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夫人是倪震的姨母,虽是庶出的身份,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嫁给庄主后,锦衣玉食的供着,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这种异常的年轻总给人妖邪之感,传说龙泉山庄在替皇上研制长生不老药,贝念看见庄主夫人的面容,当即就联想到了京城的那些传说,不由得手心冒汗,莫不是庄主夫人也成了不会老去的妖人了?
贝念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皆落入了陆景辰的眼中,她心里那点小思量,陆景辰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在幻想着什么。
趁着机会,陆景辰一路牵着贝念,狠狠过了一把相思隐。此前觉得贝念生的过于娇小,但她现在站在自己身侧,只能挨到他的肩头,若是稍稍一搂,便能拥入怀中,陆景辰将种种拥抱的姿势在脑中试想了一遍,甚至想出了多种花样出来,又过了一次干瘾。
酒席开筵后,陆景辰才放开了贝念的小手,两人是坐在一处的,陆景辰只一眼就瞥见了那只被揉的彤红的小手。
他眸色一暗,竟不知这男女之间的这点小事,也能叫人如此痴迷,很显然,只是握握小手是根本不够的。
陆景辰以手抵着唇,轻咳了几声,神色凝重。
他这个表情,让在座的诸位委实摸不着头脑。
龙泉山庄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大批丹药,掌控着川蜀一代的朱砂矿,算是半个皇商,与朝中数位大臣关系匪浅,还是倪家的女婿。故此,龙泉山庄虽是不涉政,但事实上早就处于权力争锋之中。陆景辰在酒席上,自是数人瞩目的对象,他表情多变,方才还是眉目舒朗,突然之间又蹙眉,这无疑令众人心生猜疑,以为是哪里惹了首辅大人不高兴了。
“首辅远道而来,使我龙泉山庄蓬荜生辉,通往川蜀的官道近日突逢山洪,只怕短日内无法通行,若是首辅不嫌弃,可在庄中小住几日,待得道路通畅了再启程也不迟。”
庄主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陆景辰,这位年富力强,手段奸佞的首辅大人,对诸多人而言就是一个谜。关于他如何发迹的事,坊间诸多传闻,甚至还有人妄自诳言,称陆景辰出生之日,陆夫人曾梦见有旭日落入她怀中,醒来后便得一子。
陆景辰此次是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川蜀,后方还有大军尚未抵达,近日并未出现洪涝大雨,如何会有山洪?
其中缘由,足以让人细思极恐,陆景辰此行并没有带多少人马,以外界对他的传言来看,他是一个极度多疑之人,定是不会轻易留宿,但陆景辰却风轻云淡道:“如此也好,此番叨扰贵庄了。”
一场酒席下来,陆景辰的情绪似乎一直在反反复复,世人都言伴君如伴虎,首辅大人也是如此。
无人知晓,陆景辰根本没有将龙泉山庄放在眼里,贝念今日不知怎的,觉悟性极好,还给他夹菜,首辅大人自是暗自欢愉,但令他不满的是,贝念在席间与倪震对视了超过三次!他眼角的余光甚至瞥到了贝念与倪震对视时,露出的浅笑。
不守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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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馈结束后,陆景辰与庄主单独见面,贝念被庄中的婢女领去厢房歇息,行至半道,倪震从后面大步走来:“姑娘请留步。”
他没有喊出贝念的名字,也是考虑到了贝念如今身份特殊,倪震发现贝念并没有梳妇人发髻,从背后去看,身形依旧稚嫩纤细,只是贝念转身时,倪震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成熟与稳重,那个贝家的掌上明珠,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但依旧清丽脱俗,她立在回廊下,如一朵盛开在月色下的夏荷,楚楚动人。
倪震靠近后,离着贝念两步之远站定,看着贝念的隐隐水眸,有些话,他只说了一半,“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定竭力相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贝念一凛,这里是龙泉山庄,算是倪震的地盘,莫不是他要将自己从陆景辰手上带走?
倪震虽是她的前未婚夫,但贝念与他并不相熟,陆景辰能帮着贝家平反,但倪家这一点却是做不到,贝念婉拒:“多谢倪公子提点,小女子无事相求,若是倪公子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倪震欲言又止,他原以为被贝念是被迫留在陆景辰身边的,毕竟贝陆两家有仇,贝念落难,所有人皆以为陆景辰一定会落井下石,让贝念痛不欲生。
男子的霸道与占有欲是与生俱来的,更别提贝念还是倪震的前未婚妻,就算是两人有缘无分,但一看到贝念在陆景辰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倪震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
堂屋内很快只剩下陆景辰与庄主二人。
就在所有人皆屏退之后,庄主的脸色突然之间变了,他从梨花木太师椅上起身,神色近乎战战兢兢:“首辅,您看....那批丹药能否先扣押?我这庄中还有数百条人命要靠着我呢,首辅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将有问题的丹药送入宫里啊。”
庄主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又求道:“首辅,此事我也是近日才得知,否则断然不敢有负圣上的皇恩呐。”
陆景辰比庄主年轻了太多,但有些人天生独具风流,只往那里一站就是风姿卓绝的存在,他气势傲然,不怒自威,修长的五指摸索梨花木桌案的边缘,道:“龙泉山庄向宫里进贡丹药已有数十年,此事关系皇上性命,庄主怎会轻易出错?”
庄主汗津津的站在陆景辰跟前,恨不能朝着他跪下了,他万万没想到,陆景辰在前阵子会半路劫持了贡品,还验出了毒物,更可恨的是,此人自私挡下了那批丹药。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人赃并获,整个龙泉山庄就要血流成河啊。
未及庄主开口,陆景辰淡淡一笑:“不管你与谁勾结,本官一定会揪出来。”
这笑意太过寡淡,庄主仿佛已经提前嗅到了血雨腥风,就在他欲要解释时,陆景辰却岔开了话题说:“贵庄世代炼丹,对毒物也颇有涉猎,不知庄主可知,痴情蛊该当如何解?”
陆景辰抓住了龙群山庄的把柄,只要那批丹药在他手上,龙泉山庄就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要为他所用。
但一听是痴情蛊,庄主面色一僵:“这个....我还从未听闻有解药,不过此毒不会伤及性命,只要首辅与心仪女子敦伦之后,您体内的毒便可解,但那女子活不过两个时辰。”
闻言,陆景辰的手一滞,他向来都是变不可能为可能,他换了一个方式问道:“不知庄主可有法子,让本官在深中痴情蛊的情况下,也能与心爱的女子......生育子嗣?”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敦伦之后,对方还能好生活着。
庄主不住的擦汗,陆景辰没有给他任何回绝的机会:“本官会给你时间研制解药,但不是无期限,你懂么?”
庄主身子颤了颤,大约也猜出了大概,今日那蒙着轻纱的女子,便是陆景辰的心上人,而陆景辰舍不得她死,故此宁愿承受着蛊毒之苦,也要等着解药......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声,白长东疾步而来:“主子,出事了,贝姑娘的房间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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