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野田昊就在总警局正门口等着，唐仁和秦风一进去就看到了他。唐仁觉得野田昊几乎是一天不见就从一个山顶野人摇身一变打扮成了花枝招展的男孔雀，前几天那个人和现在这个根本就像是两个人，习惯了野田昊之前那个打扮，现在的打扮到上唐仁感到极度不适应。
「这两天你们可以随意进出，Q已经和这里的警察打好招呼了，与案件相关的纸质资料可以在这里随意借阅，但不能带离这里。Q在这里有特权，所以不会有人拦你们。」
看来Q和野田昊已经见过面了，也许还相处的不错，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Q之前和他发过信息说野田昊也在协助这个案件的调查，CrimeMaster上的侦探一定都知道Q的名字，只是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野田昊是榜单的第三名一样都是天才，有共同的话题，他们说不定在工作中聊得很投缘。
如今从野田昊那里听到Q这个名字，秦风心里会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异样，秦风很聪明可他仍然没法理解自己这种异样。上次在美国纽约一起处理伍先生的案子时，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野田昊，秦风对他更多的是尊重和欣赏，可这次的他的异样却更接近敌意。
野田昊领着他们先到了证物间，秦风看着这里面现在堆满了用来装证物的纸箱，唯一还干净一点的地方摆着四台用来专门放录像的设备，他终于回过神来了。
野田昊也看向秦风，然后指了指他后面堆了大半个房间的箱子说：
「这里是整个东京和附近一些城市近三个月来所有卖福尔马林液店铺前的监控录像。」然后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放了有半人高的文件说：「这些都是详细的案件卷宗。」
「我花时间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过了。」野田昊总结道：「一共四具尸体合并为一个案子昨天正式交由总署审理，四个尸体的发现时间分别为一个月前，半周前，昨天和今天凌晨。」
「四个受害者？」唐仁惊讶道：「那不是早就该立案调查凶手了，怎么能拖到昨天才正式处理，这速度未免有点太慢了吧。」
野田昊大抵是觉得自己国家的警察受到了来自唐仁的不公正的侮辱和看低，他白了唐仁一眼：「这里是东京警局总署，在这里的都是全国警察中的精英，这里的警察每天都要处理来自全国地方警署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能什么都不干只围着这一个变态转。凶手既然敢公然抛尸挑衅日本警局，就当然有一定反侦查的水平。」
「因为害怕引起社会恐慌加上凶手公开向公众展示自己犯罪作品，警察一个月来一直在努力压这个案子，不幸的是昨天还是被媒体大肆报道，这正中了凶手的下怀。」野田昊解耐心地释道：「四个死者都被取走了右眼球，法医鉴定这些受害人右眼神经损坏程度要远比身体的腐烂程度严重，而且从伤口来看，这些死者被取走右眼时应该还活着，Q认为凶手提前取走受害者的眼睛是因为眼睛只有在人活着的时候才最完整，人一旦死去瞳孔就会立刻开始扩大，凶手想要的是新鲜到完全没有变质的眼球。他推测这么吹毛求疵地注重细节，很有可能是要将眼球作为标本，方便长久储存，或者方便他时不时的进行观赏。」
「我们用斯得墨根公式算过了，将凶手犯案时间与犯案特点种种因素包含进去，凶手全部案件的行动准备期应该在第一起案子案发前一个月左右，所以警方调来的是近三个月的监控资料理论上来讲是能拍到凶手，当然不排除凶手更早之前就恰好储备了这种溶液，或者他懂得制作的方法。」野田昊叹了一口气：「他们走访调查花了很长时间才收到这些录像，这里堆着的是新送到的一批，Q前几天已经带着他们看过三分之一了，没有什么收获。」
野田昊道：「对了秦风，侧写师是日本人，所以侧写是用日文记录的，我念中文给你听。」
野田昊走到那个半人高的材料前，修长的划过那沓资料，最后听在半中间的位置，他准确地抽了一张侧写记录出来道：
「罪犯身高大约在1米7到1米75之间，为中年男性，年龄在34岁至40岁之间，相貌普通，体重偏瘦，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很有可能自己或是家人曾经在警局工作过，他的精神有一定问题，内心渴望被别人关注，渴望得到别人认可，想要证明自己，从事的工作可能不如意。他有过家庭，但很有可能已经离婚，或者婚姻已经接近破碎，这是导致他情感很不稳定的原因之一。」
秦风接道：「我，我知道了。」凶手一直在挑衅警局，很有可能会一直犯案，得在下一个受害人出现之前锁定凶手。
这个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不，也许大海捞针还能比这个更容易一些。可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哪怕再小的细节都要注意，哪怕再渺小的希望都值得一试，所以就算是真的面对大海，他们至少也要潜下水去捞上一捞。
「好。」秦风走到那堆箱子前，搬走了那个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好明古屋这三个字的箱子：「就从这个开始看吧。」
秦风和野田昊都是有名的行动派，他们这就准备开始从大海里捞针，唐仁跟不上秦风和野田昊看录像的速度，他负责站在播放器前帮他们快进或者放新的录像带。这里一共有四台播放录影的设备。秦风他们三个人把设备拼在了一起，秦风看左边那两台，野田昊看右边的两台，四台机器同时播放。
「快。」2倍速。
「快。」4倍速。
「再快。」8倍速。
「再快。」16倍速。
「再快。」唐仁将四台机器的放快倍速调到了32倍，这是录像所能放的极限。画面上日日夜夜时间很快交替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每个人影都一闪而逝，这就是三个月以来的日本东京。
唐仁换了很多盘录像，他换都换累了，站着看录像的秦风和野田昊还是强迫这自己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们不能有一秒走神，一秒包含了很多画面，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让凶手从眼皮底下走掉从而错过破案的关键，唐仁看了一下时间，他们已经看了整整一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看完了整整十二大箱的录像带。
