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追求
听到蒋凌西说要追求她,颜钟意刚要启唇回答, 就被蒋凌西打断了。
他原本倚在斑驳的墙面上, 只是低垂着视线看颜钟意, 手臂却老老实实地放在了身侧, 此刻却悄悄抬起了右手,食指竖在颜钟意的红唇前,轻轻地抵了一下。
没碰到, 但距离也基本忽略不计, 连她轻轻浅浅的呼吸节奏都能感觉到。颜钟意现在本来就几乎趴在了他胸口处。
蒋凌西压低声音说道:“追求是个单方面的行动,不用被批准。”
颜钟意先是垂眼, 视线在自己唇前停留的食指上溜了一圈,而后眼波流转, 又似笑非笑地抬眸望了蒋凌西一眼。
急着让她噤声做什么,以为她会立刻义正言辞地当场开口拒绝追求吗?
颜钟意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事实上, 从小到大, 她的追求者都没断过。
但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对她自己而言比较奇怪的状态。
往常要是互相喜欢, 她会很主动的。要是不喜欢, 她也会很果决的。
实属没有待在原地, 只等着别人捧上真心前来追求的时候。
只是如今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蒋凌西这次是真的会乖乖地停留在她的压力线以外, 单纯享受谈恋爱。
而不是情到浓处, 又试图一步一步压着她的底线,往前推进关系。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如同轮回、且伤筋动骨的分手了。
颜钟意不置可否地回了蒋凌西一句:“追求既然是单方面的行动,没有被批准过, 就意味着有可能会给另一方带来困扰,不懂吗?”
蒋凌西被颜钟意这隐约含着一汪秋水却又似笑非笑的目光晃了眼,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了自己想要不管不顾直接捧住她的脸、干脆吻下去的念头,最后还是克制着,把手又收了回去。
她今天妆容素雅,甚至把天生就红的唇色刻意涂得浅了,那双碎光潋滟、波光浮动的桃花眼,就成了脸上最夺目的存在,一眼荡魂。
同旧情难忘的恋人拍对手戏,实属挑战自制力。
“嗯。追求要是给你造成困扰了,你可以提出来,我……”蒋凌西眼里含了点淡淡的笑意,“酌情考虑改不改。”
颜钟意忍不住扬着唇,偏过头去,微微一哂。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是老实呢,还是死性不改呢。
蒋凌西安安静静地看着颜钟意在自己怀里笑,等她笑完了,却还给自己留了后路的承诺追加了一句解释:“毕竟你要是让我学会放弃,那肯定改不了。”
向来直白热烈又主动、非此即彼的颜钟意,生平第一次,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在感情上做个不确定的尝试者和等待者,要不要把蒋凌西从前男友的范畴里放出来,然后在心里开辟一片滞留区,把他放进去,以观后效。
但她是不会主动告诉蒋凌西的,这家伙表现得像个乖宝宝的时间,尚且不足一周,还不及他过去得寸进尺时间的零头呢。
“别说话了,洒水车好了,他们要准备浇雨过来了。”女主角顾左右而言他,开始指挥导演了,“收一收,一会别出戏了。”
其实纯从演绎角度看,这场雨中初吻,难度比第一场吻戏要小多了。对于成熟演员而言,并不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和准备。
既不用猛烈的挣扎,也没有暴力的拖拽。既没有复杂到爱恨交织的情绪变化,也没有吻中精准落泪的需求。
但从开拍那一刻起,确实是个全新的体验。
颜钟意从来没有这样和蒋凌西接过吻。
也没有和这样的蒋凌西接过吻。
她不是在感情上这么含蓄被动的女孩子,她和蒋凌西也都错过了彼此全部的青春年少。
这感觉太奇妙,颜钟意当然知道对面的人还是蒋凌西,但是演员演戏,从开拍的那一刻起,甚至是从研读剧本的那一刻起,得有代入感,得有信念感,相信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的这个人,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拥有自己的完整人生。
