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九回居奇货如石赠火器亲临城皇帝息民怨

小说:帝鉴 作者:楚蛮子
    傅衣翎又将沐霖所书的条陈交给皇帝,此事暂表不提。却看燕军那边,自攻城大败后,燕王下令全军修整,就地扎营。可肃州那边又传来军报,沐晟已攻占肃州大部,偏偏宁王在兖州一带又连连失守,形势可谓愈加不妙。按脚程算,从京师奔往云州报信,傅友德再率军回京,一去一来,快则二十日足矣。如今已过了近十日,再不拿下京师,对燕军极为不利。

    燕王也知战机稍纵即逝,拖延不得,这几日苦苦思索破城之法,又与诸将商讨再次攻城。可京师城墙高耸,且墙体坚固,燕军中的火炮射程近,威力小,实难下手,若是强攻,方吃了亏,燕军哪里肯再冒险。正议得热闹,一名小将走进大账,单膝跪地禀道:“王爷,营外有人求见。”

    薛平因打了败战,这几日心里窝着火,不及燕王开口便怒骂道:“王爷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他想见就见得了的!这人是谁,敢擅闯军营,当真是活腻了?”

    小将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回话,燕王坐在堂上,罢了罢手,令薛平勿要多言,问道:“此人是谁,为何要见本王?”

    “这人未报上姓名,只道要单独拜见王爷,有要事相禀。”

    这么说倒引起了燕王几分兴趣,他想了想,便挥退了诸将,命小将将人带来。

    不过半刻钟,一男子踱步而来,三十左右,身着灰布长衫,面目稍黑,却神采奕奕,看衣着倒不像官家子弟,可通身的气度却不输贵胄。他跨进帐后,对上座的燕王躬身一揖,拜道:“草民盛如石见过燕王殿下。”

    燕王略思片刻,想起民间有个叫大盛昌的商号,生意遍及全国,在幽州也有商号,经营些辽东的皮毛、人参药材等土物,将其销往中原贩卖,其东家便是盛家人。他笑道:“哦,盛如石,莫不是大盛昌的少东家?”

    盛如石起身,“王爷果真慧眼如炬,草民佩服!”

    燕王对这等奉承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挥手下了逐客令,“本王素不与商贾打交道,你还是请回吧。”

    盛如石却是一动不动,从容不迫地笑道:“王爷岂不知奇货可居的故事,若没有吕不韦这个商人,又何来秦王子楚?”

    燕王愣了片刻,继而抚掌大笑,“你盛如石莫不是想位及宰相?”俄尔又敛了笑意,“可你又有什么筹码跟本王谈?”

    盛如石笑道:“草民一介商贾,自没有出将入相的野心,只不过想日后王爷登上大宝,将盐引之权交由大盛昌,并许我等出洋做买卖。”

    当年太/祖皇帝为防范东吴政权韩士林的残余势力,以及倭寇侵扰,下令实行海禁,这一禁便是几十年,自然损了商人之利。燕王听盛如石这般说,略消了疑虑,开口道:“说说你的筹码?”

    盛如石拍了拍手掌,便有人将一红布盖着的木车推进来,燕王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盛如石笑了笑,掀开红绸,一尊九尺长的铜制大炮映入眼帘,其铜铁极其煆炼,大小相称,厚薄得宜,鐀眼有方。燕王惊异不已,燕军中的大炮多为太/祖时朝廷所制,绝没有如此精良。盛如石摸了摸炮筒,解释道:“此炮是从夷人所得,名为弗朗机炮,其炮体虽笨重,可射程却较本朝火炮要远,威力也极大,用于攻城作战再好不过。”

    本于攻城一筹莫展,若有了此炮助威,便可迎刃而解。燕王大喜,立即令人将大炮移于帐外空地,命人试发了一炮,只听得轰然巨响,前方巨石立刻断裂横飞。薛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燕王拍掌叫好,喜不自禁,连命人好生款待盛如石,又对手下侍卫唤道:“世子爷呢?”

