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余祉在皇兄的身上和危云白的身上来回打量, 玩味的道“行吧行吧, 您说他不行,那臣弟就不难为人了,只是还想问问危大人, 闲暇的时候能否来府上一坐家中有人对你见之不忘呢。”
危云白极配合他, “承亲王说笑了。”
“危大人不相信”盛余祉道“家中小女昨日可和我说了三遍, 求着我进宫跟她的皇伯伯要赐婚,指着你娶她呢”
“盛余祉”
恒元帝重重敲了一下桌子, 面无表情道“给你女儿留点名声。”
危云白突然笑开,“可是昨日回香楼二楼的小姑娘”
盛余祉余光瞅着高坐上位的皇帝,打了个冷颤,收敛起不着调, “危大人还记得”
“小郡主古灵精怪, 着实可爱的紧。”
夸自己孩子谁能不高兴盛余祉眼睛一亮, 正想符合几句,就听到皇兄冷冰冰的声音,“时间已晚, 老三, 你该回去了。”
外头天还是大亮, 这会儿已过初春,太阳虽下的早,但离天黑起码还差两个多时辰。盛余祉点到为止, 当即说了几句话再告辞退下。
恒元帝看了眼站在大殿上的危云白, 道“咏德, 准备一下,朕要去长延宫。”
刚刚派人前往承亲王府上的咏德刚刚站稳就又被砸蒙了,“陛、陛下,这会儿去”
问出来之后就猛打了个激灵,“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长延宫是皇帝的专属温泉宫,陈设装饰华丽亮堂,用着鸳鸯厅的办法,屏风与隔扇把整个宫殿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南部宜冬春,北部宜夏秋,用的都是温泉好水。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恒元帝来的次数却不多,咏德琢磨着是皇上严于律己,生怕一不小心就耽于享乐,登基以来的这么些年,来长延宫的次数也就一只手能数的过来。
可现在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皇上就自己提出来要去长延宫了
太监总管连忙吩咐下去,危云白正想退到边上,没想到刚刚一动,恒元帝就问道“去哪儿。”
危云白不答反问“陛下可还有事没吩咐”
恒元帝含有深意的看着他,“危翰林,你可知翰林院修撰的职责”
他与盛余祉是同胞兄弟,长相却还没有三分相像,盛余祉长相风流,只在眼波流转的地方显出几分冰冷与讥讽,恒元帝长相比弟弟来得更为出色,然别人看到他总会忽略他的长相,只记得一身压得人抬不起头的威势。
他自少年时便一直退让隐忍,沉稳内敛的却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锋芒毕露。
再几年之后,他会更得心应手,看着将要比现在温和许多,臣子与百姓提起他就会想到宅心仁厚,却不知这人变的要比现在更为可怕了。
危云白道“微臣自然知道。”
坐在上位的人站起身,明黄色衣袍上金丝勾勒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那便记着时时跟在朕身边。”
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叫做未央宫,未央宫与长延宫走着过去要用一刻钟的时间,恒元帝挥退众人,难得兴致好,也不用御撵,只徒步和危云白前往。
去往长延宫要经过御花园,难免会遇见后宫的各位嫔妃,危云白目不斜视,却听到前面皇帝的声音传来,“爱卿,是我御花园不够美还是不够名贵,你怎只看路,不看花儿”
之后,恒元帝又道“来,看看它们。”
春日的花儿开的最为娇美,不似夏日的热情奔放,也不是冬日的众里难寻,是含苞待放,透着浓浓的生机,既羞怯又大胆的花儿。
危云白朝着周围看去,面前猛地凑近一朵娇嫩嫩俏生生的花儿。
恒元帝亲自下手在旁边花丛摘了一朵,花瓣上还有宫人洒下的水珠,红花绿叶,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危云白看了这朵花片刻,才疑惑道“皇上”
捏着花枝的手修长有力,恒元帝随意道“赐予爱卿了。”
危云白伸手欲拿,恒元帝却带着花儿反手一转,瞬间远离了他的手。
“陛下”
恒元帝微微一笑,捏着花枝用艳丽的花儿挑起危云白的下巴,道“爱卿,还不谢恩”
危云白眨眨眼。
四方寂静无声,他张张唇,前面不远处的竹林之后有纷踏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道欣喜的女声,“陛下”
危云白退后两步,认认真真道谢“多谢皇上赐花。”
前方的人带着奴仆匆匆走出,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在除夕宴上见过的伶牙俐齿的嘉妃。
嘉妃满脸惊喜的走进,先是行了个礼,“今个运气可真是好,妾只不过在宫中待得闷便想来御花园转转,没想到就碰见了皇上陛下,妾可曾扰着您”
