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的防御物品,”弗立维教授扶了扶眼镜,金色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也许我应该考虑在课堂上多给你们些动手实践的机会......”
他站在办公桌上,又倒了一杯茶给我,空气中漂浮着红茶、点心和羊皮纸融合在一起的香气,令人心情愉悦。
“那么它能抵御石化攻击吗,教授?”我满怀期待地问。
“如果是普通的石化咒,当然可以。”弗立维教授托举着小骑兵,一边端详一边认真地回答道,“这一次的改良很成功,我认为它甚至可以防御一部分黑魔法咒语。但是学校近期发生的石化事件显然并不寻常......攻击者的魔咒能量大概已经超出了这件物品的防御范围。”
“......”
“哦,别灰心!”弗立维教授长长的尖鼻子因为笑意而显得线条柔和了些,“没有任何一件魔法物品能够阻挡所有的恶咒。让我考考你,三大不可饶恕咒分别是什么?”
“是‘阿瓦达索命咒’、‘夺魂咒’和‘钻心咒’,教授。”我说。
“很好。那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三个咒语中,‘阿瓦达索命咒’是最强大、最邪恶并且不可防御的。迄今为止被它击中而幸存下来的只有一人,就在我们身边......”弗立维教授还笑着,可语气却慢慢严肃起来,“......而保护他的人却牺牲了生命。”
“作为四年级生,你们已经做出了超越能力水准的魔法制品,别着急,孩子,做你力所能及的事。世界运转的法则是公平的,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魔法也是一样。你会在未来成长进步,也会有更强大的能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我看着眼前站在桌上、踩着书堆才勉强能平视我的弗立维教授,由衷地赞同起碧翠丝对他的评价:“弗立维院长虽然个头小,但他总是令人敬重的。”
他将小骑兵递给我,疑惑地碰了碰那根秃木枝,“而且这小东西的造型倒是很有意思......这是什么?”
来不及阻拦,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骑兵向弗立维教授献出一朵玫瑰花。
在弗立维教授欢快的笑声里,我窘迫地鞠躬道谢,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圣诞假期快要结束了,所有作业都写完后的日子越发无聊,最近几天我开始研究塞德里克送来的圣诞礼物,尝试着在他的基础上做一些改进,使玩具小骑兵的功能更加强大实用。为了给回来后的塞德里克这份惊喜,除了吃饭和睡觉,我几乎泡在了图书馆和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
好在是成功了......甚至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
这么一想,我感觉脚下的步伐都变轻快了,也不觉得一阶一阶的楼梯漫长无聊了,连挂在斯内普教授办公室门外的那副总是耷拉着脸的画像都显得格外可爱起来。
“感谢您,斯内普教授。”就在我对画像打招呼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男孩毕恭毕敬地对门内鞠了一躬,完美地就像礼仪书上的示范模特。
我好奇地打量他,直到他转过身。
仿佛有谁对着他的笑脸施过消除咒,前一秒优雅得体的微笑从他脸上无声无息又迅速地崩落了,准确地说,他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就收敛了周身柔和的气息,银绿色领结上方是一张空洞又阴沉的脸。
亚尓曼罗尔像一座冰雕,无端端地让周围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几分。
我不禁向后倒退两步,不知道为什么,罗尔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怕。
他根本没注意到我,或者是注意到也懒得施舍一个眼神。罗尔在门前沉默了一会儿便大步离开了,他走路几乎和斯内普教授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在这阴暗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他手里的两只魔药瓶发出微小又清脆的碰撞声。
我搓了搓胳膊,迫不及待地向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走去。那里虽然无聊冷清了些,但至少能给我温暖和安全感。
塞德里克今天还没有寄信来,寝室的书桌和床头都没有看见信封。
谈恋爱以后......如果两个人很久不见面,就会变得格外思念对方吗?
会在脑海里一遍遍描绘他的表情、动作和神态吗?
我一边洗澡一边思索着,热水从头顶流向肩膀,又慢慢流向身体的每一处。温暖的水流渐渐冲刷掉了身体的疲惫和僵硬,但靠近胸口的地方还是空落落的,即使升高水温也没用,无论怎么洗,那感觉都没有消失......
裹着一身水汽,我将自己扔进了被窝里。像前几天一样,我从袍子里拿出小骑兵和小木盒一左一右地摆在枕边,它们就像守护神,会让夜晚变得踏实香甜。
就在我准备今天早早陷入梦乡时,从窗户那儿传来了猫头鹰笃笃笃敲击玻璃的声音。
布加迪裹着雪片跌了进来,我愧疚地备好粮食和水,“谢谢你,布加迪!这是我一直期待的来信......”
