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黎未舒醉得特别厉害,后面跟着一群狼。
黎未舒摇摇晃晃,上了一座大桥。这座大桥好些年头了,破破旧旧的。桥有十几米高,下面的水流缓慢而深。桥上的石栏杆比人高,每隔几步,栏杆顶上就筑一个比拳头大点儿的石狮兽。隔几个栏杆,有一路灯。
黎未舒大概醉蒙了,竟爬上了一根栏杆,单脚踩石首,扶着路灯的细杆杆向流水深处眺望。
后边好几个混混喊:“哎呦你学孙悟空呢,等你师父来救你啊?”
黎未舒嗤笑:“我等白龙马呢。”
“快下来,我让你骑。”
“哼!”
黎未舒摇摇晃晃,忽然往前一跳。
“哇!”一片惊呼声。
黎未舒竟然跳到了另一个石兽的头上,腰身跟蛇一样,还故意晃了两下。季容夕吓了一跳,这位,耍杂技呢?现在是两手腾空啊。
这几个混混想抓他的脚,够不着;想跳起来强抓,怕他醉着跳桥,这下去非死也得残。这么僵持了好几分钟,有个混混拿一个棍状物,小心地碰黎未舒的腿,黎未舒就挨个儿跳石兽。
一堆人的心跟着他七上八下。
呜哇呜哇。
警车声由远而近。
“谁报的警?”混混们纷纷逃进黑暗里。
“喂,你快下来!”从警车上跳下的警察大声地喊。
季容夕趁机靠近他,轻声喊道:“黎未舒,你快下来!”
黎未舒笑了:“你怎么不上来?”
季容夕:“我上去你就下来?”
黎未舒:“好。”
季容夕只得爬上去,扶着细灯杆,朝他伸出手,小心地说:「过来,我拉你。」黎未舒侧头看他,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就在手指几乎相触时,黎未舒忽然放下手,往桥下一跃。说时迟啊那时快,季容夕也跳了下去。
啊——
所有人发出惊呼——
警察们纷纷跑到桥边一看:季容夕正紧紧地抱着黎未舒,吊在半空中。栏杆上,一个飞爪钩上套着安全绳索——还好还好,是救人不是殉情。尼妈呀,吓死人了,一个警察叔叔拍了拍胸脯:“心脏病都出来了,明天我就退休了,能不能都安分点!”
季容夕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反应快,要不是扑得好,黎未舒就见水神了。
而黎未舒却心满意足地抱紧季容夕的腰,头倚在他的肩上,蹭了两蹭,一股浓郁的酒味飘进季容夕的鼻子。想骂人的心消了消,季容夕收紧怀抱,启动绳索慢慢上升。
警察叔叔暴怒:“你这干什么呢!跳桥玩呢!”
季容夕苦笑:“我朋友醉了。”
黎未舒醉了,胸膛贴胸膛,死死抱着季容夕不肯放。季容夕一边收绳索,一边还得腾出一只手隔开一点点距离。警察想把他拉回局子里询问,季容夕只得展示玉梭鱼的身份。警察确认后更暴躁了:“你们是拿这里练手了是吧?赶紧带走,真是的,以后让他别喝酒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黎未舒醉了,手机也不见了。
走又没办法正常地走。
一旦动一动,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狼又会扑出来的。季容夕想告诉陆洲,心念一动,直接把黎未舒带进就近的一栋建筑里。期间,黎未舒一直不安分,像八爪鱼一样地抱住季容夕,身上火热。
橱窗里的姑娘朝他招手:“哟,帅哥,选我啊。”
季容夕指着一个姑娘说:“就你了。”
姑娘特开心地引他们进了自己房子,十来平米的小隔间,就一床,一柜子。季容夕付了一笔钱,叮嘱说:“这是一晚上的钱,你随便玩去吧。”
姑娘提了提半透明裙子失望地问:“真的不玩?我技术很好的!”
季容夕躲进这里,是躲那群狼。
红灯区有红灯区的规矩:进来怎么玩都可以,不能砸场子,谁砸就砍谁!所以,季容夕包了这个姑娘,别人要是踏进这个房间,就是砸场子了,要被老大追杀的。
那些狼大部分是混混,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季容夕抱着黎未舒放床上,黎未舒不松手,劲还很大。他只得用劲把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越想越觉得黎未舒没醉,是不是捉弄自己:“黎未舒!你最好醉了!”
黎未舒忽然翻个身,闭眼半缱。
季容夕浑身都湿透了,他捏着衣领扇风,等待着,心中默念:三、二、一。
手机如约响起,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果然是陆洲。
好吧,就冲你这电话,原谅你了。
“你在哪儿?”
