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姐,你瞧瞧这是我用你授的法子绣成的香袋儿。”
府中一小丫头子在越王府一处凉亭中寻到盈盈。
“呀,绣得真好哩,我再给你个方儿,用荚粉、青木香、麻黄根、附子、甘松、藿香、零陵香磨成粉放入袋中,贴身带着,定是香气四溢。”
盈盈将傅身粉香的配料成分告诉小丫头子。
“诶,这香药贵的咯,我随便弄点青木香放进去也就是了。”
小丫头子不舍得她那点子月钱。
“才几岁便这般抠,怎得了的,刚好我这多了一味,便分与你罢。”
盈盈的月钱与李洵、维莠是一般,且又是个十分开朗大方之人,有多余的从不吝啬。
“盈盈姐你真好,绣工好、人又好,谁娶得你呀,定是祖上冒烟儿!”
小丫头子拉着盈盈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我也不求他祖上冒烟,只是那蠢驴脑子,甚时能开个窍......”
盈盈望着凉亭旁的一汪绿水,若有所失。
“盈盈姐?你说甚哩?什么驴?”
小丫头子没听清。
“无事无事。你快些去将今早上送去盥洗房的衣物领回来,王妃晚些要更衣沐浴。”
盈盈拍了拍小丫头子的手背,推着她离开凉亭。
“好哩!我这就去。”
小丫头子说罢便离开了凉亭,往盥洗房去。
待小丫头子去后,但见盈盈倚着栏杆,望着绿水怔然。
随后道:“唉......人值残秋萧瑟中,门掩朱户孤亭东。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西风。”
正在盈盈一颗芳心悠悠荡荡随秋风在庭中飘荡之时,庭院的西北角却另有故事。
“三五,你在这作甚呢?”
赵偲刚从外边回来,绕过了长廊便看到三五一人对着凉亭那处愣怔。
“啊!王、郎、郎君!您怎得在这。”
三五三魂瞬间被吓走了七魄。
“什么王、郎的,你怎得开始叫我王爷了?”
赵偲见三五这么慌张的样子,心中觉得有趣,便想逗弄三五一番。
“嗯......盈盈、阿莠与阿洵都唤郎君王爷,咱儿听多了,难免喊岔。”
三五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模样,现在竟攥着自己的袖口,有些魂不守舍。
“哦?”赵偲见三五身子有些微颤,一把将三五拉到了身边来,“我倒要看看你方才究竟在看什么。”赵偲把头往前一探,只见远处凉亭中有一丽人正凝眸望水,此时正值风起,撩动着丽人鬓边的发丝,不知那丽人眸中,是忧?是愁?
“原来你在这里偷看盈盈。”
赵偲对着三五一挑眉头,满眼的了然。
“没有!咱......咱。”
三五攥着手,一张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几个字来。
其实自中秋那夜后,赵偲多少也看出来盈盈与三五有些猫腻。
主要现下她与清照是新婚燕尔、形影不离的,情到浓时更是忍不住亲昵一番。
一般这种时候要是三五与盈盈在身侧,总有些煞风景。
所以赵偲与清照现下一般除非是要上街采买大量的物品,或者是她两个需要单独出门,否则一般是不会带着三五与盈盈一齐了。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被主子撇下的小尾巴自然经常凑在一起聊天打趣,这日子久了,愈发的看对了眼。
三五犹豫了半晌,始终没有向赵偲说出内心想法。
赵偲突然板起脸来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人家还不去主动翘明,难道还等人家来与你说不成?”
“可......咱......这羞人答答的可怎么说。”
三五本来就是嘴笨,让他去主动翘明可以,可这如何说清呢。
“我不管你如何说的,若是不会说那些漂亮话,你就往直里说,怎么直怎么说。”
赵偲是不指望三五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来,想是盈盈也没指望三五这驴嘴能吐出象牙。
“直的来,便成了么?”
三五忽然不抖了,一脸认真的看着赵偲。
“是,与其说那些风的花的,不如你如何想便如何说。真要等到你打好了稿儿,盈盈早都嫁与别人了。”赵偲想着趁热打铁,赶紧帮她这个傻弟弟解决一下婚姻大事。
“那......咱去了!”
