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日睦王居室外。
只听得房内一阵声响。
“哐!”
“咚、咚、咚”
“淅淅......”
若轻推开睦王居室的木门,便可看见有一单薄人影正在书柜前一顿翻找。
“啊!终于找到了!”
将书柜翻搅得一片混乱,顺道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人好似翻到了一本书册,随后如获至宝一般的将书拿至房中那张小小的书案上,并坐下翻阅起来。
待凑近些看看这“翻书贼”的面孔。
呀!这不是睦王赵偲么?
原自昨日,赵偲羞愤难当的从端王府回来,便开始有些神思恍惚。
一边觉得赵佶那些个危险思想,不当有得。
一边又觉得赵佶所说,或也有些道理在里头。
毕竟赵佶深谙女儿心思,不似自己母胎初恋,那日把清照拥入怀中后也不过互诉衷肠一番,再无其他动作。而清照怕出来太久盈盈会着急,便也是赶着要回李宅。赵偲将她送回家后,又是几日不见。
今日赵偲邀了清照至东郊梅林赏梅饮酒。
于是在出门之前,赵偲决定先恶补一下“恋爱知识”,这才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了赵佶送她的那本《调光经》来。
可这《调光经》的内容,实在是没羞没臊。
一会儿是:“屈身下气,俯就承迎。”
一会儿是:“搂一会,抱一会,温存软款,笑一回,耍一回,性格痴迷。”
赵偲读至:“舌送丁香......”时,已是将书反扣在案上,面耳通红,不禁拍着自己的脸道:“不可以、不可以,清照还小,我不能这么禽......”
若是赵佶现下在场,一定会鼓动赵偲道:“那你不那个什么,就是禽/兽不如!”
之后赵偲看已是该出门的时候,便起身披上狐裘,急急的出府门去。
今日赵偲与清照约在东水门外碰头。
赵偲刚到了没多久,便见清照与盈盈远远的走过来。
待清照行至赵偲面前时,赵偲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清照也没有刻意打扮,不过是面施淡妆,且披着赵偲送她的那狐裘斗篷。
但赵偲看着自己心上人,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心中暗喜道:终于也能感受一番穿情侣装的滋味。
而清照看到赵偲竟穿着与自己一样的斗篷,倒是诧异一回,又见赵偲呆傻模样,忍不住低眸轻笑。
随后两人往东郊去。
今日因着赵偲与清照有煮酒观梅的雅致,故赵偲出门时还捎带上了食案坐具、杯盘小炉一类器物。
宋人出门游玩多是自备家当,有些达官贵人出门游玩一回,恨不得将家中精美的家具器物都带上了才好。
所以在汴京城内的街道上,时常能见到富人乘轿出行,轿后跟着十来个小厮,都是负责拿桌案坐具一类的。
再说盈盈见三五拿着食案一类,想是极重,便主动上前帮他拿着杯盘。
此时距离赵、李二人上回见面也不过两日,但东郊景致又是不同。
上回来时,赵偲记得还是萧条景致。
这回不知是冬日的寒意已退,还是赵偲自己春心荡漾。
看到的草儿是绿的,吹着的风是暖的。
当然,
身边的这个人儿,是最最娇俏的。
待赵、李二人行至江梅林边,清照见林中江梅已绽,顿时欢喜的了不得,直绕着江梅树转了三四圈,满心满眼的适意与快悦。
赵偲见清照喜笑颜开,也感满足。
但女朋友玩儿去了,她还得把女朋友布置的功课给做完。
要知道,李小娘子还等着喝酒赏花呢!
于是赵偲便与三五、盈盈一齐,将食案、炉子、美酒、杯具一类一一放置妥帖。
盈盈今日随身还带了一个手炉,这会儿将这手炉置在食案上,又放进两个沉香木的香药丸子,霎时香气四溢。
如此,虽赵偲并未带什么别致家具,但这江梅林中小小的一隅,也算是被布置得小巧雅致起来。
清照在梅林中晃荡一回,才发现赵偲不在自己旁边。
于是急急的跑回来,才发现赵偲已将器物案椅陈设完毕,且还焚上了香药。
登时这荒郊野林子,倒似个神仙住的地方。
赵偲这会儿正拿着小蒲扇子,照看着暖炉上的酒,盈盈与三五早被她打发到另一头去了。
清照见赵偲事事妥帖,她倒不好意思起来,忙将衣裙拿拽好了坐下来,又要去拿酒壶与赵偲斟酒赔礼的。
岂料清照才伸手过去,赵偲便用蒲扇轻打了她的手笑道:“舍得回来了?”
