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诵屋

    3.

    千诵屋是当地有名的双性恋酒吧，里面的黄赌毒交易是当地警局避而不谈的秘密，警局每年十分之三的收入来于对这些越境地带的查收，而类似于千诵屋这种聪明的会通过某种手段主动上交自己的那一份，贿赂好警局高层，这么一来二去就形成一向不成文的合法交易，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这类运营模式不止停留在日本，整个东南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千诵屋入口不算隐秘，门口用霓虹灯拼成它的名字，灯光是暗红色很有几分暧昧的味道。秦风他们发现进去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都比较少，更多的是男生与男生亲密地挽着手进去，这就着实有点难到他们三个单身汉了，毕竟他们其实互看对方都有点不爽，要硬生生地学出一副暧昧的样子实在太难，而且三个人怎么一起暧昧。

    秦风尴尬地笑了一笑，一副抗拒的表情：

    「我今年刚21，我们警校有校规，这种地方不能来，学校知道了要被开除的。」

    唐仁学了一番秦风的笑：

    「我今年好像也才38啦，才成年二十年啦，这种地方也不大合适我啦。」

    秦风根本不想理唐仁的揶揄，转头看向野田昊：

    「这个地方要怎，怎么才能混进去？」

    两个侦探界的绝世天才此刻正像两个小毛贼一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站在一旁的街道上，商量究竟采用哪种科学方法才能混淆视听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最好也不用搞什么暧昧。

    可结论很抱歉是没有办法，野田昊直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本地人不假，但他从不出没这种地方，其实他想透露的意思是以他的样貌和身家根本用不着来这种地方，什么样的都是给点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他家的藏酒就是一个大型酒吧，一年四季都有派对，要比这里热闹得多。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谁又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秦风和野田昊竟然此刻面对一家普通的酒吧竟然面面相觑想不出来一点办法，日本一个普通酒吧活生生地逼死了两个名侦探。

    比起他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唐仁实在不一样了，毕竟来这种地方他可是风花雪月的老手，当面他在泰国混的时候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光顾一次，天底下的双性恋酒吧都是一个样子啦，只见他眉毛一挑一副胸有成竹的得瑟样子：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关键时刻就喜欢掉链子，看我的多学着点。」

    他一把拽过野田昊，一个箭步冲向千诵屋门口，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野田昊没反应过来差点摔在地上，野田昊正要发火，唐仁一边扭头看向秦风：

    「老秦啊跟我学着点，我今天只好勉强牺牲一下自己啦，以你的姿色和智商不难混进去啦，我先帮帮他啦。」

    他本来是想拉秦风一起的，毕竟是老搭档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默契，可是他眼睛一撇就看到了秦风身边的野田昊，他左右看野田昊更不爽，下定决心还是好好恶心他一把，以此告诫他以后别总仗着自己是天才就那么高调总抢他们唐人街神探的风头，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作为名侦探他跟他比起来还嫩点儿。

    秦风在美国纽约见多了唐仁这种搔首弄姿地走路，但再次见到还是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野田昊平生受到的最大委屈和不堪都是拜这个案子所赐，要是他能撑到这个案子破了，恐怕以后什么样的案子都能接下来，他此刻起了满满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经过门口时两个保安伸手拦了一下，唐仁看到拦住自己去路的两个高大身影，立马一幅受到了严重惊吓委屈到家的表情：

    「干什么拦我，想歧视我长得黑啊，来你们这儿玩也算给你们面子，到唐人街打听打听还能不知道我唐仁的名字，识相一点就赶紧让我进去。」

    唐仁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兰花指，眼神异常妩媚，吓得两个保安差点没吐在现场，他们半捂着自己的眼睛免得自己的视神经再遭受更大的刺激，很是同情地和被他挽着的野田昊悄声说：

    「哥们儿你的口味实在有点重啊，这种货色你都下的去手，听哥们儿一句劝吧，你这模样还不错，趁着年轻早点换个伴吧。」

    野田昊听完这句话他的忍耐基本已经到极限了，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去看唐仁，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还，不，赶，快，走。」