    侍卫禀道:“世子爷带着人马出去察探敌情了。”

    燕王并未多想,吩咐道:“世子回来后,就叫他来帅营。”

    回了帅营,又招诸将再议破城之事。有了新式大炮,燕军士气大振,诸将纷纷请战,誓要拿下京城。朱载枥一进营帐,就见帐内将领摩拳擦掌,个个请战,他压下疑惑,对燕王拜道:“父王。”

    燕王眉眼间皆是喜色,招手令朱载枥坐下,说道:“今日得了一新式大炮,威力极大,可穿墙破石,攻下京师大门指日可待了!”

    朱载枥一听,也暗自高兴,如今城内百姓中毒者甚多,本民心大乱,如今又有新式大炮,可谓如虎添翼,忙道:“请父王许儿臣领兵攻城,亲自捉拿皇帝小儿!”

    燕王拍案而起,喝道:“好!我儿有胆识。”又对诸将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攻城,誓要拿下京师!”

    燕军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城,而城内的将士却纷纷病倒,之前有不少人饮下洛水,虽有沐霖的解毒之策,可砒/霜之毒,非一日可解,留下的后遗症也极大。有些中毒甚深,又未及时医治者,皆七窍流血而亡。

    偏偏城内的百姓都笃信此为瘟疫之兆,就算官府出面一再解释,非为时疫,而为中毒,可那些百姓哪里肯听,纷纷闹着要出城避难。未得军令,将士们自然不敢打开城门,那些百姓不依,上万人堵在正阳门下,闹着要出城。奉天府、五城兵马司甚至锦衣卫全都出动了,设了栅栏,防止那些百姓出逃,有些胆大的人已经要冲破围栏。

    奉天府尹晁福生眼看着暴动起来的人群,急得满头大汗,站在城楼上劝道:“如今城外守着十几万叛军,一旦打开城门,叛军必然挥军而入,京城就落于敌人手中了!”

    人群中有人叫嚷着,“我们不管什么叛军不叛军,那是你们当官儿的事,快打开城门!”

    那些用命守城的将士一听此话,气得脸都绿了,挥鞭大骂道;“狗娘养的,城门一开,叛军趁乱入城,还有你们的活路!”

    “与其在城里染上瘟疫,咱们还不如出城求一条活路,燕王早下了诏,是为了清君侧,与我们百姓何干?”

    大伙一听瘟疫,吓得身子一抖,又一想,燕王起兵是为了清君侧,怎会为难小老百姓呢?本有动摇的心,听了此话又坚定起来,前面有人推搡着大喊,“打开城门”,后面的人也跟着涌动起来。

    眼见局势控制不住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林训夹紧了马肚子,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拔出腰间的刀,站在护栏外,对着那群闹事的人道:“你们要想跨过这道栅栏,那就问问老子手里这把刀答不答应!”

    其他差役也纷纷抽刀,那些胆小的百姓吓得连退后了几步,人群中忽有人大叫一声,“官府杀人了!官府杀人了!”

    忽得一箭飞来,一男子倒在血泊中,中箭而死。林训气得青筋暴起,大骂道:“谁动的手!”

    官差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而那些百姓一看死人了,愈加骚动起来,惊慌的,叫嚷的,怒骂的,推搡的,人流纷纷冲破栅栏。局势愈发的控制不住,城上的段知尧见官府拦不住那些百姓,只好下令将士门死守城门,不许动武,也绝不能打开城门。

    正当城下乱作一团,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鸣锣之声,段知尧在城楼上远远望去,竟是天子仪仗,他心下一惊,这边场面混乱,若出了差错,皇帝便安危难保,他立即下城,带领亲卫亲自迎接。

    张彬骑在马上,看着城下的乱局,也为皇帝的冒险之举阵阵心慌,却还是依皇帝旨意,扯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百姓们初听传话,还不相信,待回眼一看,果真是天子所乘的銮驾,还有锦衣卫扈从,旗手卫鸣锣开道,一时惊愕不已。有个老大爷,双目圆瞪,一边拍着身旁的人,一边指着前方,激动地结巴道:“皇、皇……皇上来了!”

