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赛巴斯会叛变。”安兹的步伐还没有完全踏进他平时处理事务的房间,但在女仆将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斩钉截铁的否认了刚刚所得到的讯息。
他这么不沉稳的表现,可能是因为此时在房间中的只有乌尔贝特一个人的原因。
“安兹桑。”乌尔贝特明显能看出来面前好友那略显浮躁的气势,叹了一口气试图安抚,“关于这项话题我以为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他没有坐在桌子旁为他特地安排的座椅上,而是站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旁,将手上的文件递给来到身边的安兹。
那是索留香的汇报,按照平时的上下级关系来说的话,一般这种情报汇报工作都是由赛巴斯所负责的,无论是整理还是上报。而索留香只需要服从来自赛巴斯的命令行动就足够了,按照常理来说安兹放权给赛巴斯之后,索留香应该会拿出绝对的服从对待赛巴斯的指令。
但是……
“拥有了自我判断能力的索留香,认为赛巴斯向无上至尊隐瞒自身行为,和他无视指令中的低调行事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就是是拥有了反抗之心。”乌尔贝特又拿起来了另外一份文件,“这是赛巴斯最近一次的报告,却完全没有提到任何有关索留香所说的事情。”
所以索留香做出了算是越级举报的行为。
“……赛巴斯收养了一个人类的女人?”安兹大致将文件浏览了一遍,重点关注了因为这个举动而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的内容。
乌尔贝特没有出声,他只是一手将桌子上剩下的所有赛巴斯近期的报告拿起,另一只手一张一张翻阅着,从刚进入王都开始看起,一直到刚刚那份文件为止,一个特别明显的词语映入乌尔贝特的双眸,让他好像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都、女人、‘八指’。
这提示简直明显的过分,让乌尔贝特第一反应是由衷的觉得王国真的太小了,第二反应才是正视赛巴斯果然是塔其米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所创造的造物。
真的是一模一样。
“无聊。”乌尔贝特将手中一沓子文件直接甩到了桌子上,过响的声音让正在沉思的安兹一愣,发出了被吓了一跳的声音,“怎、怎么了?”
乌尔贝特桑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火了?可以说是十分的懵逼了。
“十分抱歉,安兹桑,影响到你了是我的不对。”乌尔贝特语气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可怕了,“不过是一个可怜虫对拥有慈爱之心的‘救世主’无意义的蔑视罢了。”
说着这种话的乌尔贝特对安兹来说并不陌生。怎么说,是因为过去常常见到吧,和塔其米交流时惯例的口吻,明明嘲讽感十足但又很有礼貌,应该是礼貌吧。
安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感觉,用塔其米的亲身经历来说就是那种‘明知道被嘲笑但又没有办法驳回,憋屈到还没有办法骂回去’。
嗯……所以这到底是在说赛巴斯还是在说塔其米桑呢……
安兹不明白。
“安兹桑。”冷冷的语气。
“在!”呜哇……乌尔贝特桑超可怕!安兹现在特别感激他的骷髅脸无论想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就像是上课开小差却突然被点名,还不知道答案的感觉太恐怖!
乌尔贝特当然不知道安兹的内心活动,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暂时不会有心情纠正安兹的想法,因为此刻心情十分不美好的他需要发泄。
“这个问题交给我处理,如何。”可能是心情影响了语气,一个征求硬是说成了命令的感觉,对于成为纳萨力克最高统治者后的安兹来说反而有些怀念。
虽然大部分时间乌尔贝特都不会插手本应安兹处理的事情,乌尔贝特如果能行使无上至尊的权利的话安兹可以说高兴还来不及,毕竟纳萨力克在安兹的意识里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而是属于所有‘安兹·乌尔·恭’成员共有的宝物。
然而赛巴斯叛变的事件性质过于恶劣了,安兹当然不会质疑乌尔贝特的能力,但是一想到赛巴斯是塔其米的造物,心底就稍稍有些不安。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安兹犹豫了,他当然会想到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乌尔贝特桑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之类的,但是相对的……
‘乌尔贝特桑,我害怕你会把赛巴斯搞死,所以还是让我去吧。’
完全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担心,我会带上迪米乌哥斯一起。”乌尔贝特这么说道。
不,你这样说我会更担心的,身为不死者的安兹有点窒息。
“我一起去怎么样?”安兹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而且身为乌尔贝特桑和塔其米桑的专职调解人,他很有心得!
