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啊。黑暗街巷之都，灯火不夜之城，都是它又都不是它。
呼啸而过的轻轨对高架下面的罪行视而不见，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将被打得爹妈不认的胖子拖过一个废弃民居前的空地，狠狠摔到停在那里的一辆红色轿车上。胖子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扒得只剩汗衫裤衩。他恶狠狠地瞪向那两个青年，但肿起的眼眶与满脸的污血不过令对方更加不屑地嘲笑。
“你们知不知道惹的是谁？！”
“一家俱乐部老板，还是东区的大毒虫，对吗？”
“我垄断着东区的毒品买卖，你们两个蠢——”
胖子用大拇指朝自己比划了一下，还保持着平日趾高气昂的态度，但顶上他脑门的枪让信奉暴力的人立刻打蔫。穿着红外套的青年操着做作的冷血语气：“礼貌点，肥猪。”
另一个暗绿外套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个酒瓶，胖子当然知道这是要招待他的“□□”，脸色立即刷白。那人点燃塞入瓶颈的一截棉条，火舌贪婪地舔起空气，红光映到胖子表情僵硬的脸上，“我们头儿要给红头罩传递个信息，就先拿你的肥臀开刀好了——”
他高举起酒瓶，作势要朝胖子投去，瓶子却在手里炸裂，甜美的“鸡尾酒”四溅让周身升起暖意，他烧起来了。与此同时，胖子靠着的红色轿车上落下一个身影，机车夹克与红色头盔，手持双枪，压低声调问：
“好，什么信息？”
——心疼那车，“咵嚓”一声车顶就下去一半诶，连玻璃都碎光了。
于是我换回血痕花哨的出场方式，轻盈地落在车旁地面，露出几天来最大的笑容。我踢踢胖子：“跑快点，别又溅你一身血。”
胖子跑了，那个穿红外套的小混混也跑了。杰森打了个手势叫我不要去追，因为他需要一个小角色从最下层开始向上传递消息：红头罩回来了。
他回来了。反叛与幻想反叛之人，将有的是机会品尝他的手段。
杰森并没有恢复正常，但他的状态比起之前稳定了些。我的意思是说，他在变小时因为情绪波折再变大后，成年的状态能维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已经能坚持个一两小时，除非再经历一次巨大的情绪变化。这奇怪的情绪作用机制也许源自他这次浸泡的拉撒路池子的不纯，最后能否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失效我们无从得知。我们只知道，血痕已压不住叛乱势头，红头罩必须出现。
一个小时之内，我们马不停蹄跑遍东区，将红头罩复出的消息印在风中吹进每个人的耳朵。很快所有打手都会在酒吧里窃窃私语这个夜晚，而头目们则会在豪华大床上满头冷汗地于噩梦中惊醒。
嗯，今晚红头罩活动得足够了。
是时候拉开另一场活动的帷幕：Jay Hunting.
——啊捕捉松鸦指的是杰森啦，不是捕捉周董，人家过小日子呢。
“2V2，经典对阵模式，哈？”
蝙蝠侠与罗宾堵住我们的去路，杰森毫无畏惧地用枪指着他们，但并没想过攻击，暗暗指示我随时准备撤退。
“只可惜今晚我要赶回去看彼得潘重播，就不赴宴了。”
杰森出其不意地朝罗宾脚边开了一枪，趁着蝙蝠侠拉起他跳开时转而蹬上身旁的墙壁准备借力跃上房顶；然而声东击西被识破，蝙蝠索蛇一般地缠上双脚把杰森拉了下来。“呵，你有不少玩意。”他并没有对被摔到地上一事感到羞恼，反而语调轻松地调侃，看得出来后勤工作把他憋得不轻，他还是很怀恋蝙蝠侠那一套的。
“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小玩具。”
杰森没有做活动双脚试图从蝙蝠索中挣脱的无用功。那把能轻易割断万能腰带的蛇刃已然出鞘，□□也从袖口滑到他手中。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小小声的一句：
“对不起老大，是3V1。”
然后一记精准的手刀劈上后颈，杰森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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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大宅杰森的旧房间中，我坐在椅子上，心惊胆战地看着被放在床上、包在大了好几码的衣服里的又变成小杰森的二少，如同田鼠颤颤巍巍地路过准备从冬眠中醒来的毒蛇。
杰森被打包回韦恩大宅后没有昏迷多久，意识回潮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他猛地坐起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惊弓之鸟般从椅子上弹起。杰森很明显没有像我祈祷的那样断片，他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怒吼，直接冲我扑了过来。
——该庆幸他现在是小杰森，气势有余气力不足，在我看来也就是只小狮子咆哮着跳进我怀里；再加上好多需要长手长脚的关节技他使不出没法钳制得我有劲使不出，所以没花多大周折我就把他压回床上。
“老大，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我用上我能达到的最诚挚的态度诚恳地对杰森劝说，语气中的恳切真挚得能滴出蜜来；双腿夹紧他的腰侧防止他挣扎，我骑坐在他身上，扣住他双腕抵在床头；我无辜又耐心地看着杰森，“老大，我是爱你的。”
“下来！！！”杰森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好在他苏醒后一直是暴怒状态，加剧的怒火算不上情绪急转，杰森还是软软的小杰森。
我张口想解释，突然听到两种足音朝这里过来。轻盈欢快的那个跑在最前面，另一个紧随其后却不失沉稳。很快用不着我的过人听力，连杰森都清楚听到一个清朗男声愉快地叫嚷：
“阿尔弗雷德你听见刚才那动静了吗？肯定是杰森醒了！”
“很显然是的，理查德少爷，但我还是建议您先敲门——”
阿福爷爷话还没说完迪克就一把打开门蹿了进来，他似乎刚结束夜巡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多米诺面具下笑容明丽如布鲁德海文守护者胸前那抹亮蓝，“杰森，你醒——”
欢声笑语瞬时冻结。
