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东区。”
“然后被正在那里的红头罩抓个正着？”
借助钩索罗宾轻巧地荡过哥谭的夜空，从上俯瞰这诡谲的妖异。血痕紧紧跟着，罗宾承认这个前刺客在使用钩索枪方面比起上一个要熟练太多，但他还是习惯于嘲弄原先那个跑酷的家伙不时停下寻找踩脚地方时的一脸傻样。
“他都同意了，也开始训练我，却不让我跟着他。我该帮忙的。我不明白。”呼啸的风声让血痕的话听不真切，因为罗宾拒绝多开一个通讯频道，理由是可能会被红头罩发现他偷带她出来。谁知道真实原因呢。
“父亲当时也把德雷克看得很严。”
“哦，因为杰茜死了而他不希望我出事？”
离今晚目的地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罗宾却突然降落，血痕跟着降了下去。越过多米诺面具看清他的表情后，她直接说了出来：“你不开心了。”
达米安习惯性地想否认，但立刻意识到跟一个刚刚拥有感知力的家伙来这套一点意义都没有。“和你聊天非常不愉快”，他也很直接地回答。
“我想不是因为我话多，杰茜明显更聒噪，但在我看到的记忆里你们后来相处得还挺不错；你不喜欢我说话的方式，”杰莉歪歪头，“你不喜欢我。”
“哼，你不懂怎么说话，这个倒看得很清楚。”
“你希望从我身上看到杰茜的影子，你失败了，所以你不喜欢我。”
远超于姐妹间的那种相似，杰莉戴上假发与红色多米诺面具后几与杰茜无异，只要她稍稍弯下身子。但这只是相貌。她们不同，截然不同。罗宾抬眼看向现在的血痕，比他要高一点，眼睛会让人联想到沙漠晴朗的天空，还不习惯眨动所以仍是直直地望过来。
——不是那双时常因为微笑眯着、闪烁着愉快光芒的湖蓝眼眸，不再是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我看过杰茜的记忆不代表我必须成为她吧，我本来就不是杰茜。我没有错。你也不是德雷克、杰森，或是格雷森。你没资格要求我。”
说这话时杰莉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也是习惯性面无表情，双眼微眯或是眉毛皱起对她来说别扭又多余，因为言语中的情绪已够表露无遗。达米安有点恼火于她说话的语气与内容，狠狠瞪了她一眼，杰莉就像没有察觉到一般毫无动摇，笃定地下了结论。
这反而让罗宾弯了下唇角：“你嘴巴还算厉害，至少敢有话直说。”
对方似乎把它当做了称赞而接纳，达米安哼了一声，接着道：“我确实不喜欢你，我只是赞同父亲对‘红头罩需要血痕’的认定，所以我才同意偷带你出来，不然由着杰森意思来‘血痕’永远只是纸上谈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杰莉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些变化。
“我知道你不是杰茜，你成为不了杰茜。”达米安定言。
“我再重申一遍，我并不贪图什么，只是东区冒出的那个‘红头罩’山寨得太像，要想证明杰森才是正版得有血痕当佐证。我知道你们依旧不肯放弃认为杰茜还会回来的想法，如果真的发生，我会还回名号。”
“永远说比做容易。”
罗宾发射钩索，牢牢固定在了对面建筑的滴水兽上。他拉了拉确定结实，扭头招呼血痕：“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今晚我要带你去上西区，线报说会有一场黑帮火拼，适合你练手。”
——但她并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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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劫匪捆好了吊在灯柱上由警察来善后，把钱包还给那位可怜的女士目送她离开。杰莉脸上八风不动，但双手正微微颤抖，她不得不把它们握紧成拳。如此兴奋不仅是因为她刚刚跑过了一个街区来阻止这次抢劫、她竟然可以听得这么远了，也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助人出手、而非为了命令杀戮。
——她一脚踢开那个劫匪，昂首挺胸地宣告：“I’am Bloodstain.”
