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发子弹|冰释前嫌

小说:一发入魂 作者:火棘子
    【第二十一章】

    陆洲侧头盯着康乃馨不说话,眸子黑是黑白是白,特澄澈,眸光烁亮,跟平常的倨傲端着的做派完全不同。季容夕知道他醉了,递上一杯鲜橙汁:“想什么呢?”

    陆洲嘟囔:“你打哪儿弄来的?”

    季容夕:“……楼下两小情侣闹分手,扔了一地,你要喜欢我再去捡几枝。”

    陆洲:“他们怎么不送玫瑰,活该分手。”

    我能替那对不存在的情侣揍你不?季容夕轻弹一下他的脑门「喝完睡觉」。陆洲一点点喝完,乖乖地钻进被窝,只露出脑袋。不看康乃馨了,改看季容夕,目不转睛的,显然醉迷糊了。

    季容夕擦去他嘴边的果汁:“看我干什么?”

    陆洲:“别人不理解,也无所谓,时间会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季容夕愣了:“嗯?”

    陆洲往被子里缩了缩,半盖住嘴唇,带点儿赌气一样的鼻音:“我也会证明,是因为有你,他们才能有幸存下来的奇迹。”

    季容夕恍惚了一下。

    低头笑了。

    独入黑夜,忘了归程,迷茫至今终于等到这一刻,有人告诉自己,捱过去的黑暗都有意义。世上有命中注定的背道而驰,也有恰逢其时的相遇。

    再抬起头时,陆洲已经睡着了,脸颊醺红,如夕阳下剔透的暖玉。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润润的,季容夕刚伸出手,又收住了。

    「我不要你肮脏的喜欢」。

    所以,自己干什么了,就让别人觉得肮脏?虽然无所谓,还是不甘心。

    梁南正在监视任务目标。

    季容夕走进视线。

    梁南白了他一眼:“呦呵一整晚上哪浪去了,你还记得咱们是来任务、不是旅游的啊!”

    “记得,今天是最后期限,走吧,任务目标中午11点在XX约会他第7号情人。”

    “可是行程表上,他要去财务公司聊合作啊。”

    “赌一个月的伙食。”

    “赌就赌!”

    中午11点15分,血溅三尺,任务完毕。

    梁南收拾装备飞速撤离现场。

    汇合后,他把卡拍到季容夕的手上,悻悻然:「你赢了。这两天你没管任务,还能调查得这么清楚?」季容夕笑纳了:「任务在我心,无论干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任务」。梁南嘟囔:「你这么敬业会没有女朋友的。」

    陆洲摇下窗:“上车!”

    季容夕回望一眼江氏大楼,跳上满载一车队友的中巴车。车飞速地往前开,车上的广播播放着最新消息:「……随着凌晨被爆出的这个大丑|闻,XX公司的信誉轰然倒塌。江氏集团作为该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也将面临巨大的……」

    梁南撞了撞季容夕的胳膊:“诶诶诶诶这不是昨天的那个集团吗?”

    季容夕点头:“够折腾一阵了。”

    坐在最前方的陆洲无声地笑了笑,往后瞥了一眼,恰好对上了季容夕若有所思的对视。暮秋骄阳,明艳而暖。

    车直接飙到一块平地。

    一架私人飞机早等在那里,螺旋桨不断旋转,白景急得满头大汗:“陆洲你快点,要错过发射时间了。你都磨蹭什么了啊,又没堵车又没睡懒觉的……”陆洲回看下属们一眼,跳上飞机。

    陆洲每隔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每次只呆两三天。

    季容夕第一次生出隐隐期待,下一次,陆洲回来是什么时候呢?时间允许的话,其实也可以一起做点什么,比如看电影看海看雪山什么的?