按理说我该能反应得过来，但事出突然我最终懵逼当场，只能和杰森一起默默围观迪克捂住眼睛尖叫了声“天呐杰森竟然走了这条路”后转身跑走。阿福爷爷看着我们，目光中满是不赞同，“少爷们，我并不想给您留下老顽固的印象，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这个庄园里有些举止是不恰当的。”
说完就要贴心地关门，我眨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急忙道：“不是啊！我只是担心老大暴起后抽死我那我就没法解释了啊！阿福爷爷你看我天真无邪的双眼，我只是个孩子诶你们在想什么我根本不明白啊！”
我转向杰森：“老大，看在家具什么的要是被砸坏还得麻烦阿福爷爷的份上，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好么？解释完了你要是还不消气，我保证老实站着不还手。”
杰森把脸转到一边，脸上腾起的红潮由暴怒转为羞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缓地点了下头。我慢慢地放开他，最后一下闪电般蹿下床冲到阿福爷爷身边接过他手里的餐盘当挡箭牌。关上门后，我拉过床头柜当桌子把餐盘放上去，蹲在对面一脸无害就差条尾巴摇来摇去。杰森把手从袖子里抖出来，尽管他不理解为什么，但也习惯我“有事饭桌谈”的行为了。
他叉起一块肉，咬牙切齿地咀嚼后咽掉，放下刀叉，冷冷地瞪着我：“讲。”
背后冷汗集成小瀑布，我稳定心神，开口道：“老大你也意识到了，光靠血痕压不住反叛，东区必须有红头罩出面，所以你还没恢复就出门了。但一晚上只能露面一两个小时根本于事无补啊，而且虽然现在状态在稳定，可稳定后未必是变大后就不会再变小啊，万一是情绪波折也回不到成年状态呢？尚未可知，到时候莫非还要再经历一次青春期长成红头罩么？等到那时候再想夺回地下世界，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坐在床上手肘支着膝盖，虽还在盯着我但那湛蓝眼眸中的光芒显示他有在思考。在他昏迷的时候我已脑内演练过无数遍，他这个反应算在“还可以”的范畴中，我接着说：“老大我知道你也有路子解决这个问题，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时间没那么充裕，现在哥谭市里能提供技术处理这种吊诡情况的、只有蝙蝠侠。同时，现在只有红头罩能压得住东区，那里一乱会让蝙蝠侠相当头疼。所以老大，不要把这视为施以援手与加以帮助，只是利益交织促成的一次平等交易罢了，而且恐怕蝙蝠侠想让一切恢复正常的急切决不亚于咱们。”
杰森挑眉，看得出来我的说法有些触动，尤其最后一句。
“我知道直接和你提，不管怎么说你肯定都不会同意，所以我擅作主张了，我道歉并愿事后受罚。但我确实是考虑过才和他们谈的，他们保证不会试图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问题解决交易结束。到那时是对抗还是合作就看你了。”
“他们凭什么保证？”
“我答应了告诉他们一些事……只是我的事，绝对不会对你产生影响。如果他们反悔，我有信心脱身。”
我站起来走过去，蓝瞳望着蓝瞳。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杰森放松了身形，不禁哑然：“你这个先斩后奏……不过说起来，什么硬皮怪力五感敏锐，你最厉害的是这张嘴吧？”
“天下武功嘴炮都破嘛。”
我讪笑，杰森跟着扩大笑容，却突然揪着我领子用力往下扯。不明所以，我跟着弯腰，杰森凑到我耳边，声音中带着笑意低语道：
“我可还没消气呢，你刚才说了愿事后受罚吧……？”
我打了个寒颤，配合地做出小可怜样子，“只要不走五十度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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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还是拉着小杰森去了客厅。
阿尔弗雷德还是腰背笔直地侍立一边，达米安盘腿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凶巴巴地瞪着迪克的背影。换成普通衬衫的迪克对背后炽热的视线毫无感知，带着大大微笑张开双臂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杰森抱个满怀。
“法克格雷森，放手！”
迪克不仅不放，又紧了紧双臂，得寸进尺地揉乱他的头发，“你终于不穿血痕的衣服啦，我可以叫你小翅膀了呢”，眼底都满满是笑意。
大少体型虽瘦削精悍，但并不羸弱，小杰森被他这么一勒立刻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乱踢乱打，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起来让他快放手，因为脸被压在结实胸肌上声音闷得不行……看样子杰森扮演血痕时和大少关系修复了不少嘛，抱抱胜利法万岁，我在心里咬着手帕感动地望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再看那边达米安死盯迪克抱着杰森眼中冒火随时暴起的样子，感觉二少接下来的日子能感受到不少“兄弟爱”……
我还没来得及写“计划通”呢，就听到“嘶啦”一声。循声看去，杰森带着迪克向后几步靠到墙上，刚才还拼命想把他推开的手现在死死搂在那细腰上。达米安一个鱼跃跳下沙发，迪克惊讶，向后扫到地上的碎布，下意识想低头看，被杰森一声吼堵了回去。
——刚才暴怒成那样都没变身，感受了一发又羞又窘的兄弟抱抱果然情绪波动了呢……
“法克格雷森，你笑一个看看！”杰森从迪克肩膀上方探出头，脸红得快要滴血，也冲达米安吼道，“还有你，狼崽子！”
蝙蝠之子怎么会吃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夸张地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现在未着片缕全靠墙壁与迪克遮羞的青年，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提姆拖着行李箱走进来，我瞥到窗户那边掠过一个穿着黑T恤牛仔裤的少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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