所以此刻她面前的,是蒋凌西,也不是蒋凌西。
是生死关头会记得回来牵着她一起逃的男学生,是面对搜捕也记得保护她、却又只敢用手臂虚虚护住她身侧而不敢碰触的少年,是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额发低垂的心上人。
一样的脸,却微妙不同的气质。
一样的人,却完全不同的情侣。
紧张又忐忑,羞涩又期待。
雨水盈于长睫之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少年,甚至能感受到他急促呼出的气息。
想闭眼,又生怕闭了眼好像显得自己过于主动,每一次眨眼,每一次颤动,都把少女暗藏的旖旎心思,暴露于天光之下。
逃亡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未褪下,整个人又被多巴胺完全占领。
像是个等待法官落锤的囚犯,完全是僵硬地停在了被动承受的位置上。
直到唇上感受到了柔软中混着冰凉雨水的触感,那颗在互望时都一直悬起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而后又无边无际地漂浮了起来,幸福得找不到方向。
他是真的喜欢我。不是我的错觉。不是我的自作多情。不是仅仅拿我当共同奋斗的战友。
他是真的喜欢我。
这条拍摄一次就过了。接下来是要拉着彼此在大雨的街道上奔跑,而后回身披衣服,该换场景了。
工作人员听着监视器后面的副导演喊了卡,便喊着道具组把洒水车造的雨停下来,而后等着副导演把各个角度的机位镜头回放一遍,确认了不用重拍补拍,再冲过去拆墙。
这中间其实没有多久,还很吵,大声呼喝不断。
但对于颜钟意和蒋凌西而言,这短短一瞬,微妙地卡在了戏里与戏外的两个世界之间,像是立在墙头随风摇摆不定的两株草,令人拥有了片刻混沌的宁静。
都没说话,但视线也都没有挪开。
像是想从彼此的眼睛里,一路望到彼此的灵魂里去。
颜钟意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蒋凌西会去当个演员。
他不爱表达他自己。
但他只是在剖白自己时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他是一张木头脸。
相反,他甚至称得上一句“电影脸”。
上天是不公平的。总说人类的悲欢是共通的,然而明明大家都有同样的喜,同样的怒,有的人却总被说双眼无神,有的人却能被盛赞一句眼睛里有故事。
蒋凌西不是科班演员,他本职是个导演。
虽说导演什么都要会,也对演技有着深层次的理解,但能不能演出来,得看有没有那个天赋条件。
不是说长相俊俏与否,而是上镜与否、五官骨相、表情眼神,能不能给人以故事感。
蒋凌西眉目清正、眼神深邃、鼻梁挺拔、线条干净,五官骨相和表情眼神,都经得起高清镜头推到脸上细拍放大。
无疑也经得起情人近距离的观察。
那双眼睛凝视过来的时候,颜钟意总觉得他眼神里有话要说,有浓重的情绪要表达。
造成了她此刻抽离出戏的困难。
陌生演员片场生情都那么容易,那何况是旧情重燃呢?
不过道具组手脚麻利,没有给他们留太多静静互望的时间。
身后的墙撤走了,颜钟意便站直了,往后退开去。
蒋凌西怀中一空,才终于顿觉大雨湿冷,令人分外留恋刚刚的软香温玉,宁愿永不出戏。
周飞飞身为助理,一直拿着大毛巾在旁边等,此刻便赶紧要给颜钟意包上,怕她感冒。
“不用了,等拍完吧。这大毛巾往身上一包,容易蹭歪了服装和造型。”颜钟意摆摆手,示意算了。
蒋凌西没带助理,也没坐下休息,他还得回监视器后面复核一遍刚刚的镜头。但他看颜钟意没披毛巾,却又先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姜茶。先喝点吧,雨戏还剩一场,我们尽量一条过,中午可以回酒店洗漱。”蒋凌西把保温杯递到颜钟意面前,想想还补了一句,“杯子是新的。”
周飞飞先是气势汹汹地拦了一下,然后又觉得不妥,自己一个助理,不好替颜钟意在片场下导演的面子,便只好低声嘀咕道:“姜茶我也准备了!”
她工作超细心,明知道今天要拍雨戏,什么都准备了!轮不到臭导演献殷勤!