“红灯区的一个房子里。”
听到红灯区,陆洲反而松了一口气。
“去那儿做什么?”
“你的朋友黎未舒也在,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季容夕想起陆洲从小在新星长大,可能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很乱,你别一个人来啊。”
“那你来接我啊。”陆洲竟有些微妙的撒娇。
你的警卫或者你家的警卫都够围这里两圈,你怕他们累着不舍得支使?季容夕轻笑,声音也柔了:“黎未舒醉了,我不能离开。你要注意安全,最好戴个口罩什么的。”
“有这么乱吗?”
是的!季容夕挂了电话,看看折腾够了似是熟睡的黎未舒:棕发微卷,侧脸完美,眉毛轻蹙。好好的人醉起来这么恐怖,说跳就跳,有自毁倾向吗?
房间灯光是昏暗暧昧的暖红色,廉价香水味充斥鼻子。
墙上贴着裸画,床单有点脏。
不过身为一个爬过泥沟趴过沼泽的狙击队员,算是很ok的了。季容夕躺下来,闭眼回想这一天,为了今天的见面,他紧赶慢赶完成任务奔过来,结果呢,全浪费在跟踪和猜疑上,真不值得。当然,救了黎未舒除外。
想着想着,忽觉不对劲。
他顺势一滚,睁开眼。黎未舒半撑着,双眼迷离地看他,衣裳半敞,露出漂亮的肩膀和锁骨——好看是好看,刚才,他是想干什么,亲自己吗?
季容夕瞪他:“你不睡觉爬起来干什么?”
黎未舒:“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季容夕生起歉意和感动,原来,一直被人牵挂着。他本以为身为上级的Levi对自己的动向一清二楚呢。
黎未舒爬过来,抱住他的肩膀声音哽咽:“你不知道,听说你死了,我有多难过多生气,我恨不得他们全杀死。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你的假死计划呢?”
季容夕拍了拍他的后背:“抱歉,Levi。”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他告诉了Levi一切计划,除了自己的「死亡计划」。
当时,SLK覆亡已成定局,无非是多一天少一天的事。SLK的主要次要成员们,面临的要么死刑要么坐牢,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卧底们怎么办?
季容夕猜,为了防止余孽反扑,可能会被安|插进监狱里继续监视他们。
他不想继续在牢狱里卧底了。
所以,他金蝉脱壳了。
他先斩后奏,就是要造成这个既定事实——让「阿夕」这个身份在众目睽睽下彻底死掉。只是,就在他恢复的那两天里,Levi受伤去了新星,一直未得到真相。
季容夕拍了拍黎未舒的后背:“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很高心我们都没事。”
黎未舒鼻音浓重:“怎么会没事,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间……”
笃、笃、笃。
陆洲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一脸的困惑和不爽。
季容夕松开黎未舒「陆洲来了,带你回家」,黎未舒砰的一声倒回枕头上,半缱着嘟囔「不回,我就睡这里」。
季容夕无奈:“他醉了,刚刚跳桥呢,都出警了。”
陆洲皱眉:“黎家的人来了。”
一个衣冠不整,一个一脸怜惜,这深情相拥的样子是个人都得误会。只是,门也没锁,虚掩着,黎未舒醉了,季容夕也坦荡荡的,让陆洲觉得,如果发火了自己就是无理取闹。
但是,他就是很想发火啊!
陆洲使劲想理由:“你、你们……”
季容夕上前贴到他耳边,低语:“下午逛展览馆的那个女孩是谁?”
陆洲愣住了。
这时迅疾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来:「陆少,我们黎少在哪里啊?」等黎家管家带着一票人把黎未舒弄回去,房间终于安静了。两个人站在狭窄的房子里,有点尴尬,又有点不想走。
“帅哥睡吗?”那个姑娘冒出来。
“……”
季容夕期待的仪式感,绝对不是这里啊。他拉着陆洲飞奔而出,奔到桥时,月色极美,他停下,绘声绘色地说起当时的惊险。陆洲靠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看,挺高的,砸进水里摔不死也得晕。季容夕再怎么受过专业训练,跳下的一瞬,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拽得住——何况抱住。
陆洲忽然正色:“所以,吊在半空里,你一直抱着他?”
季容夕==||:“不然呢我能把他栓裤腰带上?”
陆洲怒:“你、你们!”
季容夕:“你先说那个女孩是谁!别说是你妹、你姐、你表妹表姐,你家的亲戚我全都记住了,就没有那一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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