“小鬼们刚拿到新玩具都玩得停不下来，所以不管怎么说只是个小孩子。”
血痕立刻转身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话者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每一声足音听得真切，甚至连闷在头盔里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杰莉心下一惊，那他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底下躲那么久的？
从阴暗处走出来的青年一身机车风打扮，要不是戴着的那个大红头盔，简直和普通飙车族区分不开。敞开的夹克下是黑色凯夫拉紧身衣，胸前没有那个红蝙蝠标志，血痕后退一小步，如果没有注意到这点她真的会把眼前这人错认成换回衣服的杰森——太像了，真是太像了，从声音到身形到神态，那些传言竟只道出了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
“红头罩”歪了下头，毫不掩饰对血痕的上下打量，然后耸了下肩：“他很小心你，嗯？”
黑发蓝眼红色多米诺面具，当然，但其余的行头没能像血痕的名头一样被保留。杰莉全套凯夫拉护具外还有三刃臂铠，腿甲外再加一层胫甲，最后只能靠套在最外面的那件印有红蝙蝠标志的无袖连帽衫表明这位是红头罩的血痕；而杰茜，子弹打不透的家伙机车夹克下象征性套件黑色紧身衣意思意思就行。
“你是谁？”血痕不着痕迹地将手朝匕首的方向移去，戒备地蹲低了身子。青年瞥了一眼女孩的动作，明显的鼻音暴露了他的不屑。他仍是很随意地站着，扬了下下巴：“红头罩。”
“不是问你偷来的身份！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红头罩。今晚你那个老大去了东区，而我安排了别人替我招待他，因为你比较特殊我想先单独见你一面。”青年倒着回答，丝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杰莉感到恼火，“至于第一句话，我原样奉还，可爱的冒牌货——啊哈，你不喜欢用枪？”
低头躲过血痕的刺劈，“红头罩”蹬着墙壁跳出了她的攻击范围，手还揣在夹克兜里。血痕立刻回身又是几下直取要害的攻击，青年轻松地连连后退，让她每下都几乎刺中、却次次只划破空气。
“说真的，用枪方便一些，胳膊短的家伙不改短兵相接的习惯会很吃亏。哎你还真下死手啊，血痕可是不杀原则的忠实拥趸，麻烦你cos时尊重下人设。”
不断被戏耍的感觉让女孩直觉得血气上涌，对方片刻不停的絮叨更是搅得她心烦意乱。她猛然几个后翻拉大距离，“红头罩”停了下好像是要观察她下一步的动作，血痕抓住这瞬间把身上几个爆炸镖全丢了过去——
她不介意杀人。在她有意识之前她就不知背了多少命债了。她不介意再多背一条，谁让这个家伙让杰森皱过眉头。
橘红的火焰登时在狭小的空间内绽开，高温扑面而来，血痕嗅到了焦糊的味道，站直了身子。但不待她看清特殊处理的攻击□□逐渐熄灭后的场景，一条黑色的套索借着烟尘的掩护突然袭来，蛇一样地缠上她的身体。血痕挣扎，但立刻感知到了套索割破护具划开血肉带来的疼痛，连忙停下动作。
青年挥开烟尘，从原先站着的地方走过来，身上冒着青烟，焦糊的味道来自夹克与冲锋裤，但毁损得并不严重，本人更是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乖乖待着就对了，这套索可是我在蝙蝠索的基础上大加改进的得意之作，不仅结实还很锋利，专门对付你这种穿几层凯夫拉就敢到处乱跑的家伙。”
“你想做什么？”血痕压着呼吸，尚未安定的情绪却仍让心脏鼓噪地跳动，那根套索勒进了胸口。
“‘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大众做法，他该欣慰你多少还能记住这条，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在他正跟红头罩帮的炮灰玩得开心，恐怕顾不上你。”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得笔直不敢乱动的血痕，非常不礼貌地笑出声，“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哈，你连我一个都打不过、竟然还想帮忙对付整个红头罩帮乃至扫清哥谭？有些教育可不是在蝙蝠洞里能完成的，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不肯答应带你出来了吧？沙漠只杀人，哥谭是吃人。”
血痕没有回答，仰起脸直直瞪着“红头罩”，不再空洞的眼神中不见一丝怯懦。干燥晴空般的瞳子让青年顿了顿，最终轻叹了一句：
“也并不是一点不像啊……至少你也没向我求饶。”