    他身旁的那大汉,嗤笑道:“你这小老儿,怎么不说玉皇大帝下凡了?”

    待回头一看,见一俊秀少年,身着明黄八团龙常服,从容不迫地从车上下来,大汉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小百姓怎有机会识得天颜,即使平日皇帝出行,事先皆要清理街道,如今见了身着龙袍的天子,只觉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一时激动难耐,谁也没闹着出城了。个个回过神儿来,纷纷跪地,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山呼万岁,那场面十分震撼,连听惯了万岁的皇帝,也生了几分感慨。

    皇帝下了车,亲自扶起跪在身前的老人,说道:“老人家,快起来吧。”

    那老人却不肯起身,对着皇帝就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泪,哭道:“老朽知道不该闹着出城,是咱对不住皇上,可老朽心里苦啊,望皇上明鉴!”

    老人家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个补丁盖一个补丁,皇帝坚持扶着他站起来,“您老有什么话,就尽管直说。”

    那老人家这才颤颤巍巍地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道:“老朽今年七十三,儿孙加起来一家八口人,都住在城西的砖厂胡同,本也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可先是大儿子到凉州戍边,昭德十三年鞑靼入侵,被胡人杀死了,二儿子康嘉二年服徭役,到冀州修河堤,被大水淹死了,三儿子去年应征去了兖州,也死在了战场上。”

    老人家抹了抹眼泪,又道:“从去年打起仗来,城里的盐价和米价涨了几分,围城后更是翻了几倍,老朽三个儿子都不在了,全靠了儿媳撑着,哪料,前几日害了病,咱们连吃的都买不起,又哪里有钱治病,儿媳也跟着病死了。如今一家八口人,只剩下老朽和两个小孙子,家里是半点粮食都没有,这才想着出城去,讨点吃的。”

    说着又跪了下去,“老朽不该闹着出城,让朝廷为难,是老朽对不住皇上!”

    老人家哭诉完,皇帝眼睛都忍不住红了一圈,脸色却阴沉沉,在旁候着的晁福生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眼见着老人家又跪了下去,皇帝忙扶着他,红着眼道:“不是你们对不起朕,是朕对不住你们,朝廷对不住你们!”

    “老人家,您放心,用不着出城讨吃的,那些父母官平日吃多了皇粮,今天就让他们把粮食给您亲自送去。”转眼就道:“晁福生。”

    晁福生正哈着腰擦汗,一听皇帝叫唤,吓得连道:“臣在。”

    “运上十石大米送到老人家府上去。”

    晁福生哎了一声,指挥着衙门的差役行动,皇帝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朕刚才说什么了?”

    晁福生吓得脸色一白,皇帝这是动真格了,想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平日富贵惯了,哪里扛得动十石大米。谁叫他触了皇帝的眉头,只能边擦着汗,边应了下来。

    老人家忙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可是折煞老朽了。”

    “没什么不可的,平日里,那些当官的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该让他们尝尝老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老人家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皇上是个好皇上,老朽就是死在这城内,也绝不出去了!”

    在场的人无不感动,大呼万岁,皇帝又道:“大家莫要担心粮食不够吃,药材不够用,朝廷会在全城设粥铺、药铺,无偿发送。至于瘟疫一说,朕早就让宫中御医诊断过,根本没有发什么瘟疫,而是叛军在洛水中投下剧毒,朝廷正在尽力解毒,大家勿要慌乱。”

    皇帝又拔出佩剑,往左手一划,在旁的朝臣皆惊呼不已,皇帝无视喷涌而出的鲜血,说道:“国家有难,罪在朕躬!朕在此以血明誓,一旦城破,绝不连累百姓分毫。”顿了顿,又目露肯求之色,“但此时,还望大伙儿与朝廷同心守城!”

