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绷着神经，隐藏好自己内心的诧异和一点慌张，迅速冷静下来，盯着面前这个给她感觉并不简单的男孩。
但与此同时，她的余光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很暗，但海拉的夜视能力极强，所以这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她能清晰看见自己所处的环境，两边是爬着些些青苔的墙壁，空气湿度极大，仿佛能轻而易举地挤出水来，其间弥漫着一种常年不见光的霉味。
总之无论如何，这里怎么看也不能和她的房间联系到一起。
海拉当然没有忽视那个古怪的会发绿光的小石头，然而，之前被她攥在手中的小石头在她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便已经不在了。
海拉不清楚这是蓄意制造还是意外状况，总之，肯定和法术脱不了干系。也因此，她默默在心里做下了回去之后要好好学习法术的决定。
阿斯加德之人并非不能学习法术，也不是没有相关的藏书和大师。只是大部分阿斯加德人天生热爱武术，她也是如此，比起法师更渴望当个战士。但如今看来，学习法术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她得处理那个拦在她面前的小鬼。
那个小鬼问她是谁。
海拉从小到大……好吧也不是很大，但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所有教育中，没有一条是让她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人面前，暴露她的身份的。尤其是，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她的身份非常的敏感，而她本身的力量也不够强大。
海拉身为阿斯加德的大公主，又怎能成为他人的把柄，被用来威胁阿斯加德？
简单考虑过后，小海拉异常冷淡道：“与你无关。”
——说到底，她的性格让她不屑于编造一个假的身份。
达米安：“……”
海拉天生傲慢，达米安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年纪相仿，性格还有点微妙重合的问题儿童凑到一起，分分钟双向爆炸。
要不是在蝙蝠侠身边跟了一段时间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性子，达米安早就冲上去和海拉打起来了。
但现在，他仅仅只是不悦地眯起眼睛，以一种肯定语气道：“你不是哥谭人。”
海拉的样子很明显是不认识他的，但只要是哥谭人，没有人会不知道蝙蝠侠和罗宾。
海拉：“哦。”
哦，哥谭。也不知道是什么偏僻的小地方，听都没听过。
达米安按耐住性子：“你来自哪里，来哥谭有什么目的？”
海拉：“与你无关。”
达米安：“……”按耐不下去了。
同样的话他不想听到第三遍。事实上，在听到第一遍的时候他就有点忍不住了。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完全将自己敬爱的父亲教导他的东西，丢到脑后——去他的交流，他要抓住那个讨厌的小鬼！
蝙蝠侠不喜欢哥谭出现不稳定的因素，以继承蝙蝠侠工作和哥谭为目标的达米安也是。他的直觉很准，那个没什么表情，模样看着无害的小女孩一点儿也不简单，甚至还很危险。他虽然不至于将人捉到阿卡姆，但也不会放任她在哥谭自由行动。
海拉瞬间感受到了达米安的敌意。
老实说，她现在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身上的衣服也是洗漱后换上的质地柔软的衣袍，而非便于行动和防御的软铠，手边也仅仅只有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但那又如何，战斗便是如此。海拉没觉得自己倒霉，也没想过服软拖延时间。
正如奥丁期望的那般，她是天生的战士。
海拉毫无畏惧，从袖口滑出轻巧的短刀，冲了上去。
刀刃和刀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
蝙蝠侠赶到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
他的小儿子达米安在街道上和一个打扮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小女孩打得难舍难分，甚至还略处于劣势。他死而复生不愿回家的二儿子戴着标志性的红头罩，坐在他心爱的机车上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蝙蝠侠甚至发现，红头罩还开了录频。
然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又证实了红头罩不仅开了视频，还实时转播自己的弟弟是如何被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女孩压着打的。
说话的是他的大儿子夜翼：“杰森给我发了视频，达米安那应该出了点状况。”
蝙蝠侠言简意赅：“我会处理。”
夜翼轻笑一声，又有些感慨：“真没想到，还能看到达米安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了解红头罩，虽然表面上红头罩已经和蝙蝠家断绝了关系，和达米安的关系又尤为差一点，脾气暴躁还喜欢独来独往，但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他不会放任达米安被打而冷眼旁观的……应该。