“那我再带上马雷。”乌尔贝特拒绝了安兹的请求,“实在不行就科塞特斯。”
“……带上威克提姆吧。”安兹感受到了乌尔贝特的决心,妥协了。
“麻烦你了,威克提姆。”乌尔贝特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面前这只外形十分小巧的守护者头顶上的光环,明明是十分轻柔的力道却让威克提姆浑身一颤,不是因为乌尔贝特擅自触碰了他的光环,而是因为来自无上至尊的亲昵。
“怎么会!能为无上自尊是我的荣幸!”天使的依诺语按理说是无法轻易听懂的,人类的话甚至都无法清楚的聆听这项神秘的语言。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纳萨力克的各位都能明白威克提姆的意思。
“嗯,那么迪米乌哥斯。”乌尔贝特侧头对斜后方的迪米乌哥斯吩咐,“告诉威克提姆和科塞特斯这次任务的目的。”
“是,乌尔贝特大人。”迪米乌哥斯应允,便向另外两位守护者解释了一下乌尔贝特的安排,也就是试探赛巴斯对于纳萨力克的忠诚。
“居然会有这种事。”科塞特斯喷出夹杂着寒意的气息,语气之中也附带着不是那么友好的杀意,“乌尔贝特大人,如若赛巴斯叛变属实,那么凭借赛巴斯的实力,属下认为单纯的试探十分危险,还请乌尔贝特大人直接下达绝杀令。”
“是的,属下也赞成科塞特斯的提议。”威克提姆虽然可以凭借自爆将赛巴斯直接杀掉,但是他明白无上至尊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轻易让他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取自身的完好。
无论是安兹大人,还是乌尔贝特大人。都是无比温柔而又仁慈的至尊啊。
“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是不必忧虑。”乌尔贝特对守护者们的态度深感欣慰,这种被时刻在意的感觉确实令他浑身都有一种温暖起来的感动。
乌尔贝特身为赛巴斯的造物主——塔其米的‘宿敌’,自然明白赛巴斯那一副完美执行任何命令的执事伪装之下的危险性,如果不是乌尔贝特大概猜到了这件事情的缘由,他也会赞同守护者的提议而劝服安兹将威胁提前扼杀吧。
“这件事,我大概有赛巴斯并没有背叛纳萨力克的头绪。”乌尔贝特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也还是语气冰冷的嘱咐着,“但并不代表赛巴斯是无罪的,直到彻底证实我的猜测之前,赛巴斯都将是纳萨力克的敌人。”
“是。”三位守护者低头,向崇高的无上至尊献上忠诚之礼。
赛巴斯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他打算推开这座作为临时据点的府邸的大门之时。
索留香就站在这道门之后,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震惊,排除了有紧急情况的可能性之后,他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可能性。
“欢迎回来,赛巴斯大人。”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女仆装扮的索留香,她美丽的面庞明明还带着十分优雅的笑容,却让赛巴斯一瞬间如坠冰窖。
“请您快点进屋,乌尔贝特大人在等您。”
赛巴斯的心脏在这一刻紧紧的收缩了一下,他甚至能够听到耳边所回响的,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
“为、为什么,乌尔贝特大人会来?”他不是不知道乌尔贝特回归的消息,但是为了安兹的命令一直没有回纳萨力克过,自然就没有和乌尔贝特见过面,但这都不是重点……
赛巴斯藏在身后的手微微的颤抖,他知道琪雅蕾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而他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乌尔贝特就到来了这件事,是一个信号。
无上至尊,不,整个纳萨力克判断赛巴斯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而且前来的还是乌尔贝特大人……
赛巴斯一阵沉默过后,在索留香完全不掩饰的锐利视线之下,迈动那双好似被注入了水泥的双腿,每一步都像是前往绞刑架一般,无比沉重。
他在索留香可以说是夹杂着监视的指引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动作缓慢的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四位异人种的存在,让原本就不是特别宽敞的房间显得更加狭小,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迟缓起来,四道投来的视线让赛巴斯再次在认知中重新刻画无上至尊的实力。
唯一一位坐在沙发上的恶魔,双手伸展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右腿张狂的搭在另外一条腿上面,脸上还附带着在此刻的赛巴斯眼中很是狰狞的笑容,更别提那道在四个视线之中力压群雄的恶念,让赛巴斯直接下跪,向着恶魔行礼。
“迟来拜谒,万分抱歉。”声线之中隐约能听出那努力遏制的颤抖。
这就是无上至尊中,唯一能被塔其米大人称之为‘最棘手’的乌尔贝特大人吗?
冷汗顺着赛巴斯的额头流进衣领,赛巴斯却完全不敢伸手擦拭。和安兹大人的绝望灵气完全一样,这位大人,完全就是‘恶’的代言人,无法反抗。
而且此刻,赛巴斯深深的畏惧着,不仅仅是迟迟没有开口的乌尔贝特的态度,还有周边其他同伴们那眼中仿佛面对敌人的警惕。
如果被当做‘真正的敌人’杀掉,对于赛巴斯来说,那可不是能单纯的拿毕生耻辱概括的了的。
“赛巴斯,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终于,像是宣告着赛巴斯的终结,乌尔贝特就这么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赛巴斯,也没有让他起来说话的意图,眼神之中带着不知名的厌恶,开启了尊口。
“你觉得塔其米桑是一个怎样的人?”
安静的等待着死亡到来的赛巴斯在听到这个问题的刹那,很失礼的抬起头,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俯视着他的乌尔贝特。
乌尔贝特看着赛巴斯这幅不像样的反应,双眼微微眯起,他将相叠的双腿收起坐好,身体却向前倾,盯着赛巴斯的双眼,一字一句。
“我再问最后一次。”
“你认为,塔其米,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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