    皇帝此言一出,就是当初闹得最凶的人也羞愧不已,有些血气方刚的汉子已经跳出来,大喊道:“皇上放心,小的誓要护着皇上安危,绝不让叛军踏进城门一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一时众人齐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那声音撼天动地,震聋发聩,众人也都感激皇帝仁德,久久不肯散去。

    这时有人从远处跑来,大呼道:“宣武门外发药材了,大家快去领……”

    皇帝心里略微诧异,她方下的令,这么快就执行下去了?却还是派兵疏散百姓去领药材,又暗地里示意段知尧捉拿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人群这才散去。

    乱子总算平息下去了,皇帝弃了銮驾,骑上马,正要回宫,却见那处布施药材的人不正是傅衣翎?

    却见她着一身白衣,十分素净,举手投足间也平易近人,竟与平日的华贵疏离截然不同。杜秋娘所辖的司药司也出动了,她甚至亲自坐堂问诊,想必是得了皇后之令。皇帝心中渐起涟漪,似有些动容,看着傅衣翎驻足不前,张彬在旁问道:“万岁爷,咱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帝却瞥过眼,挥了马鞭,“不必了。”

    秋娘旁边还有一人坐堂问诊,却见那女子身着紫色绸衫,戴了面纱,细心与百姓诊脉。傅衣翎则在其一边发放药材,时不时二人搭两句话,又偶尔相视一笑。虽然此处环境嘈杂,伏天里又热又蒸,还干着伙儿,可傅衣翎觉得快乐极了,一为帮了百姓解难,也为佳人相伴,而那紫衫女子正是沐霖。

    朝廷又渡过了一险,赢得城内民心,可不待皇帝喘口气,燕军经过几日备战,又率军兵临城下。这一次燕军信心十足,全力攻打龙光门,意图直入紫禁城,捉拿皇帝!五门弗朗机炮,架在三里开外,齐齐对准了城门,朱载枥亲率五万主力大军全面封锁龙光门,并派人向朝廷喊话。

    柴国林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叛军,心里直打着鼓,这形势只怕比上次要严峻得多,他连派人向宫中报信,又下令盾牌手、弓箭手、炮手齐齐待命。

    石勇单骑来到城下,对着城楼上喊道:“柴将军,快打开城门吧!燕王殿下起兵大举义旗,不过为了清君侧,除奸臣,逼太后归权。我等做臣子的不过是求忠心二字,可如今朱家江山,都要改为傅姓的了,咱们岂有不管之理?柴将军还是认清大势,打开城门,以免荼毒生灵。”

    柴国林还未答话,一旁的朱寿已怒气冲天,大骂道:“卖主求荣的畜牲,你还有脸提‘忠心’,只怕你的心早被狗吃了!”

    石勇被骂的恼羞成怒,正要放狠话,朱载枥却道:“成国公,按理说我该尊您一声皇叔,都是朱氏子孙,难道你就愿意看着□□爷留下的基业落到一个女人身上!”

    朱寿之父成郡王朱孝杰,为太/祖从父弟,朱寿袭爵后,按制降级一等,在辈分上算起来确实比皇帝高一辈。面对朱载枥的诘问,朱寿冷冷一笑,回道:“主上年幼,太后临朝,非为我朝特例,我看你们清君侧是假,谋反是真。”

    朱载枥见他们油盐不进,也失了耐心,眼眸一冷,“既然诸位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挥了挥手,燕军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齐齐向城上放箭,一时箭如雨下。柴国林早料到了如此,以盾牌手护身,下令炮手朝燕军开炮,一炮炸来,那些城下的弓箭手立即血肉横飞。

    朱载枥冷笑一声,招了招手,只见燕军将士推着五架庞然大物,摆在三里开外的地方,他一声令下,“瞄准炮台,打!”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城楼上的炮台接连被炸烂了,炮手被炸飞到城下,一片血肉模糊。柴国林与朱寿皆是一惊,竟有如此威力的火炮,再看那大炮摆在几里外,更是心惊,朝廷大炮射程只有一里左右,而燕军的却有三四里。这样以来他们的大炮打得了朝廷军,而朝廷军的火炮却奈何不了燕军!