    但唐仁还依旧不依不饶道：「听你的，亲爱的。」

    说罢还对野田昊隔空来了个飞吻，吻得旁边两个保安都跟着一哆嗦。野田昊脸上青筋直露，拳头攥得比谁都紧，心里直想一会儿进去了再和他算账，保证揍得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虽然差一点露馅但他们好歹是混了进去，算是有惊无险，秦风这厢却有些难了因为他只能靠自己，可这个酒吧没有伴明显是进不去的，他打算找一个路人帮帮忙，虽然会有些尴尬但他又不常来日本，这个案子完了后应该就见不到了。

    他走来走去，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唐仁常用的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刚一转身不想就撞上了人，秦风赶忙退后一步，他以为自己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可以了，可眼前这位却更高，对方带着墨镜，秦风连忙道歉道：

    「抱，抱歉。」

    「没有关系，你别紧张。」

    对方讲的是标准的中文很流利，和秦风一样是个中国人或者他在中国长大，说话的语调和语气有些似曾相识。秦风抬头看过去，对方比正常人要稍显白一些，是个年轻人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右耳带着一个银色的耳钉，整体穿着看不出来身份：

    「我，我说话一直都这个样子。」

    「哦。」对方饶有兴趣道：「我明白了。」

    秦风看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孤身一人，而且还很难得是个中国人交流方便，总比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语言不通的日本人好，很多地方右耳带耳钉意味着一个人的性取向，让他帮忙出去那样一个场所应该问题不大，心思单纯的秦风打起了他的主意：

    「可，可不可以麻烦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秦风眼神看向了千诵屋，一边觉察到了对方的异样：

    「你，你别误会，我是有事要进去，但，但这个地方不可以一个人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以给你报酬，麻烦你了。」

    秦风很腼腆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钞票，他出来时没带多少日元现金，贿赂门口那两个保安肯定不够，但请人帮自己一个小忙应该还是可以的。

    对方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钞票，似乎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

    「看你这样的穿着打扮又这么年轻，居然要去千诵屋，你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吗。」

    对方并没有接受那张钞票，但秦风依旧还是坚持要给，秦风的手悬在半空中，毕竟让人帮忙不能白让人帮：

    「我，我知道，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闻言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风后道：

    「好，我帮你这个忙。」

    他用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从秦风手机夹过那张钞票。

    他们走到门口依旧被保安拦了下来，大抵是因为秦风的打扮实在太像个学生不像是个来混迹这种场所的人，秦风这厢还正准备着说辞，那个答应帮忙的人已经摘下了墨镜。

    「齐先生。不好意思，我这两个手下都是新来的，没认出您来。」千诵屋里走出来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人，像是这里负责的，他看着那两个守在门口的保安对他们的呆头呆脑很不满：

    「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没关系，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这里玩儿。」那个感觉很有份量的齐先生把手搭在了秦风的肩上，笑着说：

    「这个是我的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很多不懂，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一些。」

    「您这是哪里的话，两位里面请。」

    那个人在前面掀开了门帘等着齐先生和秦风进去。

    秦风的确没想到自己随便在大街上捡的一个人竟然还这么巧正好和千诵屋有关系。门口进去这一小段路很窄，相近的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才能过去，秦风走在前面，那位齐先生就紧跟在她身后：

    「谢谢你。」

    身后那个人笑了一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我叫齐浩，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齐先生。」

    秦风点了点头：「好。」

    他们进去后就的分别了，那位齐先生跟着先前那个西装革履的人进了一个单独包厢，好像是这里的vip包厢。秦风有些担心自己给的钱会不会给少了，毕竟那个人在这里好像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应该常混迹在这种地方。

    进来不久四处看了看秦风就找到了守在吧台上等他进来的野田昊和唐仁，唐仁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基本看不出人形了，果然连爹妈都很难认出他来，秦风是根据他的衣服和坐姿推断出他就是唐仁的。唐仁的莫家拳虽然是个半吊子，可之前在泰国和美国都出过手，功夫比起正常人还是要高一些的，这只能野田昊的身手很不错。

    「老秦啊，你看野田昊这下手重的啊，帮他进来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说，这一拳打下来我刚整的鼻子都要歪了，这是奔着毁容来的。」唐仁疼的直抹眼泪，他从酒吧柜台那里要来了冰袋正冷敷他的伤口。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在吧台的座位上。