清照抿了抿嘴笑道:“今年时令怪着呢,好不容易这江梅开了,没忍住。”
赵偲故意拿乔道:“是了,想着梅花琼姿冰体的,你自然喜欢,不似我这老木头,除了生火之外,又没个好用之处。”
赵偲说着还故意摇了摇蒲扇,将小火炉中的火煽得更大了些。
清照见赵偲如此,心中好笑。
也不顾那些个妇容、妇工的礼数,轻轻地挪了挪,坐到了赵偲的身边去,而后扯了扯赵偲的衣袖道:“梅花怎有阿偲好。阿偲好,汴京百姓当作宝;阿偲妙,圆儿打滚腿上翘;阿偲巧,能运针来会煎药;阿偲美,偷人心魄恼人臊。”
却说清照这忽然的一靠近,本就让赵偲心里急煎煎起来。
不由暗道:该死该死。
谁知还没待她调整好心态,便是清照叮叮咚咚的一顿甜言蜜语,更不必说那顾盼言语间的倩俏精神、风流情态,早迤逗得赵偲浑身不好。
可这不好中偏生又有一层不甘在内,赵偲想:我还巴巴的努力看书学习想着怎么讨好李小娘子呢,岂料她开口便是这般糖衣炮弹,这谁顶得住啊?
想是与才女恋爱便是这般,只谈这嘴上功夫,便输了大半。
赵偲一番纠结,又故意拿乔道:“你别拿话哄我,今天这事儿,真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过去的。”
清照观赵偲赤腮含娇,还非得装出个闹别扭的模样来,心中一边觉得赵偲可爱,一边又恼先前怎会没看出赵偲诸多端倪,已至两人这般蹉跎。
于是清照一颗心对赵偲更是又软又怜,柔声道:“那你说该怎么罚?我无不依你的。”
清照说这话时,身子已是将将靠倚在赵偲身上,想是知晓了两人同是女儿家,便更不顾忌起来。
可赵偲今日是看了些不大好的东西才出门来的,心中本就有邪火。
她观清照如今不过十六,豆蔻梢头,正是无邪时候,实在不敢随意亵渎。
于是悄悄了挪了挪身子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以梅为题,做一阙词来可好?”
清照听赵偲是这么个要求,不由痴笑道:“还道你是要我上天摘星,这般小事,能值个什么?”
赵偲心想:那我总不能提要求要把你这样又那样吧!?李小娘子,你要是再笑下去,我就......我就!!
清照见赵偲拧着眉头一脸的不满,想是自己欺负她了,忙勉强敛了笑意,坐好来又道:“成成成,莫说是一阙,三阙、四阙我也无不依你的,只是你得将酒煮好了,我饮了方作得梅词!”
赵偲心上才刚似被蚂蚁军团爬过一般,正暗暗生小气儿。
现下听得清照这般含嗔带娇的话语,霎儿又忍不住笑道:“方才你还要替我斟酒,现下便要我伺候你了?当真是一点不吃亏的主儿。”
不过赵偲虽嘴上不饶,那手已是提起酒壶来向杯中斟满,而后道:“来吧李小娘子,您的酒。”
清照可从不与酒客气,更不用说这是赵偲与她斟的酒,自是心欢饮下,又舔了舔嘴角道:“这不是银瓶酒。”
赵偲笑答道:“总喝银瓶酒,我怕你腻味了,所以今日换了一种,这是新酿的,名唤‘碧光’。”
赵偲说着又为清照斟上一杯。
清照这次却是不急着饮下。
只见她将酒杯拿起来晃了晃道:“名字倒是起得不错,绿蚁变碧光。”
说罢清照微微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举手投足间,真真是出落得精神,别样的风流。
都说绿酒初尝人易醉,这话当真不是胡说。
且似清照这般饮少辄醉的,不过两杯就开始酒热扶头起来,直往赵偲身上靠去。
赵偲观清照已有微微醉意,猫儿似的骨软粘人,倒是让她心酥了大半,直把清照扶着靠在自己肩上,还故意不依不饶的轻晃着清照道:“照儿,我的词呢?”
这是清照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听赵偲唤自己“照儿”,心中受用不说,更是感到万分的甜意。
于是清照勉强用手撑将起来,要去看赵偲的脸。
赵偲其实喊出那句“照儿”后,心中臊得不行,又见清照起了身要来看自己,急忙地伸手捂住清照的眼不让她看。
清照却也不挪开赵偲的手,只是嗤嗤的笑个不停。
待赵偲要恼起来时,只听清照缓缓开口道:“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
赵偲听到这时,已是为清照词藻精华倾倒不已,于是她缓缓地挪开了盖在清照眸上的手,但见横波漫漫,流入心头。
可清照此时眸中哪有什么梅、什么雪,满心满眼都只有赵偲一人,只听她似叹息、似低诉一般的攥住了赵偲的手,道出了最后一句:“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则喜你诗词来作骨,玉肌有暗香。
爱你时,我哪里还记得甚花模样?
赵偲再把持不住,直搂住清照的腰来,低头吻住了清照的唇。
书上道:舌送丁香娇欲滴,初尝。
我则浑浑沌沌往你唇上撞,不信你不软了娇模样,与我摩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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