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去的右眼

    7.

    日本当地时间下午3点15分,一位母亲正带着她六岁大的孩子路过明古屋第二道巷准备回家,男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明古屋旁边是一大片茂盛的草地。

    「妈妈,那边好像有个人躺在草地里啊,她是不是晕倒了啊。」

    那位母亲最初没有在意,大人很少把小孩子的话当真,母亲以为孩子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后来他们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果然在草地深处似乎看到了一双□□的脚,好像真的有人躺在那里,母亲在草地上小跑了几步走近一看,震惊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具女性尸体,那具尸体已经腐烂,身上叮了很多苍蝇脸上血肉模糊,她被吓了个半死,连忙上前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

    警察很快收到了这位母亲的报案,在案发现场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明古屋附近警笛鸣声此起彼伏,放眼看过去都是亮晃晃的警灯和身穿警服的人。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秦风去教堂见过Q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后就回到了他们住的酒店。

    这一路上秦风一直在想Q和他说过的一句话,Q今天下午在教堂和他说:「地狱其实是空的,因为真正的恶魔此刻都活在人间,那你呢秦风,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是什么。」

    他也想起了当时在美国纽约那个祭坛上宋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说当你望着深渊的时侯,不要望得太久,因为深渊也会望着你。

    秦风在泰国最后一次见思诺的时候,把一张白纸对折立在了她的面前,他想告诉她他会中立。这一次在Q面前秦风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中立就是他的选择。

    唐仁那边是另一个画风,他正在房间里蹦哒,他头一次见自己的账户上一下子多了五百万美金,那是他之前三十八年人生赚的工资总和,说不欣喜若狂当然是假的,晚上听见勤秦风敲门,一开门就熊抱上去,激动地差点没直接把他扑倒:「唉呀,老秦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真给力,咱们唐人街神探之福星高照组合不是吹的。」

    秦风这一瞬间突然很羡慕唐仁,三十八岁的年纪,以他的经历一定经历过很多事,他本来该是人生最事故的年纪,可依然活得很自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外加放浪形骸,不像他。

    秦风冷静地看向唐仁:

    「别忘了,你,你答应过我这次案件结束了就会金盆洗手的。」

    唐仁拍了拍胸脯:「你舅舅我是什么人啦,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啦。」

    「好,我会看着的。」秦风道。

    五百万对于秦风来讲其实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怎么用是后话但从美国纽约到日本东京,从被FBI通缉逃亡到差点从几十层高的地方摔下去,刚一破完伍先生的案子就马不停蹄连夜坐飞机到了日本,秦风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基本没有休息过一天,现在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目前他打算在日本再待一段时间,他答应过kiko会在日本请她吃一顿饭,然后他准备回国,他会在家里温习新一学期的功课,也许唐仁也会和他一起回国。

    秦风躺在唐仁的床上给手机充上了电,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Crime Master上的热点信息,他把这个软件放在了手机应用里的第一行第一个,Crime Master聚集了世界各地的侦探,除了排行不分国界以外,其它的案情分析都按照案件发生地所在的国家进行了分类,因为现在在日本,秦风索性也关注了日本案件板块,他在没有案子可查时就会用这款软件来打发时间。

    他刚一打开软件一个对话框就跳了出来,Q在十分钟前发了一封私信:「到家了吧。」

    他对Q设置了特别关注,Q给他发送的每一条消息都会被优先处理。

    秦风这才把手机给充上电看到这句话,他很简单了打了几个字过去:「已经到了。」

    秦风等了一会儿,Q还是没有再回复,于是他无聊地关闭了两人的私人聊天界面,点开了公共信息。

    「今日头条,Crime Master上秦风野田昊两位名侦探称已锁定韩国光案杀人凶手,神秘凶手承诺三日后去警局自首,变态凶手即将揭开神秘面纱,两位名侦探究竟是如何比日本总督察更快一步接近真相的,我们专栏稍后将进行野田昊先生的个人采访。实时在线关注人数:45123」

    这则推文的配图竟然是野田昊刮了胡子,精神很不错地半□□,看来纽约那个意气风发的野田昊又回来了,这个案件水落石出让他重新打起了精神。秦风看多了他这样的照片,不是很感兴趣地又往下翻了一翻,想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案子,很快便真的翻到了一则关注度正在持续升高的新闻:

    「日本明古屋附近发现一年轻无名女尸,右眼眼球丢失移疑被凶手挖下。」秦风停在了那一栏,他正要点开信息,唐仁也正在此时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音量没控制好一下放大了最大,整个人都跟着电视机震了一震,秦风皱眉看向唐仁,唐仁赶忙调低了音量:「抱歉,意外啦。」

    电视上正在插播一则新闻:「今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明古屋附近发现一句女尸,凶手犯案手法十分残忍,受害者的右眼球丢失,警方正在清理现场,针对这一个案子,我们会持续进行关注。」

    电视上正巧在播这个案件,成功地吸引了秦风的注意,唐仁想要换一个频道,但秦风及时拦住了他,他很专心地盯着电视看。

    电视画面上一个日本目击者正在现场,他们远照了一下受害者的尸体,然后采访了一位正在办案的民警,民警的脸色很差。据初步调查这里并非案发现场,凶手于今早某一时间段将尸体移动到了这个地方,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死者头盖骨严重损坏疑似生前受到钝器打击,其它的他们会请法医进行进一步的勘察,他们十分欢迎目击证人或者是知情人提供线索。秦风专心地听完了这则新闻播报。