    再一次见到江明煦。

    是半年后。

    季容夕正在细心地检查装备,纠正了梁南的一些不良习惯。这一年里,梁南的长进神速。一是因为盛岸的高压训练,一是他自己的悟性和天赋都很不错。

    “梁南,弄一把趁手的枪吧。奥地利BW前年出的布氏鹿,指向性绝佳,近身攻坚无出其右,应该很适合你。”

    “我申请试一试。”

    “上边不会同意,得自己去黑市买。”

    梁南惊得下巴都掉了:“咱是正经军|人,能去黑市吗,再说哪有黑市。”

    这就是季容夕特喜欢梁南的地方: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天真,明明也杀过人溅过血——那些是坏人当然没有压力了,梁南这么解释。季容夕期望他永远这么天真,决定改天代他物色一把。

    就这时,陆洲的命令信息突然来了:

    14:00,江氏大厦。

    季容夕很意外,创造见面机会,也犯不着选那里。提到江氏大厦,就想到江明煦。那次后,他没找过江明煦,彼时太伤人,他也还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造成的那两条伤腿。

    最底下七层都是购物中心。

    周末,人山人海。三楼是孩童专区,还能清净点。季容夕转了一圈,停在一个散打培训班外。几个家长在外边等待聊天,隔着大块的透明玻璃,里面的教学一清二楚。

    十来个小孩在练散打。

    纤细的胳膊纤细的腿肉肉的小脸蛋,有模有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实男人站季容夕的旁边,指着里边一个扎弓步的小女孩炫耀起来:“那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可爱不可爱。快看她,一边哭一边还要练,这倔脾气太让人心疼了。我太爱她了,生怕她被谁欺负,就送来了。”

    季容夕笑:“放心,以后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另两个小孩说:“那俩是我战友的孩子,发现没,军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季容夕点头:“长得笔直,动作有气势。”

    男人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摸烟,想到禁烟区又塞回去了:“三四年前我出了点意外,家人以为我死了。我爸当时就瘫了,我妈心脏病发作,我老婆没受得了刺激半疯了。我这孩子才四岁,就得照顾一家子。她太小,做饭时,没注意锅翻下来,热油倒了半条腿。”

    季容夕看看孩子,活泼泼的,看不出遭过这么大的罪。

    男子的喉头哽咽了一下:“我回去的那天,她猴子一样坐在一堆垃圾中间,挑拣能用得的东西。别的孩子三四十斤了,她才十五斤,就一把骨头。你说我要是没回去,我一家子会怎么样?”

    季容夕安慰道:“都过去了吗,现在不是挺好的。”

    男人勉强笑了笑,端详他的脸:“刚才就想说,你特别像一个人,他救了我们四个人。可惜,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跟他当面道谢。他很年轻,连孩子都没有就死了,太可惜了。”

    季容夕目光移向小女孩:“为了这么可爱的小孩,我想他很值得。”

    人间不值得,无情无义的成|人尤其不值得。

    但小孩子挺值得。

    男子忽然望向他的身后,面露讶异:“明煦,你怎么来了?”

    季容夕回身。

    江明煦倚靠栏杆,穿得很休闲,下边是一条深色的迷彩短裤,颇有硬汉气质——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裸|露的双腿笔直、矫健、皙白,毫无瑕疵。

    季容夕眨眨眼。

    江明煦确实是站着的,腿,货真价实的带肌肉的腿。

    江明煦跟男人说了两句就告辞了,追上季容夕,双腿矫健:“跑什么呀,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别怕,我今天没带人。”

    “我怕什么,我怕你会怕。”

    通过陆洲请自己吃饭?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疑点重重。

    两人挑了一个冷清的西餐厅,靠窗边。江明煦慢悠悠地点了几样:鸡肝冻糕、西冷牛排、鱼子酱什么的。点菜的时候特别事儿,为个甜点问了足足五分钟,把服务员都问愣了。

    季容夕纳闷:“你还真是来吃饭的啊。”

    江明煦:“当然,我饿一天了。”

    季容夕:“找我做什么?”