    柴国林本以为可拼死一搏,这下可真是完了,他只能下令将士们死守城门。

    龙光门的炮火声惊天动地,连宫墙都似乎在颤抖,那些宫人们更吓得心惊胆颤。太极殿前却敲响了钟鼓,浑厚深沉,悠然地飘荡于紫禁城上空。那些六部衙门的官员一听钟声皆愣住了神,这千钧钟乃□□所立,用于危机时刻召集朝臣所用,自立朝一来就响过一次,还是在康嘉元年八王入京之时,时隔十年,竟又响了。

    人人皆知不妙,慌忙着整理着仪容,六部大小官员,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等九卿长官,齐齐奔往东华门入宫朝见。一时宫外挤满了大小朝廷官员,大家纷纷议论着朝廷局势,伴随着龙关门传来的阵阵炮火声,人人胆战心惊。

    有人急叹道:“燕军要是破城而入可怎么办,我这一家老小都在洛京啊!”

    “我说老兄啊,你怎如此蠢笨,前些日子这么多人出城,你竟不把家人送走?”一人捻须悠然道。

    “朝廷不是下了令,官吏不得出逃?”

    那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摇头道:“朝廷下令不许出逃,可没下令不许走亲访友,前日我遇见吏部的蔡大人,正送家人去碧云庵礼佛呢。”

    这愣头青这才恍然大悟,暗呼失策,另一人听了热闹,也凑上来小声私语道: “你们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燕王是清君侧,自然不会将我等小人物放在眼里,届时,只要顺应时事即可。”

    不料,几人的对话却被一旁的户部侍郎姜士荣听见了,他咳嗽一声,眉头一皱,对惊惧不已的三人怒骂道:“大胆!你们身为朝廷官员,不思忠心报国,还想着私自投靠叛军,岂有此理。”

    几人吓得面无血色,忙上前告饶,“姜大人,下官绝无此意,不过一时糊涂,胡言乱语罢了,您切莫当真。”

    姜士荣面容严肃,警告了几句,“这次就饶过你们,不许再说胡话!”

    几人千恩万谢,这时姜府的仆役急忙跑来,有事禀告,姜士荣罢罢手,几个小官吏这才脱了身。那仆役低着嗓子小声道:“老爷,府里都安置妥当了,夫人小姐也连夜出了城。”

    姜士荣瞟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嗓子道:“东西都藏好了?”

    “老爷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安置好了。”

    姜士荣安下心,挥手令仆役退下。他身为户部侍郎,这些年也捞了不少好处,眼见着叛军入城,哪能不为自己打算,早早将家人送出城,又将这些年得的宝贝藏好了才放心。

    这时,宫门打开,御前总管张彬亲自来请诸位大臣入内,大臣们列好队,依次进宫。到太极殿,几位阁臣早已等着了,有些人欲上前跟几位阁臣套点消息,于孟阳、赵原等人却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一时谁也不敢问了,只能暗自摇头叹息。

    忽听得宫人道:“皇上驾到!”

    大臣们这才勉强抖擞起精神,正要跪下行礼,却见皇帝不似平常从后殿门,入坐龙椅,而着一身铠甲,手持宝剑,从正门而入。一时诸人面面相觑,惊吓不已,连行礼都忘了,待皇帝一步步榻上御阶,转过身来,睥睨着朝堂群臣,他们才回过魂儿来,忙跪下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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