
浅井纱绘的眼神涣散,内心已经崩溃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购买的低贱小宠物一样,一举一动都在主人的掌控范围内。
“真可惜,只能回溯一天的时间啊。”
木川唯轻叹。
少女抬起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红肿的脸颊,然后紫光闪过,皮肤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是她的个性……
女人双眼无神,恐惧彻彻底底占领了她的内心。她想要挣扎,想要逃离,想要大骂这个恶魔,想要告诉丈夫这个少女留不得。
“伤好得太快会遭人怀疑的,毕竟借口是去厕所。说起来……”女孩子弯腰拿过女人手里的拎包,随意翻找起来,“你可真会藏,合约竟然不放在保险箱里而是随身带着?害得我找了好久。”
说着,她就将一叠A4纸从包里抽出来,简单瞥了几眼:“还是原件呢,下次做事情可要多留个心眼啊……不过你应该也不会记得了吧。”左手蓦然跃起白色的火光,仅仅一瞬间,那些铅字与纸页就统统化作了灰烬。
“心操,让她走到门外。”木川偏过头说。
门外的少年立刻开口命令道:“走出来。”
浅井纱绘站起身,哪怕她在心里反复着“恶魔去死吧”“救命谁来救我”之类的尖叫,身体也还是照旧执行着对方的命令,如同机器人忠贞听话。
“真乖啊。”木川唯翘起唇角,是对方曾经要求的标准微笑,是她对着镜子练了一整天毫无破绽的假笑。
“别这么笑了。”
女人总算看见了门外的男生,那是个蓝紫色头发的少年,黑眼圈挺重,模样清秀,但最重要的是他看木川唯的表情。他喜欢这个小贱人。
——你帮她做这样的事情早晚会得到报应!!!
浅井纱绘愤恨地在心里怒骂,然后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居然还有闲心跟他开玩笑,歪着脑袋用手指勾着嘴角:“诶?这么笑不好看吗?”
“……也不是。”
“那不就行了。”
“很假。”
“真的啊?我练了一天不至于吧。”
“嗯,真的。”
木川唯挪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养母身上,她收敛笑容,唇角恢复平直。然后慢慢抬起手,温柔地搭在对方的脑袋上:“只过了七分钟。那么该你了,母亲大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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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几乎要把桌子旁边的可口可乐铝制铁罐拦腰捏成一条金属线,他将自己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极其不爽地把罐头扔进教室的垃圾桶里,砸出了火星。
“刚刚那个姑娘你喜欢?”
“噗——”
奶金发色的少年一口喷出来,梗着脖子瞪向自己的母亲:“哈?你说什么傻话呢老太婆!”
爆豪光己把手搭在椅背上,脸色还算平静:“我还能不知道你?臭小子,这种态度是追不到女生的。”
“滚滚滚,闭嘴!”
“听说她是浅井家的养女?”
“关你屁事啊!”
“是个挺可怜的小女孩啊……”
“……”
爆豪胜己沉默了一瞬。
“平时在家里应该没少被打吧,小姑娘那个平静又无所谓的眼神啊,真让人心疼。”有着跟儿子一模一样红眼睛的女人移开视线,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似乎感触良多。
换成谁都会唏嘘不已吧。
没有父母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呢?看看木川唯就知道了。尖锐、虚假、多疑、心机重、冷情、无共感、不懂换位思考,这样的孩子注定无法理解别人的感情,注定过得坎坷。
反社会人格障碍——
[其特征行为是情绪的暴发性,行为的冲动性,对社会对他人冷酷、仇视、缺乏同情心,缺乏羞愧悔改之心,和不负责任的方式。他们对挫折的耐受力很差。常不能预计自己的反社会行为带来的消极后果,丝毫没有不道德或罪恶感。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常伴有酒中毒、药-瘾、背信、yin乱、工作失败、频繁迁徙、婚姻破裂、虐待儿童和牢狱生活等。患者往往在性格形成期有严重情感剥夺的经历。]
被这样名词定义的女孩子一路从廊上走来,对毫不知情的人露出平静温和的微笑。
“木川!”
就在少女从后门进来的那瞬,八百万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她,马上跑到身边,掰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怎么样了?脸还痛吗?好像没刚才那么严重了?”
“嗯,因为八百万的冰袋很管用呀。”木川唯本来是打算勾起唇角笑的,但却突然想到了她刚刚拦在身前的模样,不由地愣了半秒,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只是抬起脸跟对方对视了几秒。
八百万有一瞬间的怪异,她怎么感觉木川从卫生间回来以后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日常软萌软萌的红眸姑娘突然不笑了,这其中的缘由都被她归于刚刚的事件上。
努力忽略掉这种怪异,八百万百把新做的冰袋重新敷在她的脸上,关切地问:“需要涂一些消肿的药吗?”
“不用了,应该很快就能好。”
木川唯倒是没有拒绝冰袋,她捂着脸坐回座位,歪着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家长会在五分钟前就结束了,班级里的父母也相继离开,只剩下A班的学生们留在教室里。
其实有不少人想过来看看木川的情况,不过见她刚进班就趴在座位上,一副想要静静的模样,他们也就识趣地没有来打扰。
一时间班里的议论声都小了很多。
如此一来就显得某人的目光格外有存在感。木川趴了良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似乎在被什么注视着,她稍微动了动手臂,保持着歪头侧趴的姿势,慢慢向斜上方望去——
撞上了一双异色的瞳眸。
少女眨眨眼,和他对视了片刻。半红半白发色的男孩子轻轻蠕动嘴唇,唯姑娘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大概是“你还好吗”的口型。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轰焦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进入的班主任打断了。相泽消太手里拿着一堆不明文件走进教室,脸色如常,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今天提前放学,大家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另外,木川唯留一下。”
被点名的女孩子慢吞吞坐起来,从最后一排望向讲台上的男青年,他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整理资料。
学生也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拿着包的,提着试卷的,纷纷涌出门外,有好些人担忧地瞥了一眼木川唯才离开。尤其是八百万,走之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天见。”
黑发少女回过神来,跟前的男孩子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慰一只小猫。
“嗯。”她点点头。
轰焦冻抽回手,抬起足底离开了。
木川唯收起视线,发觉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只跌打损伤的药膏,干干净净的,还有包装盒。她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了一下——橘子味的。
绿谷出久?
木川这么想着,脚尖不小心又踢到了某样金属物品,它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她弯下腰,侧着脑袋看见一瓶罐装可乐正摆在桌子旁边,铝制的瓶身还挂着小水珠。
就在姑娘拿着可乐罐发呆的时候,相泽消太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你……”
“嗯?”
黑发青年抽了一张板凳坐在她面前,胳膊搭在椅背上,有点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果从浅井家出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木川唯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这么说吧……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老师,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相泽·不轨·老师啧了一声,有些不爽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起来表情微妙:“图谋个鬼啊,就问你愿不愿意。”
黑发女生顿了一下,她挪开视线,看着可乐瓶上挂着的冷凝水珠,默默低下头。
[后来我总会时不时记起,想着如果能再度遇见,一定要问你……]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偶尔的风声穿堂而过,扑打着走廊的玻璃窗。窗台上堆积的微小尘土,照在沿上的阳光都像飞扬的金色尘埃。课桌排列得整整齐齐,远处少年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朦胧使人感到,似乎沉在记忆中的一段往事如同一颗根深蒂固的牙齿,被人血淋淋地拔掉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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