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金明看到刘秀秀就皱眉,对她身边的小孩道:“刘丽,怎么不去教室上课,出来干什么?”
刘丽一脸怯怯,不敢答话。
刘秀秀一把抓住刘丽,笑道:“刘校长啊,我是来给我家丽丽辍学的,你看读书有什么用,一个二个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跑回来种地,要么也只能在这农村里当个小老师。我们丽丽不上学了,明天回家养猪去了。刘校长,赶紧把钱给我们退了吧,啊?”
刘金明生生被她气笑了,懒得理她,问她这小外孙女:“丽丽,你愿意上学还是回家种地?”
刘丽还没回答,刘秀秀冷下脸来:“说那么多干什么,让你退你就退,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个屁。”
刘金明和柳言言同时皱眉。
柳言言看向刘秀秀脚边,小姑娘和满满也是差不多大年纪,满满都做鬼了,奶奶都没放过她,柳言言也希望满满能多学些东西,别做一个没见识的鬼。
这小孩不学习,将来鬼都不如,就是因为家里长辈愚昧无知,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以为读书人跑回来种地就是读书没用。
柳言言突然改变主意了,对刘金明道:“我愿意来学校上课,就是课程确实不能太多,工资的话倒是无所谓。”
支教也算做好事攒功德福禄了。
刘金明大喜,都顾不上给刘秀秀做思想工作了,道:“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给你安排,过两天给你通知,肯定不会影响你养病的。”
刘秀秀皱眉,不耐烦:“刘校长,你给不给我们退钱啊?”
刘金明冷哼了声,不买账:“孩子父母呢,让孩子父母来和我说。”
柳言言又看了眼小孩,她回去还有事,没有逗留,只和刘金明道了别。
柳言言走后,刘金明拿起手机打电话,又示意小孩到他身边来:“老林啊,你赶紧让人去做面锦旗,咱们要感谢柳言言女士为我校捐钱……”
刘秀秀拽住刘丽,听到捐钱眼珠一转,等刘金明打完电话过来抢刘丽,她竟也没拦着,只笑着打听:“柳言言捐钱了?捐了多少?她在外面大公司工作几年了,不少钱吧?”
刘金明没好气:“这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去把刘丽父母找来,退学的事必须要父母来和我谈,知道吗?”
刘秀秀没得到好声气,也恼火了:“我是她外婆我也是她家长,我怎么就不能给她办退学了,你们学校讲不讲理了?是不是想扣着我们的钱不还?人柳言言还给你们捐钱,那钱给学生用了吗,说不定全被你们这些狗模狗样的老师给私吞了……”
柳言言走了不知道,刘秀秀在学校门口叉着腰骂了刘金明一个多小时,污言秽语,用词粗俗。
最后刘金明气得没办法,知道不能把她当女人看,不能和她客气,联合学校两个男老师把她轰走了。
、
柳言言晚上才坐在牛背上回家。
柳言言家的水田自爷爷奶奶在世就是柳叔柳婶在种,足有几亩地,有两亩已经育苗了,还有两亩柳叔柳婶让柳言言去洒种子,让她育苗,到时候插秧再由他们来。
柳言言从小没插过秧,家里人都不让她碰这些农活,现在她病着更做不了,也就只能洒洒种子,到时候她育苗的这两亩地,产出的谷子都留着自己吃。
忙了半下午,柳言言和功成身退的大水牛一起撤退,叔婶还要再插会秧才会回。柳言言先回来做晚饭。
现在天光微暝,天色已经不算早,柳言言从牛背上跳下来,瞥到不远湖边,一人搬了张沙发坐在绿水青草丛中。
水面上一根鱼线虚虚飘着,她家的鸭鸭还没有回家,但已经开始排成一字往回游了,路过鱼漂,还有鸭鸭嘎了一声,咬了一口,又呸地吐出来。
柳言言走得近了,听到他笑骂一声:“捣蛋鬼。”
“念远,你怎么和一只鸭说话都这么亲密,你信不信我吃了它?”
柳言言蓦地听到一句娇滴滴的嗔怪,扭头一看才发现还有人。
那姑娘穿一件深绿大衣,蹲在沙发旁边,托着腮幽怨地把男人望着。
宣念远坐在单人沙发上,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外面是鹅绒领的黑色羽绒服,膝上搭着羊绒薄毯。那张好看的脸被羽绒服帽子遮了大半,缩在沙发里,神情惫懒。
他钓鱼的姿势别具一格,鱼竿靠沙发上的支架托着,他一根手指都没舍得伸出来。
那姑娘瞪了柳言言一眼:“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吗?他是我的。”
宣念远明明头也没抬,眼珠子也没往这边转一下,就是知道谁过来了,温吞笑道:“她见过了,不但见过,她还轻薄了我。”
柳言言:“……”
那姑娘:“???!!!”
