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心柔软而细腻,触在滚烫的额头上带来丝丝清凉,嬴且目光幽暗地盯着她小巧的下巴,在心里设想,若在那上头留个牙印,应当会很好看。
舒淡面色如常地收回了手,对他说道:“先生,你发烧了。”
经她一说,喉头那股痒意便压不住了,嬴且握拳在唇边,尽量压低声音咳了几声,咳完以后才能正常说话:“臣当不得先生二字,殿下要学琴,臣不敢不从,那便请殿下先弹一曲吧。”
话里的嫌弃溢于言表,舒淡当没听见,再次提醒他:“你发烧了。”这一世的嬴且看样子真是个孱弱的病秧子,咳嗽时薄唇轻颤,手指修长如玉掩在唇边,啧,真是一朵惨遭命运摧残的娇花。
她把古琴随手放在一旁的琴架上,转身拖了张椅子坐他对面,面对面托腮欣赏这张就算苍白也格外好看的脸。
嬴且神色愈发冷淡,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再抬头时,唇部泛着一层水光,看着诱人得紧。
舒淡注意到那杯茶没有冒热气,她伸出手去碰了下杯壁,果然是冷的。不知道是宫侍有意怠慢而不上热茶,还是他自己爱好独特喜喝冷茶,舒淡对此暂不发表意见,但她还是将那杯茶移开了。生病了最好还是别喝凉的。
正当她以为这人要一直沉默下去时,嬴且突然说话了:“臣听闻殿下曾以一曲《越人歌》技惊四座,不知为何要向臣学习琴技?”
舒淡茫然:越什么歌?
原来原身琴技如此高超么?她忽然心生慌乱,完了,看来这次的人设很快就要崩了,因为她是个音痴啊,且是不分唱歌还是弹琴的都很痴的音痴……
心里再慌乱,她面上还是一片镇定自若,甚至还莞尔一笑道:“都是旁人谬赞了,哪里比得过你的琴技。不瞒你说,我那日落水失忆,连自己会弹琴都记不得了,这才想着向你学一学,好教我回想起一二来。”
嬴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去弹一段。
看那张脸永远都是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死样子,舒淡气得牙痒痒,她欠他钱了吗?没有啊!
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在琴架后坐下,颔首道:“献丑了。”她手指刚触上琴弦的一刹那,嬴且倏地站起身,抬步走到她近前,盯着她的手细瞧。
舒淡扬眉,她这一世手心里又出现了四角金花,但意识里的龙神并没有苏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世最后受伤过重的原因。但嬴且突然如此反常来盯着她的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她下意识手掌往下盖,遮住了手心。
下一瞬,嬴且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戒尺,戒尺尾端正压在她手背上,说话的语气刻薄又嘲讽:“殿下手势错了。”
舒淡手僵在原地,手指微微抽搐,原来这人是在检查她手势吗?!
她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我记不清了,要不您给我示范一遍?”
嬴且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手持戒尺,尾端挑在她手腕下,借力将她的手抬起,再把戒尺翻转一面,顺势将她的手也翻了一面,变成了她伸出手心的动作。
舒淡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还在疑惑之中,手掌忽传来“啪”一声脆响,密密的痛感后知后觉地传到她脑中。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条龙居然动手?
“臣以为这样才能让殿下记忆更深刻。”嬴且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听来心情颇好。
舒淡看着泛红的手心,连那朵金花颜色也似乎黯淡了许多,她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在刚才,这条龙确确实实对她动手了!
看她微微张着小口,眉毛揪作一团,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嬴且的心情又痛快了些许。自那日在湖边救了这位小公主之后,他一个人待着时总忍不住出神,总是分神想着把她欺负到哭,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舒淡咬牙皮笑肉不笑:“先生说的是。”
她虽不会弹琴,好在记忆力不错,摒除杂念细细回想以前看过的一场古琴汇演,终于勉强记起了部分手势。无名指刚要挑起琴弦,她眼角余光便瞥见戒尺一晃,尾端迅速敲在她指上。
一身清冷似高岭之花的男人恶劣道:“殿下又错了,也不知殿下何时能记起来?”
舒淡自暴自弃,抬头怒目而视:“你倒是示范给我看啊,都跟你说我不记得了!我要是记得,我能跟你学?”来学琴就是个错误,她早就知道这条龙刻薄又鸡毛,难伺候得紧!
嬴且诧异地愣住,转而轻笑一声:“殿下如今这性子倒是比以往讨喜不少。”
舒淡冷哼,睁着大眼睛瞪他。
“可是,”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头凑到她眼前,盯着她澄澈如湖水般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太讨喜就不太像抒宁公主了。”
看着眼前这少女的瞳孔随着他的话微扩,他心里漫过一层隐秘的兴奋,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她的。
舒淡原也没打算对他掩饰,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甚至感觉到,嬴且似乎在凭此要挟她。
她佯装大惊失色,惊慌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嬴且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滑腻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他没忍住用力捏了下,哑声道:“害怕吗?乖,哭出来,哭出来我就不告诉别人。”语带威胁,连眼神里都是危险的光。
舒淡:……神经病,揣着这秘密就为了要挟她哭?这一世的嬴且莫不是个变态?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