他终于把手从兜里抽了出来，右手里有一个带按钮的开关一样的东西，看似随意地把玩起来，“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需要重组红头罩帮，这个曾是哥谭最大黑帮的组织能帮我获取很多信息与资源，但你和你那老大非要挡路，我不得不给你们点教训。”
“你究竟想做什么？有正当理由的话会选择求助吧，何必盗用红头罩的身份。”
“没有盗用，我就是红头罩，东区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乃至整个地下世界。”
白色的眼窗正对着杰莉，但将整个头颅包覆的头盔没有让一丝表情得以泄露。青年语气很平静，女孩听出他脉搏与心跳也没有变化，他并不像在说谎。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红头罩”突然又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声让血痕后背一凉。
“呐知道么，现在你那老大有点无趣，我准备了两个礼物让他不再这么死气沉沉。一个在墓园里，估计过几天他就能收到；另一个嘛，当然是你。我这人其实脑洞特别大，这条套索可不仅又结实又锋利哦——它还是固体□□。”
青年按下按钮，橘红的火焰再次让狭小的空间腾起热浪。
“而且我这人还很记仇，给你的还礼。代我向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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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错！”罗宾跟在红头罩身后吼着，对方立刻吼了回来，“闭嘴狼崽子！回去我再揍你！”
杰森身上挂了彩，强行脱离战斗的结果，收到罗宾“血痕失踪”的讯息后他立刻从东区往这边赶。血痕身上的定位装置不知怎的被激活了，但他来不及判断那头等着他的是不是陷阱，甚至来不及教训中途与他汇合的达米安。
——他只是想快点、快点再快点。他不能再次再迟一步。
结果当他们到达那个闪烁的红点标示的位置时，等在那里的竟是利爪。红头罩立刻拔枪却没有扣动扳机，罗宾警惕地横刀在前却也没先发制人。
那只利爪没有戴猫头鹰头盔，微鬈的黑发衬得皮肤愈加苍白。她怀里抱着一个被不知从谁家阳台扯来的床单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体，看大小像个孩子。见他们没有攻击，她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然后解开——
红头罩的枪口立刻抵在了她的额前。
利爪轻轻摇头，含混不清地解释：“不，不是。”
她指了指被自己用撕碎的床单包扎过伤口的杰莉：“妹妹。”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求你。拜托。”
——利爪脸上闪过哀伤的神情，和那时一样。
杰森垂下枪口，利爪也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罗宾蹲下身子快速检查了一下血痕，惊奇地招呼他道：“红头罩，她还有鼻息！脉搏也很正常！？”
“是的，她总是能挺下来。”红头罩低声喃喃，也蹲了下来。有些放下心来的罗宾站起来面对那只利爪，她神情木然但有所反应，于是他朝她迈了几步，问道：“你已经脱离了猫头鹰法庭的控制？你本来就没被做成利爪，为什么不离开？”
闻言利爪本就圆睁的双目一下子瞪得更大，连连退了好几步，惊恐无助的样子让罗宾眉头锁得更紧，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
“不，不准。”
“有人命令你吗？只命令你还是命令和你一样的所有人？是谁？”罗宾追问。
利爪张嘴又闭上，犹豫不决半天，才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你。”
“什么？”
罗宾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这时利爪已承受不住般逃也似地飞速离开。他抿了下唇，决定暂时只记下这条线索，毕竟从一个神智不明的类人生物口中得到的线索只能作为参考。他想问问杰森有没有听清她的话，还没转身，身后几声划破寂静的枪响——
红头罩抱着血痕，握枪的手垂着，枪口硝烟未散，如同怒火重燃。
达米安看到从血肉模糊又严重烧伤的杰莉衣间飘落一张字条：
“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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