“嘉妃,”恒元帝面色淡淡,“那你便在这转转吧,朕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皇帝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嘉妃心中一跳,连忙低头恭送恒元帝离开,“陛下的事最为着急,还请陛下原谅妾的冒昧。”
她在心中暗思,莫不是皇上正处理烦心事的政务正巧遇上了她
总觉得皇帝刚刚说的那句话,冷意直接能结成冰渣
过了嘉妃,之后就一路顺畅,正如之前所预料一般,莫约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一行人就到了长延宫。
咏德已经在长延宫中等待,“陛下”
宫中服侍的宫女站了一排溜,恒元帝眉头一皱,“下去。”
这些手中端着酒水糕点小菜的宫女就迅速退下,危云白及时道“微臣也在此处等待。”
“危翰林,你还要记着朕的一言一行,随朕进去。”
皇帝在前,剩下的人跟在身后。
咏德与危云白一齐走着,这会儿才有空和危云白说几句话,他一眼便看到了危大人手中的花儿,顿时神情一变,震惊道“这、这、这”
危云白好心给他接上,“这是御花园的花。”
咏德总算是能说出来了话,一言难尽的看着危云白,“这是危大人亲手摘的”
还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这几朵花来头很大,并不是有多名贵,恰恰相反,那是宫中不多见,平民百姓家却随处可见的野花儿,然而一御花园的花也比不得这几多的金贵,那些妃子娘娘不知道,咏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不就是皇上还未登基时亲手栽种的那几朵花
危云白自他面上看出了问题,好奇道“在下对花草知道的不多,这个难道是极为珍贵的名品”
知道的不多还能一摘就摘到了皇帝亲手种的花,这是个什么运气
咏德一噎,随后解释道“名品倒说不上,但珍贵嘛还是真珍贵,这花啊,可是”
“咏德。”
咏德瞬间应道“陛下”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温泉池边,这处建得讲究,一进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潮气与热气,温度瞬间高了好几度。
恒元帝看看身后的人,“你带着他们出去,危翰林留下。”
“”咏德,“皇上,得留人伺候你啊”
伺候人的活总不可能让危大人来做
而且恒元帝一向也没这癖好。
恒元帝,“出去。”
“是。”
人哗啦啦的走完了,危云白迟疑道“陛下”
就算翰林官需要到皇帝这儿值班,但真有跟着皇帝沐浴的
室内闷热,但香味弥漫,应是点了香,遮住了温泉的硫磺味。
危云白与恒元帝之间的距离不近,他只是看着恒元帝解着外袍,再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
雾气缭绕。
恒元帝将外袍扔在地上,余光瞥到身后,果然,他亲手点的状元正恭敬的低垂着头,没半点异动。
他心道,循规蹈矩。
可在挺拔俊逸的皇帝再次脱着里衣的时候,在蒸腾的雾气背后,他亲手点的状元抬起了头,眯起的眼睛穿过飘散的热雾,直直定在了他的身上。
大恒朝到恒元帝不过才两任君王,打下来的天下告诉这两位君王永远都不能懈怠身体上的训练,是以不管朝上朝下,朝左朝右,朝前朝后,恒元帝都有着一副令人眼馋的好身材。
危云白肆无忌惮的看着,恒元帝脱完了衣袍露出脊背他看着,恒元帝弯着腰脱下裤子他也看着偏偏这人好像有心理感应,在恒元帝将要转身回头的时候,他又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水声响起,恒元帝下了水。
泉中不知添加了什么,是一片醇厚的乳白色,人一进去就被水遮的严严实实,恒元帝开口道“爱卿,到我身边来。”
这里除了危云白就没人了,他走近站定,“陛下”
“长延宫自我登基后就没迎来第二位客人,”恒元帝漫不经心的撩起身边的水,状似说着笑“不若朕今日便把这第二的位置赏赐给你”
危云白微微一笑,婉拒,“陛下,您今日已经赐给了微臣一朵花。”
恒元帝,“罢了,花呢”
花放在池边雕花桌上的花瓶之中,危云白拿来,递到恒元帝面前,恒元帝伸手欲拿,从水中抬起的手臂却估算错了力道,打在了危云白的手腕之上。
脆弱的花从危云白手中滑落,连声都没激起的掉在了泉水当中。
危云白伸手去捡,恒元帝眼神一暗,也跟着伸过手。
目标是同一个方向,果不其然,恰恰好好的碰到了。
“陛下”
危云白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捞出花儿往后一退,“是臣不小心。”
恒元帝刚想说话,却觉得眼中一闪,改口,“那是什么”
危云白的领口处滑落处了一截红绳挂着的东西,圆形,打磨的平滑整齐,闪着银子的颜色,却又像是铁质,造型古古怪怪。
什么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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