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彻底消失,留下舒淡和对面捅刀的黑袍人面面相觑。黑袍人终于能控制自己身体,赶紧将刀一扔,双手举高以示清白:“不是我杀的!”
慢着,他看见了什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难道自己其实已经修炼出了什么神秘功法,捅刀就能把人弄消失?
黑袍人愣住,将举得高高的手放下来,盯着仔细看了看,然后两只手相互揉了揉、搓了搓,最后一脸惊叹,没想到组织说的是对的,有朝一日大家都能成神!感谢组织!
舒淡看得一脸黑线,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晨光熹微,屋里渐渐亮堂了些,她能看清那是一个年轻人,好像还有几分眼熟。她眯眼回忆了下,有点不太确定:“你……是不是守大牢的那小哥?”
黑袍人惊讶地看向她,这一看便愣住了:“你不是那个死了的邱少文的夫人吗?”话刚说完,他突然想到刚刚好像是个男人在护着她,立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小寡妇这么快就有第二春了啊。哎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把人家第二春给捅死了?!
看他一瞬间表情剧变,舒淡挑眉,这小哥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好骗啊。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果然血流如注,但凶器龙鳞却不见踪影,看来又化为无形附在她意识里了。随手扯了枕巾过来压住伤口,她嫣然一笑:“小哥刚刚做了什么?”
小哥讪笑搓手:“那个啥,我也没料到这功法这么神奇,您看,要不我再给您介绍一个?包管您满意!”
他在心里琢磨着,最近组织好像新招揽了好几个年轻人,长得都是一表人才,随便挑一个介绍给小寡妇就行。若是这小寡妇看不上,他沉痛地想了下,那他就自己上吧,也该给人有个交代。
舒淡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灵魂似乎要被牵引而出,她知晓大概是下一世即将开始了,时间不多,她恶劣地勾起唇角:“你知道刚刚那是谁吗?”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小哥十分茫然:“嗯?谁啊?”
“大理寺少卿嬴且嬴大人。”她一字一顿,看着小哥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青白不定,她很是愉悦,杀了自己偶像的感觉如何?
嬴且也是,真以为她傻吗?一出苦肉计不够,还自编自导自演第二出,生怕她看不出来一样,呵,谁信谁傻。
舒淡站起身,走到小哥面前拍拍他肩膀,语带同情:“你杀了嬴大人呢。”
小哥终于回过神来,神经已然接近崩溃,抱头失声大喊:“嬴大人居然和一个寡妇在一起了!”
舒淡:……你***(哔——)
她简直无话可说,活该这小哥不知道自己被他偶像借刀杀人了!
脑子里一阵晕眩,她撑着最后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女鬼附身,最喜欢采阳补阴,今日暂且放过你,晚上等我来找你啊。”
小哥完全神思不属,听见这话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行,我等你。”
舒淡已经没脾气了,这小哥果然有病。脑袋越来越晕,她最后瞪了他一眼,潇洒地往后一倒,意识瞬间抽离,身体歪倒在床上,已然没了气息。
意识再一次清醒时,舒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窒息了,鼻子口腔里全都是水,胸肺完全无法呼吸。不对,她是在水里,她溺水了!
拼着那一丝求生意识,她憋着一股气挥动手臂,脚在水里蹬了几蹬,在最后一刻头终于探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虽出了水,但她此刻离岸边却还有一段距离,这具身体羸弱不堪,她已经没力气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拼尽全力往岸边划,只是身体越来越重,就在这时,岸边出现了一双银白靴子。舒淡还没来得及呼救,那靴子的主人半蹲下,递出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尾就在她手边。
她抓住那竹竿,那人慢慢拽住竹竿往后拖,待到舒淡终于爬上岸匍匐到地上时,他才将竹竿往旁边一扔,站起来转身便走。
舒淡肺里积了不少水,难受得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一边咳一边抽泣。太难受了,头昏脑涨,她突然想起初见嬴且时,她假装溺水,嬴且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揪上了小舟。
当时她还觉得这人颇为刻薄,记忆会随着时间美化,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忆起他的好来,如果是嬴且在就好了。
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嬴且……”
走出四五步的男人突然顿住,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咳嗽的少女十分狼狈,湿发垂肩,衣衫尽湿,尽管如此,仍然挡不住她容貌昳丽。
他从来不喜看人皮相,少女那张脸他也见过不下十次,从前并无感觉,今日不知为何,看见她在水里挣扎,竟微微动了恻隐之心,终于伸出援手。
“殿下,臣去叫人。”他冷淡又不失恭敬道,又转过了身。又是一起宫廷倾轧,只不过这次的受害者变成了颇受宠爱的小公主罢了。说是受宠,也不尽然,这位公主存在的价值大概就是昭示皇室对忠臣的体恤。
舒淡听见这声音,猛然抬起头,看见熟悉的面容,一瞬间委屈漫上心头。看见他转身要走,她鼻子一酸,眼泪止都止不住,哭声道:“我难受。”
这次她没有记忆,原身什么都没有留下,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醒来只见到一个熟悉的他。若没见到他,她或许能撑过去,但此刻见到了人,一身盔甲尽数卸下,只有满腔委屈亟待表达。
嬴且皱了皱眉,渐渐不耐烦起来,他脾气本就不好,刚刚能停下来说话也只是因为那一霎的恻隐。渐至晚秋,天气寒凉,风一起,他身子就熬不住,这儿还是风口,他没忍住咳了几声。
舒淡泪汪汪地看他捂嘴咳嗽,有些疑惑,难道这一世的嬴且又受了伤?她好像从来没见他生过病。
咳完以后,他气血畅通了些,面上甚至有些红晕。见小公主还眼泪汪汪地瞧着自己,他冷漠地转过了头,道:“殿下既然难受,那臣去给您叫御医,殿下且等着。”
舒淡渐渐缓过来,闻言立马瘪嘴装可怜:“我起不来了,你扶我一把好不好?”
如今她处境并不好,风吹到身上冷飕飕的,她还不知晓被称作“殿下”的原身为何会溺水身亡,只能先抱住嬴且这条大腿,反正不管是哪一世,嬴且肯定都有外挂。
嬴且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虽没有和这位小公主正面接触过,却总听旁人说起,不外乎温柔娴静、高贵无暇等词,印象中这位公主永远都端着一副架子,据说是高门贵女的典范,行事说话一板一眼,从不越矩——如何像此刻这般撒娇装可怜过?
呵,又是一个会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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