    秦风愣了一下：「小唐，你什么时候整的鼻子。」

    唐仁睁大了眼睛：「一年前路过韩国整得啦。」

    吧台的男调酒师刚好走了过来，把点酒单递了过来：

    「三位今天来这里想喝点什么。」

    「龙舌兰。」野田昊看也不看地道。

    唐仁看见野田昊越发来气了，他这爱理不理的样子是不打算给他和老秦翻译一下这个日本酒单了呗，唐仁随便指了指价钱最高的：「这个来两杯。」

    调酒师看到他指着那杯酒的名字，表情略显古怪又确认了一遍：「您确定点两杯这个吗？」

    「对啊。」唐仁以为调酒师是看自己一副没钱的打扮，于是把酒单转过去指了指旁边的野田昊：「他付钱。」

    野田昊这个人财大气粗来这里要喝酒自然是他请客，这点小钱不在话下，他从身上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调酒师。

    「先生，您稍等。」

    「进来了你们打算怎么查啊。」唐仁问道。

    「这，这里的调酒师是固定的，可以问他试试。」秦风回答道。

    野田昊想了一想道：「韩国光生前最喜欢喝这里的龙舌兰，或许是个人爱好，也许……」

    「也，也许因为龙舌兰的调酒时间。」秦风接道。

    唐仁总算明白过来：「那么喜欢看别人调酒，难道他和这里的调酒师有一腿啊。」

    野田昊皱眉道：「什么叫有一腿。」

    「其实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秦风说话时调酒师刚好拿回了野田昊的银行卡，托盘上盛着他们三个人要的酒，秦风忙一个机灵不再说话，野田昊接过酒递给他们两个，末了又在空托盘上放了一沓钱：

    「我向你打听个人。」

    那个调酒师打量了一下野田昊，他收了钱很干脆地道：「什么人。」

    野田昊看着他道：「你知道韩国光这个人么，他以前经常来这里。」

    那个调酒师眼睛眯了一眯，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认识，我们这里的人都认识这位韩老板，他出手很阔绰也很喜欢看我们这里一位调酒师调酒，不过自从他出事以后，那位调酒师就再也没来上过班。」

    「那个人叫什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野田昊又甩了一沓钱到桌台上。

    可是这次那位调酒师却伸手拒绝了，他摇了摇头：「这个你得问我们老板要，他强调了但凡有人来找那个人得直接去找他，我们其他人是不敢乱说话的，你们要的酒到了若是还有事请到吧台外侧找我。」

    调酒师潇洒地转身离开，那沓钱还原模原样地放在桌上。

    「靠！这个世上居然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唐仁一手拿过那沓钱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一拳头砸在桌上，整个环形桌都跟着震了一震：「肯定是你这笔钱的问题啦，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哪里出问题啦。」

    野田昊没功夫理他，他看向秦风：「看来得去找他们老板。」

    「听，听他刚才的意思，他们老板好像在故意包庇他，我们三个贸然去找，可能有危险。」

    秦风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小心一些总没错，野田昊心知肚明他们今天只有三个人，最好是能多几个人一起去，或者能从总督察那里弄一张搜捕令或者传唤证。

    唐仁闲得无聊呡了一口酒：「这酒味道不错啊，老唐你尝尝。」

    秦风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尝。」

    「给我个面子啦，尝尝我点的，这么贵的酒免费喝别浪费啦，喝起来甜甜的，不像酒。」唐仁把酒递给了秦风，秦风不想和他一再退让，拿起杯子来抿了一口立马放回到了桌上。

    「明明是辣的。」秦风皱眉看向唐仁。

    唐仁翻了一个白眼，略带嫌弃：「小孩子家家酒量不行啊，我尝起来就是甜的啊。」

    秦风不想再理唐仁视线跃过唐仁看向野田昊：

    「我们去警局一，一趟。」

    「好，就算搜捕令批不下来传唤令还是可以的。」野田昊从椅子上拾起自己的风衣：「走吧，总好过在这里耽误时间。」

    唐仁刚一起来就感觉到了不对，一步三倒整个酒吧都在眼前旋转：「奇了怪了，我今天的酒量怎么这么差。」

    秦风看他摔在地上刚想伸手扶他起来，却也跟着头晕目眩，和当年在泰国酒吧一样。

    「坏了。」

    唐仁迷迷糊糊之中喊了一句，这根本不是自己酒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