颜钟意笑了笑,看着黑发还在滴水的蒋凌西,问他:“你自己有吗”
蒋凌西点了点头。
颜钟意才自己抬手接了过来,承了他这点心意:“谢谢。”
其实也算有进步了,她想。
从前蒋凌西就是那种,怎么能让女朋友受这种淋雨的辛苦、落水的辛苦、摔伤的辛苦,恨不得养着她护着她,不让她接一切他看不上的剧。
现在好歹知道她的意志需要尊重,顶多备点姜茶,把拍摄安排得更合理一点,尽量不要雨戏NG,让她尽可能少辛苦些。
虽然周飞飞看不出来,蒋凌西也没说过更没表过功,但是颜钟意看得出来,这通告单的安排,已经足够照顾她了。
雨戏安排非常集中,省得今天淋一场,明天又淋一场。拍摄安排得也靠前,趁着气温尚高的时候就拍了。毕竟拍一部剧档期几个月,等到入秋后天气渐凉,淋雨会容易生病。
两场演讲戏,则安排得相对靠后且岔开了,因为是临时出的剧本飞页,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给她背台词,也省得演员背这种长篇大论慷慨激昂的演讲台词,连续拍摄容易互相串词。
每周会尽量空出至少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全部用来拍别的角色,完全没有颜钟意的戏份,给她休息补眠。
蒋凌西其实比颜钟意忙很多,这几个月他的安排是全天无休的。
有时候演员没有夜戏可以提前回酒店了,或者场景没安排到,能休息半天,又或者戏份少,可以提前杀青,但蒋凌西身为导演职责所在,还得继续待在片场拍摄。
颜钟意身为女主演,演好自己的戏份就足够了。但剧本、灯光、道具、摄影各方各面的,蒋凌西都要管。晚上收了工,他时常还要去主创那边加班开会。
更别提还要和投资人制片方斡旋。
但蒋凌西在忙碌之余,还记得在细节里谋求专业与照顾她的平衡,她收到了。
接下来的那场雨戏,也一次过了。
正好差不多到了剧组中午放饭的时间,加上淋雨戏还包括了饰演搜查士兵的演员,人数不少,就被剧组统一安排用车送回酒店洗漱休整了。
蒋凌西洗了头洗了澡,出来一看,手机上有新消息。
他随手划开,是蒋师夷。
蒋师夷:“老爷子问我立了三等功想要什么奖励,我说让他陪我看场电影,爷爷没打我哈哈,上午还真陪着我看完了一整场。不枉你喊了我二十几年大哥吧![得意][得意][得意]。”
看着大哥那一串活泼却又古老的默认自带颜表情,蒋凌西的脸色都柔和了点。
他发回去:“爷爷说什么了?”
蒋凌西知道,大哥这是拖着爷爷去看他获奖的那部电影了。
蒋师夷:“[皱眉][皱眉][皱眉],爷爷能说什么,肯定是板着脸什么都没说啊。但他没骂人就是最大的成功了。小西你这次回国也不先回家来看看!你总不能指望着老爷子主动联系你,给你低头吧!”
蒋凌西知道大哥的好意,他也一直没少回过家,奈何也是一直被打出门。
当然了,他们一家子从小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为人要坚韧,要坚持,要孝顺,爷爷一直打出门,当然也得一直坚持送上门去被打就是了。
“我知道。等我杀青吧,身上带伤没事,脸上挂彩了,剧组拍摄就耽误了,上亿的项目也不能等我一个人。”蒋凌西打字回复。
大哥很快又发了消息过来:“那我过来看看你?我们又不能出国,前两年你回来得又少,挺久没见了,我这次休假有十天呢。”
蒋凌西把地址发了过去,回道:“行,你随时过来。来之前把航班信息发过来,我找车去接你。”
事实证明,大哥非常有行动力,第二天中午刚过就飞机落地了,两点就到了片场。
蒋师夷细看长得和蒋凌西颇有些相似,只是五官轮廓更刚毅粗犷些,说话的声线也更加温厚。即使穿着便装来片场看蒋凌西,也能把一身休闲装穿出板正的感觉来。
正好当天中午剧组放饭晚了点,大家还在休息,蒋师夷就和章大稳张小贱这些弟弟的朋友们挨个认识了下。
当然了,还有之前就认识的人。
“颜颜,好久不见。”蒋师夷冲她伸出手来,礼貌有力地握了握。
虽然初识是在机场匆匆一面,但后来颜钟意和蒋凌西同居了,同在国内也方便,还是见过蒋师夷好几次的,还一起吃过饭。
蒋师夷自然不会跟着弟弟喊她钟意,后来都是喊她颜颜。但颜钟意以前都是跟着蒋凌西一起喊了一声“大哥”的。
“……好久不见。”颜钟意伸手回握,中间间隔的那一点迟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蒋师夷却机敏地察觉到了,笑了笑,调侃了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大你七岁呢,喊我一声大哥,你不吃亏。”