柳言言轻咳一声,端着盆子,喂鸭鸭吃剩饭和菜叶子,这鸭饭里磨了一点人参粉进去,用的是她带回来的人参。
鸭鸭来了几天,虽然每天只吃晚上回笼这一顿,但是日渐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那姑娘不敢置信地瞪着柳言言,却没想到柳言言一脸若无其事,自忙自的。
她又瞪宣念远。
宣念远慢悠悠伸手摁了下支架上的开关,一下没摁动,轻轻皱眉,啧了一声,又摁了一下,支架发出滴的一声。他满意缩回手来,鱼竿自动收线。
柳言言这些天眼神越发好了,瞥到他收回来的鱼钩。
笔直笔直,光溜溜一根,比针还尖细顺滑。
柳言言:“……”
他当自己宣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这什么奇人?
柳言言喂了鸭,正要端着盆子回去,鸭鸭已经跟在她脚边,嘎嘎欢叫,庆祝天黑了,吃饱喝足睡觉觉了。
却被人叫住:“你等等?”
柳言言扭头。
那姑娘站了起来,上下打量她,眼神挑剔,高高在上。
柳言言不禁皱眉,懒得掺和他们痴男怨女间的感情纠纷,转身就走。
但身后女人忿忿不平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宣念远,你要想打击我,也找个像话点的,就这么一个,一个看起来跟随时要撒手人寰了似的丑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农村妇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凉风一吹,宣念远忍不住揉了揉额,他抬手又拉了拉帽檐:“宁煦,你猜我来这这么久钓了几条鱼?”
宁煦气得跺脚:“你别转移话题!”
宣念远懒散地抬了抬眼皮,眼珠黑沉沉的,不带情绪,却让人发怵。
宁煦心尖抖了下,脸上露出懊丧的神色:“念远……”
宣念远太阳穴微微抽疼,摸出手机:“高显,送宁小姐回去。”
宁煦再不敢任性了,连忙过来,蹲到宣念远身边讨巧卖乖。
“念远我不闹了,我不闹了,你别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一瞥宣念远的鱼竿,明明注意到了鱼钩是直的,为了配合宣念远,还是讨好笑道,“我知道,念远在这边肯定钓了不少鱼。”
宣念远笑了笑:“鱼钩是直的。”
宁煦着迷地望着宣念远:“直的有什么关系,他们肯定都会被念远你吸引的。”就像刚刚那个丑绝人寰的农村妇女。
什么旮瘩里的丑八怪都敢觊觎她神仙一样的念远,真不害臊。
宣念远目光清冷,凉凉瞥了她一眼,身后高显高赫已经过来。
他站起来,高赫一只手拎起了沙发。
宣念远叠着薄毯,搭在臂间,声音温柔似水,眸光却冷如霜雪。
“鱼都是活的,他们怎么会上我的直钩,倒是你,上赶着找死。”
他说完轻忽掸了掸薄毯粘上的草屑,走了,步伐缓慢,路过一道田坎,高显来扶他,他把薄毯塞了过去,顺势挡开。
宁煦白着脸站了一会,回神追上高赫。
“念远,念远他是开玩笑的是不是,他是什么意思?”
高赫瞥她一眼,注意到她眼底的不安,呵呵一笑,有些憨:“我怎么知道,先生的心思连湛医生都摸不透,我这个老大粗就更看不懂了。”
宁煦出神地望向宣念远的背影,眼底的难过要化作水溢出来:“我这么喜欢他……”
晚上宣家晚宴,宣念远从楼上下来。
宁煦抱着沙发扶手,一副要赖在这的样子,眼巴巴望着他:“念远,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宣念远没理会她,端起桌上的汤碗。
宣家菜色寡淡,少油少盐几乎没有荤腥。
宁煦吃了两口,面如菜色,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宣念远把她送走。
瞧到宣念远碗里的汤好像是唯一比较诱人的荤菜,又忍不住开口:“念远,你喝的什么呀,我能不能尝尝?”
宣念远问佣人:“还有吗,给她盛一碗。”
宁煦喜形于色,就说念远怎么会和她计较。
佣人应声下去,宣念远又问:“这汤里最近是不是加了些别的?”
湛晞在旁道:“加了人参,忘了和你说,是那天柳家那姑娘送的,感谢你帮了她,留给你调养身体的。”
他顿了顿:“那天你流鼻血就是因为人参放多了,她还嘱咐过要少放点,老人家受不住。”
他有意加重“老人家”三个字,语气里带着揶揄的笑意,说完只见宣念远怔了怔,那双桃花眼也漾出了三分笑,还不知想起什么,竟似有些走神。
宁煦看得银牙咬碎,勉强挤出一个笑,小心问:“是下午那个农村妇女……”
她没说完,被宣念远睨了一眼,当即悻悻闭嘴。
刚巧佣人送过来参汤,宣念远伸手,接了过去,放在宁煦右手边。
宁煦才要伸手去端,想尝尝,却听宣念远不紧不慢道:“你看着就好。”
他还把青菜盘子往宁煦面前摆近了些:“多吃点。”
想去夹青菜的湛晞:“……”
宁煦瘪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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