拆开信封,塞德里克的来信简短极了。
我读了两遍,困意瞬间消弭无踪。
——来一下公共休息室。
他在信里说。
我慢慢扭过头,看向窗边的镜子。镜子里的人正光着脚丫站在地上,身上是图案幼稚的睡裙。她的头发湿乎乎、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几乎要把它揉进掌心。
她的表情潮红,透着古怪的兴奋。
来一下公共休息室......
“塞德——”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忙脚乱地奔向衣架套上袍子,对着头发胡乱丢了几个美容咒,然后随便抓起两只袜子穿上。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好一些了......虽然还不是特别完美,但我懒得管了。在奔向门口时我想起了枕边的小骑兵,又赶紧折回去拿。
心跳在加速、体温在升高、呼吸变得急促,我盯着自己握着门把的手,它好像还有些抖......
——你在干嘛呀,克莉斯!快开门吧!
深吸一口气,我将门把往下狠狠一压。
眨眼间,公共休息室温暖柔和的光顺着敞开的门缝洒了进来。一点一点地拉开门,我先看到了圆形的地毯,然后是墙角的鼠尾草和绣球花,沙发和书架也露出来了......
仿佛是做梦一样,前两天还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还没有注意到我。
我看着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恍恍惚惚。
壁炉可能烧到了一块空心的木头,火焰燃烧发出剧烈的砰嚓声,惊得他抬起了头。在我最近梦境里反复出现的脸明晃晃地看了过来,仿佛是张安静的油画,在火光下闪动着不真实的光彩。
某种感觉——我说不上来,就像灭掉火星的哑炮,在心头一下子炸开了。
塞德里克从沙发上迅速地站起来,“嗨,晚上好......我没有打扰你睡觉吧?”他的视线从壁炉转向我的脸,又滑向脚下的地毯,“罗马尼亚的行程昨天结束了。咳......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决定回来了。还、还有些作业想要问你......”
塞德里克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羊毛衫,好像也剪过头发了,黑色的短发清爽利落。我揣着一箩筐的话走到他面前,明明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眼睛没看够,嘴巴也就张不开了。
塞德里克沉默地看着我,显得有些紧张。没准我也是,所以才一个话题都找不出来。
我干脆掏出兜里的小骑兵,“这个,改良好了。”
说出第一句话后,一切都变得顺畅自然了,“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它,你做的很好,弗立维教授也这么说。我们在你的防御阵法基础上加了一些反恶咒,它现在可以防御更多恶咒了!”我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扯了扯塞德里克的袍子,“弗立维教授还推荐了一本很好的工具书,名字叫《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里面的所有反恶咒和毒咒都有彩色的动画图解,我想等你回来一起看。其实它还有更多改进的空间......比如这根花枝,我还没有在它上面绘制魔法阵......”
“你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等我慷慨激昂地展示完最近的成果后,塞德里克看上去并没有像我一样兴奋。他哭笑不得地说,“......而且那个花枝已经画不下更多魔法阵了。”
“嗯?为什么?”
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会儿,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没注意到吧?”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小骑兵,语气古怪极了,“你、你拨弄一下这个花枝,它会产生变化的......”塞德里克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一行字呢......”
我盯着小骑兵,突然明白了塞德里克的意思。
桌前的烛光、玫瑰花香、金色的小字、圣诞节的雪和夜晚的钟声构成了一幅蜜色的画卷,在脑海里清晰地铺展开。
塞德里克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我轻轻地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注意到了。”
我往前迈了一步,将脑门顶在塞德里克的胸口,这样就可以不用看他的脸了,“......我也很想你。”
地毯上的花纹是一群白鸽绕着金黄色的太阳飞舞,栩栩如生。我咬着嘴唇继续说,“嗯......我很想你。”
“吃饭的时候、学习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还有刚才......刚才还在想呢,然后你就出现了。”
塞德里克没有说话,他用响亮的心跳声回答我了。
我又默不作声地靠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直,抬起头。
我思念着的挺拔少年就在这儿,他红着脸,笑眼盈盈,看着我的眼睛就像春日温柔夜色里映满月光的清泉。
窗外是狂风呼号的暴风雪,我蜷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抚摸着枕边的木盒和小骑兵,睡了有史以来最踏实、最安稳的一觉。
只不过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当我捂着发烫的嘴唇醒来后,霍格沃茨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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