“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蒋凌西直接踹了他一脚,也不知道是不满大哥用“买卖”二字来形容他和颜钟意,还是不满“不成”这二字。。
如今很是稳重成熟的蒋导,连在片场对着屡次犯同样错误的工作人员都不骂脏话的蒋导,难得如此活泼,居然直接见面就动脚了。
但蒋师夷看也不看,此话一出口,像是有预知功能似的,提前就躲开了。
兄弟之间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都有身体默契了,哪句话是正经的,哪句话是开玩笑的,哪句话能扎到对方,门儿清。
但也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直接抖落弟弟在求复合的事实就是了。
蒋师夷在片场探班待了一下午,话倒也不多,也不坐着,就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旁观。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蒋凌西看着拍摄进度,本来也没排夜戏,估计差不多能准时甚至提前一点收工,便招呼了大哥一声:“你先回酒店洗漱收拾下行李吧,我收工了请你吃饭。不超过晚上七点。”
蒋凌西顺手把自己的房卡递给蒋师夷,反正套房够大,蒋师夷直接住他那儿就行了。
“除了我住的那间,其他房间你随便挑。你稍微等会儿,我找辆车送你回去。”蒋凌西本想抬手找剧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匀辆车出来,提前帮他把蒋师夷送回酒店去。
“那行。”蒋师夷接过了房卡,还不忘和颜钟意打个招呼,“颜颜你晚饭也一起来啊,买卖不成仁义……”
这回为了躲开弟弟的飞踹,后半截话他都给噎回去了。
“别麻烦剧组排车了,我让李叔送吧,正好飞飞也能带你转转酒店了解一下,有几个附属餐厅都还不错。”颜钟意直接喊了自己的保姆车。
当天果然在晚上七点之前就收工了,颜钟意也还是应了约,陪蒋师夷一同吃晚饭。
只是没想到酒店附属餐厅好几个,从日料到西餐,连酒吧都有,蒋师夷愣是一个没看上,坐在酒店套房里翻了一通,看上了顶层露台烧烤。
“有酒有肉就行了,太精致的也吃不惯。吹点夜风吃点烧烤正好。”蒋师夷把手中的酒店介绍手册一合,拍了板。
套房服务倒是齐全,顶层也有专门的木制露台区域供烧烤用,食材都给端了上来,还有专人给烤。
结果却被蒋师夷赶了下去。
“酱料留下,工具留下,不用你们烤,下去吧下去吧。我们自己动手就行了。”蒋师夷大手一挥,把厨师和服务生都弄走了。
留下了一片安静又私人的顶层露台区,以及一盘又一盘的生食材。
等到人走了,大哥撬了两瓶冰啤,拎着坐到了颜钟意旁边,分给她一瓶,而后毫不客气地就开始支使蒋凌西,大喇喇地说道:“小时候我们经常野营打猎什么的,我和二弟都欺负小西年纪小,我们管吃他管烤,他一个人烤的赶不上我们两个人吃的。小西烤肉的手艺算得上一绝,让他发挥发挥。”
蒋凌西倒也没反对蒋师夷把厨师赶走了让他一个人烤肉。
他只是绕了过来,把大哥塞给颜钟意手里的那瓶冰啤酒抽走了,放回了冰桶里,然后从酒架上摆放的葡萄酒之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唯一的一瓶白葡萄酒,倒了半杯,递回给颜钟意。
“喜欢洋玩意儿啊?不得劲。”蒋师夷觉得只有冰啤酒和白酒算得上酒,但是平常部队里禁酒令管得严,他即使休假了,基本也不沾白酒了。但是烤肉么,不配一瓶冰啤酒,也不得劲。
“她觉得啤酒都发苦,不喜欢。”蒋凌西解释了一句,回去往烧烤架上铺了三分之一的红肉,剩下的三分之二面积,绝大多数留给了虾,中间铺了条片开的鱼。
“哎,行了行了。多来点肉,虾少烤点,没几两肉,尽是须子壳子。”蒋师夷无肉不欢,热爱红肉,要不是运动量大,空军饮食控制又严格,怕不是体格要再壮硕两圈。
低头往虾上刷酱料的蒋凌西懒得搭理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
蒋师夷反应过来了,歪头瞅了眼颜钟意手中端着用来配虾的白葡萄酒,问她:“不爱吃肉爱吃鱼虾?”