刚想劝他们两个稍微休息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秦风喊了一声：「停。」唐仁赶忙按下暂停键，野田昊听见了秦风的声音，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跟着移动到了秦风所看的那两台机器上。
秦风想了想后对着唐仁说道：「快退至46分42秒。」
唐仁心想难道还真被他们捞到了针，他操控着设备照着做了，画面停留在整个录像带46分42秒处，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一副鬼鬼祟祟张前顾后的样子带着墨镜，录像有些模糊，但外貌基本上符合侧写师给出的特征。唐仁立刻把那个人的画面放大。
野田昊看着屏幕上那个人抬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果断转头对着秦风和唐仁道：
「剩下的录像让他们这里的警察接着看吧，我们先去调查这个人。」
这盒录像来自于明古屋附近的一家药店。他们开车过去没花多少时间，警察局的上古和他们一起去了那里，一进门一股难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年近四十的药店老板看秦风他们没有穿警服看着又很年轻，起初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后来上古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局的证件，希望他能配合警方调查，药店老板看到了货真价实的在职警察证件这才老老实实开了口。
上村问道：「老板，你认识这个人吧。」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张从录像带上截下来的图：「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我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但是这个人很喜欢做标本，他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我这里买福尔马林液，他好像开了一家标本店，哦对了，有一次他买的特别多还让我叫人帮他送去过，那个标本店就离这里不远，你们往前开上一公里的车，看到个神坛就往右拐，没一会儿就能到。」药店老板回忆了一下道：「不过他以前真的是是很喜欢来的，但是这个月就月初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在来过。」
秦风在他们说话时一直在附近看这个药店里陈设的药品，尤其是那些用瓶瓶罐罐装着的东西。
「多谢配合。」上古道。
「你，你说这个人之前经常来买福尔马林液。」秦风在他们说完后问道：「请，请问他一次一般会买多少的量。」
「30升左右，都是开着车来买的。」药店老板回答道。
野田昊和秦风对望一眼，用量不对，而且真正的凶手很难堂而皇之分多次去一个有监控的商店购买制作人眼标本的福尔马林液，这只会好端端地给自己埋下风险，他们立刻就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凶手，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是。可在警察和侦探眼里，只有是或否，没有其它可能。
他们开车去了那家标本店，上古甚至叫了4位警探进行支援，他们带来了搜捕令，警方批准了对那家标本店就行彻底搜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翻我这里，我这里可都是瓶瓶罐罐，你们要碰坏了一个标本，我一定会报警让警察抓你们的。」正店里就是那个直跳脚，心疼他标本的嫌疑人。
「这是东京警察总署出具的搜捕令。」上古他们带着人给标本店里坐着的那位嫌疑人看了一看，他才立时间安静了下来，但仍然蹬着眼睛：「这是凭什么呀，就算你们是警察，好端端地闯进来查总得给一个理由吧，我这小店税可一分钱没少交。」
上古看着他道：「我们正在追查一起凶杀案，我们怀疑你就是嫌疑人，他们在找凶器和证据，这个理由可以吗。」
那位嫌疑人看着他哑口无言。
秦风他们三个人没有跟进去，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警察彻底搜完。
「叮叮叮，您有新的消息。」
是野田昊手机的提示音，在外面他通常都会把手机给开成外音，他来看了一看消息内容，脸色瞬间白了很多。
秦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警方在北海道附近又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法医初步断定是钝器打击致死，与之前四位死者一样，她被凶手挖走了右眼。」野田昊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野田昊，迟疑了片刻道：「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之前在美国纽约办案的时候见过，我和秦风都有她的微信，是kiko。」
野田昊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把警方发给他的消息给秦风和唐仁看。
在听完野田昊说话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秦风的身体里炸开，整个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kiko的死太过突然，突然到让秦风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是事实，要知道他们就在前不久才通过电话，kiko还活蹦乱跳地打电话说要来找他，说要他请他吃饭。秦风想起了他们不久之前的对话。
「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北京来玩啊。」
「立刻有。」
「什么。」
「真的，立刻有。」
「听见你说话我很开心，我来东京了，就想让你第一个知道，还记得你说过要请我吃饭的，Crime Master上的名侦探可不能食言啊。」
秦风站在原地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到在地上。唐仁赶忙扶住他，唐仁担忧地看着秦风：「老秦，你没事吧。」以前他喜欢说kiko是他的女朋友，那的确是在闹着玩，但唐仁心里面很清楚秦风其实一直都没有几个朋友，kiko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的一个，那姑娘在他心里其实份量很重。
「我，我没事。」秦风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