    江明煦把桌上的装饰花挪开:“长话短说,我知道你身份了,我一直误会你了。”

    今天第一眼,季容夕就知道江明煦都知道了。

    以前见了眼神跟活剐似的。

    今天春风和煦。

    加上刚才那个话唠爸爸,季容夕又不傻,淡定地等着江明煦自己说。江明煦则想,冰释前嫌的场景太平静了,一点感人肺腑的气氛都没有——主要怪对方太冷静了,一切尽在掌中一样。

    江明煦性格直率。

    直接说起这半年他都干了些什么。

    去年10月后,江明煦还想找季容夕,奈何公司遇到一个大麻烦,分不开身。

    11月,他被告知,有一种特殊手术能让他恢复两条腿。

    12月,手术完成并恢复了两个月。

    02月,他跟原以为已死去的三个战友见面了,互相一聊,才知道他们的幸存不是偶然,当初送他们吃子弹的人就是救命的人——要不怎会那么巧,打中的同一个位置,都是胸口却没致命。

    03月,公司杂事很多,顺带安置战友到公司来。

    04月,道谢来了。

    “江董,你怎么能找到我的,还是通过陆洲?”

    “这是秘密。”

    江明煦轻摇酒杯,酒液在杯中优雅旋转。

    “其实,我还是有点气。你枪法那么好,为什么不照我胸口来一枪,就跟他们一样。那样我的腿不会残废,也就不会恨你这么久。”

    “我开过了三枪,手不稳了。”季容夕微笑。

    说出实情,不过是徒增对方烦恼。果然,江明煦开朗一笑:“我猜也是,技术再好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虽然迟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容夕:“不用客气,都是献身国家的人。”

    江明煦:“你是不是安排了很久?”

    季容夕:“怎么可能,我是替别人收拾烂摊子。”

    脑袋里残留着迷药的后劲,明面上追踪,暗地里部署救援,季容夕整个人都疯了。谈什么安排,要不是被逼到那份上,他绝不会出这种险招。就算江下有人埋伏,能把这几人都捞起来,他也得保证自己开的那一枪既能骗得过大家的眼睛又不会把人打死。

    当然,季容夕部署了完美的计划。

    动手时间就在第二天。

    没想到,这几个人忽然越狱,折腾到最后,只能用沉江。虽说,他自个儿的那个计划也没浪费,照原计划顺利把两腿残废的江明煦救出去了。

    这些,季容夕不打算说了。

    事已过去了,何必再说,徒增江明煦的愧疚。

    “阿夕,你的枪法准得可怕,简直跟我学弟一样。”江明煦露出惆怅,“第一次见你,我眼睛都花了。要不是知道他死了,真以为你是他。”

    就是同一个人啊,这个学长实在迟钝。

    不过算了,不知道也好,身份保密对自己好。

    黎明之所以叫人喜欢,是因为历经黑夜吧。季容夕吃着餐后甜点白巧克力冰淇淋,觉着白巧克力都比平常吃的好吃。

    江明煦:“白巧克的味道醇厚,搭配甜美的红葡萄酒比较合适。你以前爱带轻甜的东西回来,房里总有一股甜腻的味道。”在SLK时,季容夕的房子是一个厅卧大通间,简洁,一眼看得透,味道飘散也是难怪。

    江明煦就看着季容夕吃:“你也是,睡觉时总有股甜味儿。”

    季容夕后知后觉:“有吗?”

    江明煦:“我不喜欢甜,对这味道很敏感。”

    季容夕低声笑了:“我不知道啊,早知道就不带甜食回来了。”

    江明煦有点惊讶地说:“我以为你故意的。因为第一次你强迫我吃,我就说过很讨厌甜食。”

    有这回事?

    季容夕琢磨了一下:“我那时怕你饿着才强迫的,你什么都跟我对着干,我没在意。”

    江明煦心情复杂:“那时候你……”

    嗡嗡嗡。

    聊天被生生打断了,江明煦接起手机:“……嗯,请放心,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不会越界……抱歉,我不知道这就是界限……10分钟?行,我知道了。”

    江明煦说话简洁,神色严肃,可知手机那头的身份不一般。

    季容夕:“有事?”

    刚才还悠哉如度假的江明煦:“对,咱们还有10分钟。”

    10分钟很快的,想问什么要抓紧。

    季容夕毫不犹豫地问出耿耿于怀的那个问题:“江董,我到底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很肮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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