颜钟意看着自己手里这杯酒,想着刚才蒋凌西不假思索就从酒架上拎出了白葡萄酒,轻轻“嗯”了一声。
蒋师夷笑了笑,一口灌掉了小半瓶冰啤:“小西现在看着比以前成熟多了,今天在片场看了他一下午,有点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气势了。”
“颜颜你是没见过小时候的小西,年纪不大,生得还挺文静,也不知道老爷子那么暴的脾气,天天训人的性子,怎么把小西带成了这样。”
“爷爷很忙,常不着家,那时候寒暑假,小西就轮流到我家和制夷家里住。你别看他小时候长得挺秀气,闷声不吭地还敢揍我哥们,人家大他五岁哎,他一点都不带怕的。”
“闹了半天,小西也不肯说为什么打架。我哥们也很委屈啊,放假来我家玩一玩,还被我弟弟揍一顿。”
“后来才知道,他说我那哥们嘴巴脏。我还和他讲道理,你知道吧,有时候啊,尤其是男人堆里,那就是个语气词,不是真骂人。小西可凶了,骂他说,你以为你三句话不离别人母系亲属,讲话就够带劲够男人了吗?”
“我今天瞅着他在片场一下午,冷着脸训犯错的人,也不带一个脏字,突然就想起来了这茬。”
“后来大成子一传,我哥们都知道我家里有个不好惹的三弟了,从来不说那是我弟弟,都说是我家里那个文明标兵乖宝宝。”
偌大的顶层露台,蒋凌西成了唯一那个绕着烧烤区忙碌的人,夜风习习,把那一丝食物的香气送了出去,又把亲人同心上人的八卦送了回来。
听着蒋师夷当着他的面,卖他的童年。
果然就不是亲哥。啧。
开背的虾和片开的鱼熟得快,蒋凌西收割了一波,把虾肉从红透的虾壳上铲了下来,放在盘子里,连鱼一起,走过去端给了颜钟意。
然后递给大哥一盘他爱吃的红肉,真红肉,血淋淋的生肉。
“要吃自己烤去!”蒋凌西罢工了。
“不就暴露你一个外号吗?挺可爱的啊,文明标兵乖宝宝,每个字都是大成子对你深深的赞扬!”蒋师夷站起来,抬手勒住弟弟笑道,“你就是看不顺眼我和颜颜坐一起是吧。”
即使天色已晚,夜色渐浓,但是顶层露台缀满了似星光的灯,既照明,也浪漫,一旁还有无边泳池,波光粼粼。
所以,也完全遮掩不住蒋凌西的脸色。
其实不管是颜钟意,还是大哥,又或者是大哥那帮说话太糙不够文明的哥们儿,都非常明白蒋凌西为什么如此反感这种动不动问候别人母系亲属的脏话。
所以大哥嘴里的大成子被揍了一顿,也没记恨什么。就是给蒋凌西起了个奶里奶气的外号。
颜钟意往身后舒适的抱枕上一靠,这木质的摇椅便在怡人的夜风中轻轻晃悠起来。她望着被大哥的爆料调侃到窘迫脸红的蒋凌西,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没救了。
她大概骨子里就住着主动的灵魂,半点按捺不住停留在原地等人追求,这个退了一步、而后微妙和初遇时青涩形象重合的蒋凌西,总能勾起她蠢蠢欲动、想要上手去调戏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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