三五攥了攥拳头。
“等等。”赵偲帮三五理了理衣衫,“也都十八的人了,总也得注意点仪容,明日到绸缎铺子里去,好好做几身衣衫......好了,去罢。”
“嗯!”
三五转身往长廊边去。
赵偲远远的看着三五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欣慰。
可她却没等到三五与盈盈告白的那一幕......
“这小子......怎么往后院去了......盈盈明明在凉亭上啊?”
赵偲呆愣一回,赶紧追着三五而去。
“怪了,这小子哪里去了。”
赵偲寻了一圈,完全没看到三五的身影。
“王爷,您在这里作甚?”
盈盈方才嘱咐小丫头子去领清照晒洗好的衣裳,小丫头子顺道连李洵与维莠的衣裳也给领了,盈盈看着小丫头子小小的身板拿着那么多衣物,便将清照的衣裳拿走了自己送来。
“没做甚,这是你家小娘子的衣裳么,给我罢。”
赵偲现下想让盈盈闲着,好让三五多些机会。
“不成不成。哪有主子干活婢子看着的道理,奴现下闲得很,再说也没几步工夫。”
盈盈笑着往赵偲房中去,赵偲便也随着盈盈往主房那里走。
岂料当赵偲替盈盈将房门推开时,忽听得一男声道:“请王妃将盈盈许于我。”
“三五?”赵偲愣住。
“诶!”只听赵偲惊呼一声,原是盈盈将衣物往赵偲怀中一推,夺门而去了。
“你愣着作甚,快去追啊!!”
赵偲赶忙用下巴将快要滑落的衣物夹住,又扭着头示意三五赶快去追人。
“可是王妃还没答应......”
三五欲走还休。
这时便要说清照本倚靠在屋外一横栏上读书,正在她默背吟诵之时,三五突然冲了过来,且一脸认真的与她说有要事相商。
说来清照其实自中秋那夜后也看出了三五与盈盈之间似有若无的情愫,只是她当真没想到三五张口就是求婚,还是对着自己求。
果然这木头东西,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唔......不过......这木头木脑的样子,倒也是怪熟悉。
想到这,清照一双水眸泛出笑意来,又捻了捻桌上的茶盏道:“盈盈的婚事,岂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当去问她愿不愿嫁你。”
“还不去?!”
看着三五呆愣的模样,赵偲真想把手里的衣裳全扔到三五脸上,闷死他算了。
可是赵偲不敢,因为她现在夹在下颚上的那件,是清照近来最爱的一件小裙子。
“好!我去了!”
三五被赵偲这一声“怒吼”给吼明白了,赶紧拔腿去追盈盈。
终于,这屋中又只剩下两个主子。
“唉......这木头木脑的也不知是像谁。”
清照提起桌上的白瓷壶,往茶盏中倒水。
“咳......总之不像我。”
赵偲坚决不承认自己呆。
“嗤。也好在三五是来向我提亲,若是他方才那般是去与盈盈的娘亲提亲,怕是要被盈盈的娘亲拿着扫帚赶出去。”
清照啜饮了一口温水,忍俊不禁。
“唉,娘子大人,你先别管三五、盈盈了,你最爱的襦裙要掉了。”
盈盈方才是胡乱一通将衣裳塞入赵偲的怀里,如今这一摞衣裳在赵偲怀中摇摇欲坠。
“诶!你可别弄脏了!”