至于现在，既然红头罩还有心情幸灾乐祸地拍视频围观，就证明这并不是什么非常难处理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夜翼并没有太紧张。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海拉本就体力有点缺乏，也没有携带太多的武器，能勉强压制达米安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体而言，两个人还是势均力敌多一些。又考虑到达米安遵循蝙蝠侠的“不杀原则”，海拉也没有真的下杀手——海拉其实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很早她就决定把第一次杀戮留在战场上，而达米安跟她又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还达不到让她破例动杀心的地步——所以，即便这两人看着打得挺厉害的，其实跟普通的小孩打架也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你幸灾乐祸围观的原因了吗？”同样收到了红头罩视频的红罗宾，连线质问道。
“嘿，别说的那么难听，小红。”
红头罩低头瞥了一眼被他死绑着丢在一边的小狼：“至少我帮那个恶魔崽子拖住了一个小狼崽子，你还别说，狼崽子牙没长好，咬人还挺疼的。”
红罗宾：“哦。”
红头罩：“……”
红头罩咬牙切齿：“等等！你又黑入了我的通讯频道！”
红罗宾依旧一个简单而冷漠的：“哦。”
夜翼也从蝙蝠侠频道调到红头罩频道来，言语里含着笑意：“小翅膀，回头。”
“迪基鸟你也黑……”红头罩一边不满地抱怨着，一边回头看去，视线在接触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后顿住了。
蝙蝠侠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滴水兽上，夜色遮掩了他的眼睛，红头罩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即便如此，他也全身都僵硬了一瞬。
即便已经过了许多年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和蝙蝠侠相处。
在红头罩思考出他现在该做什么，要不要掉头就走别参合他们的事情时，那个和达米安打架的小女孩收手了。
海拉也是不得不收手了。
当她和达米安从下水道打上街道遇到红头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可能脱身，可当蝙蝠侠也来的时候，她觉得事情有点脱离掌控了。海拉虽然不知道蝙蝠侠他们是谁，但她认为这个地方的连幼崽都能达到这种水平，那么这些成年的存在肯定也不弱。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太弱小了。难怪父亲现在还不愿意带她上战场。
海拉如此想着，心情难免有点低落，她抿了抿唇，视线划过被绑着的芬里斯身上，目光沉了沉，而后落在给她感觉最为危险的那个黑漆漆的身影上。
海拉现在到底还是年幼，还没有完全变|态，又或者说是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劣势的处境让她终于愿意回忆一下女官教给她的某一些东西。
阿斯加德在上，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这里是哪儿，不过看在他们与她目前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海拉决定尝试着和他们交流。哪怕她有点反感这个。
“我无意冒犯。”
黑发绿眼的小女孩扬声解释道。
属于小孩的稍显稚嫩的嗓音响在安静过了头的街道上，红头罩看看海拉并不瘦削甚至还有点肉感的脸庞，再看看蝙蝠侠人高马大的身影，抬手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一瞬间错乱感。
总感觉他们是什么欺负小女孩的变|态。
这个念头让红头罩抖了抖手，感到恶寒，连忙清空大脑避免深入联想。
要知道这个黑发绿眼的小女孩可是能收拾恶魔崽子呢。而且他以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发誓，她此时的身体状态绝对称不上好——所以准确来说，这个小女孩能在身体不佳的情况下收拾活蹦乱跳没有负面状态的恶魔崽子。哈。
蝙蝠侠并不知道在自己曾经的养子心里，他险些变成了欺负女孩的恶霸形象。他盯着海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沙哑得仿佛是恶魔在低吼：“你是谁。”
愣是把疑问说出了命令的语气。
所以他们这边的传统是开口第一句先问“你是谁”吗。
海拉思索了一瞬，最终决定婉转点回答他，于是她道：“我不想告诉你。”
海拉还是不喜欢谎言。
蝙蝠侠：“…………”
红头罩：“…………”
达米安：“呵。”他就知道。
今夜的月色还算不错。因此蝙蝠侠可以清晰看见在温凉月光下，小女孩的表情。
老实说，她并没有什么表情，蝙蝠侠推测这应该是一种习惯，而非单纯意义上的排斥和伪装。因为她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可以称之为纯粹的认真和坦然，而支撑着些情感的，是她的骄傲。
很明显，她有隐瞒，但她隐瞒得坦荡，不屑于欺骗。
蝙蝠侠在刚刚已经见识过她的武力了，但她的身份多半不会仅仅只是被特殊组织训练的武器，而更倾向于上位者。
她和达米安很像，某些地方甚至更盛于达米安。
蝙蝠侠又问：“为什么来到哥谭。”
海拉微仰着头，看着夜色中的哥谭骑士：“我中了空间法术，并不知道这里是哪。”
说完这句话后，海拉环顾了一圈周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阿斯加德绝对没有这种地方。
海拉冷静地想着，转而向蝙蝠侠抛出了一个问题：“这里，是什么星球？”
蝙蝠侠：“…………”
红头罩：“…………”
达米安：“…………”
这里是什么星球？
很好，这真是一个，信息量爆炸的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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