    「老秦啊,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个案子就安心交给日本警方啦。」

    唐仁扭过头来看着秦风说道。

    秦风点了点头:「好。」

    他们是侦探不假,可侦探毕竟不是警察,有的案子鞭长莫及。

    日本东京今天早上到中午都在下小雨,明古屋附近的雨势尤其大,凶手移动尸体留下的痕迹包括他的脚印恐怕都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秦风分析凶手故意把尸体放在这种地方是对日本当地警局的一种挑衅,他公开在炫耀自己的杰作,他很可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也许以为那场雨是上天都在帮他,他剥夺了受害者身体的一部分――也许是把被害人的右眼球当成他的战利品,这与韩琳的想法几乎一样,不,秦风心里想他和韩琳从本质上来讲是不一样的,这个应该是个彻彻底底心理扭曲的变态。

    秦风把他对于这个案子的想法写成留言发在了这则推文下面,很多侦探都在热议这个案件,秦风的留言很快被顶了上去。

    可不一会儿另一条可怕的推断顶在了他前面:「可悲的是这个案件能发现的有用信息太少,要想破案就得等凶手下一次犯案,不久之后一定还会有人死的。」

    这条信息也是某人匿名发送的。

    新的聊天框蹦了出来:

    「那就好。」Q回复了秦风,是接着秦风说他到家了之后:「你的浏览记录有今天明古屋那个案子,你刚是在关注那个案子吧。」

    「无聊时关注了一下用来打发时间。」秦风打字道:「那个案子电视上有,Crime Master的热点上也在关注,是今天下午发现的尸体,也离这里不远。」

    「很巧,我现在就在警局协助处理这个案子。毕竟我要在日本暂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接到了政府的邀请也不能太推辞。」Q发了一串文字进行抱怨:「日本总警署的对于侦探的待遇很差,不像是他们请我来,倒像是我请他们来协助。对了,野田昊也在这儿,他是自愿来的。」

    秦风愣了一下,也许是日本警方邀请了他,也许是Q主动参与,现在凡是Q参与办案,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秦风确实都会潜意识觉得案件某种程度上和Q有关联。

    Q看上去的确像一个生意人,符合一个生意人身上该有的全部特质,比如无利不起早,Q不会无故去协助警察的,比起协助警察,秦风知道他这个人更会无故去协助凶手。秦风想了一下,很快打了几个字过去:「那祝你顺利,希望你早日破案。」

    如果Q真的想破案,有他在案件进展得一定会很快,当然前提是如果Q真的想破案。

    Q回复了一串省略号,接着道:「你可以考虑用行动祝我顺利。」

    秦风迟疑了一下然后打字道:「比如?」

    「比如你可以明天来一趟总警署接一下我的班,我明天可能有一笔生意要谈,分身乏术,实在没有时间,我想明天你可能有很多录像要看,辛苦了。稍后我把地址和联系电话发给你。」Q发了一长串文字:「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再请你吃饭。」

    秦风刚打了几个字过去,系统显示Q已经下线了。秦风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Q变得很熟。和一个人原本不熟的人熟应该要通过共同经历一些事,比如他和从未谋面的表舅唐仁熟是因为曼谷思诺的那个案子一起出生入死过,比如他和野田昊熟是因为美国纽约和他一起32倍速看过监控录像发现了宋义,比如和宋义是因为一起受到通缉露宿街头。可他和Q之间没有发生过一件特定的事,早在正式见面以前,他们就已经很熟悉对方了。

    秦风知道那个隐藏在很多案件背后的Q,知道Q不止是Crime Master上侦探排行榜的第一。Q也知道秦风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乖巧,他查过关于秦风的一切资料,他知道多年前秦风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被警察抓,那个夜晚困扰了秦风很多年,Q知道他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走出来。所以当年秦风即使以笔试全国第一的成绩进入警校面试环节,也依然没有被学校录取。

    「你为什么想要进我们学校。」

    「因,因为我想进行一场完美的犯罪。」

    Q和秦风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同一类人,一类人彼此熟悉是天生的。

    「小唐。」秦风看向唐仁:「我明天去一趟东京的警察总署。」

    唐仁好奇道:「你去那干嘛。」

    秦风道:「去协助调查今天下午15点10分在明古屋发生的案子。」

    这还是唐仁认识秦风以来,秦风第一次主动查案,从泰国曼谷到美国纽约,一直以来可都是被他生拉硬拽去查的。唐仁道:「怎么,这件案子很特别吗,能让你这么感兴趣。」

    「算帮Q一个忙。」秦风关了手机,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

    「帮皮蛋那小子忙?哪儿跟哪儿啊,他不也是侦探吗,他接了这个案子啊,那也行啊,上次不是还欠他一个人情呢吗。」唐仁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啦,也帮你查个案子啦,唐人街神探出马,什么样的案子都能轻松拿下啦。喂老秦,我的床小,你想睡快回你房间睡啦!」

    他没能叫得醒秦风,秦风本来只是想闭一会儿眼睛,可闭着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熟了,他就这样穿着衣服睡着了。当然这一夜最惨的是唐仁,唐仁看秦风困得很了,这样都能睡着,就实在没忍心叫醒他,日本这件酒店不是24小时提供服务的,而且他没有从秦风的包里找到他房间的房卡,害得唐仁堂堂一个身家五百万的富翁只能睡在地毯上,勉强凑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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