清照赶紧上前去拉住即将要落地的衣裳,又帮着赵偲将衣裳搬到榻上。
可是就在清照要将衣裳先抛掷到榻上时,赵偲却使坏往清照身上一撞,顿时两个人便都趴到了榻上。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赵偲顽皮的对清照眨了眨眼。
“幼稚。”
清照轻哼了一声,可待她要撑将着起来时,又被赵偲拉入怀里。
“你快去沐浴,脏死了。”
清照知道赵偲刚从外边回来,早晨出门时给赵偲薰上的衣香她都已闻不到了,只想着赵偲赶紧去洗得香香的再来与她浓情蜜意。
“等等,我今日跑了好几处地方,累着呢。”
赵偲今日跑了好些地方与人看病的,主要还是回诊,虽然看脉并没有费去多少心力,但还是走得双腿甚累。
“那我与你按按,你看看我按着穴位对不对。”
清照喜欢学简单实用的东西,按脉扎针那些她没有心力学,但是按摩这类事情她还是很乐意学来“对付”赵偲的。
“嗯......你这手法,倒是有两年大夫的水准。”赵偲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嘶,这个地方按得不对,足三里在这里”,赵偲执着清照的手认穴。
过了一会儿,赵偲舒服得都快昏昏欲睡时,强撑着一丝精神问清照:“照儿,你说他们两,能成么?”
“随缘。”
清照一脸不在意。
“诶,那可是盈盈诶,你亲密可人的小姊妹,你怎得这般没要没紧的。”
赵偲扯了扯清照的衣袖。
“嗯......”清照故意拉长音调,“若是成了,那就便宜了你那木头木脑的小兄弟,那若是不成呢,阿弥陀佛,盈盈逃过一劫。”
清照含笑念佛、双手合十的模样直把赵偲逗得笑了出来,忍不住起身勾住清照的脖颈道:“说得对!若是盈盈不应,那也是三五那小子没福,我改日便把倒夜香家里的那个史大娘许给他,让他拖拖拉拉的不和盈盈这般好姑娘翘明了。”
赵偲才说罢,清照直是扑入赵偲怀里笑个没完,两个人都咯咯的傻乐。
待到清照笑得眼角带泪、花枝灿烂之时,赵偲却忽然敛住了神色,伸出手去替清照将眼角的笑泪拭去,十分认真道:“但是今日这一事,却让我大有感悟。情之一事,便是要男子开口去翘明都这般艰难,何况女子?澂儿......”
赵偲眸里涌动着化不开的柔情,是心疼,是怜惜,更是深情。
清照知道赵偲又忆起那日,下雪的那日,她拒绝了她那日。
要说涩然么?
是当还有些涩然。
但她那日未得到的回应,也终是在后来得到了报偿。
所以谈不上什么遗憾,再回想,是一种带着暖意的涩然。
更何况赵偲这时,还狡猾的唤着她的小名,这要她如何能心酸得起?
“哼,可惜那时那人,不识好歹。”
清照心里是甜的,手里却是狠的,对着赵偲的一处痛穴便是一按。
“嘶!”赵偲痛呼一声,却是不敢反抗,还得想着法儿的讨好一下眼前这可爱的少女。
怎么讨好才是呢?
赵偲冥思苦想、搜肠刮肚、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道:“你那时真棒!”
嘎?!
说完赵偲自己先懵住了。
你那时真棒!?
真棒??
等等......
这怎么像是几百年以后,某些奇怪的视频里才会听到的台词么。
比如:“哦,亲爱的你真棒!”
不过清照是个古人......应该注意不到这一点吧。
赵偲一头虚汗。
“真棒?”赵偲没注意到清照已经缓缓的靠近了她的耳畔,“我比较希望你在下面的时候,再说这句话。”
清照的气息缓缓而来,徐徐而去,却是在赵偲脑中炸开了火树银花。
等到赵偲稍稍稳住自己的心跳,清照早就离开了床榻,到橱柜那里去挑拣赵偲沐浴后要着的衣衫。
赵偲忍不住用手撑将起身子来,靠在床帏边上看清照的动作。
清照听到床榻那边有淅淅索索的声响,便用余光扫了一眼,只见到赵偲面若粉莲,眸中含月的倚在床边看着她。
那神态姿容,让才女心旌摇曳,可才女此时脑中转了千百回,竟只想到两个词:一是娇羞;二是可口。
而脱口而出的则是:“快去沐浴,洗得香香的来侍寝。”
随后只听得赵偲哀嚎一声,反身扑入枕头,含羞带嗔低声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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