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试炼的世界，选啥好呢？
谢利亚脑中闪过了很多选项，有点眼花缭乱，不知道从何选起。
正巧他在做扫除，整理柜子里的动画片影碟，发现一部动画叫做《勇者大战史莱姆》，顿时灵光一闪。
史莱姆，作为一种经典的形象，总是被当成初级怪物用来小试牛刀，虽然乍一看是虚构生物，但任何生物都有原型，而不是完全想象出来的。
据说这种外形神似果冻的怪物，常常生长在一些自由而缤纷的奇幻世界，充斥着剑与魔法……
……等等，他好像就在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里……
然而这里从未出现过“史莱姆”……
看来他的世界还不够奇幻？
谢利亚纳闷了一会，决定上网查查史莱姆生活在什么地方。
星际网络的结果显示出，在一个离他的世界不远的地方，就有类似的物种，虽然可能不是百分百还原，但是外形都差不多的，一群半透明的柔软彩色果冻，在草原上蹦来跳去。
谢利亚搜集了影像和资料进行研究，得知这种生物叫做胶胶，没有高等智慧，差不多跟牛羊一样，但是会喷射一种毒液来保护自己。
感觉这个作为试炼对象还行。
有一定的攻击力，但不是很危险。
谢利亚决定了带朗德去胶胶们的世界，而临行前，朗德看了一眼胶胶们的资料，表情变得极度的无力。
“老师……我在你眼中就只能打这种东西吗……”
“别着急。”谢利亚说，“这只是第一关。让你练练手而已。”
到了胶胶们的世界，谢利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邪恶的巨人踏进了美好和平果冻们的家园，引得这些果冻瞬间尖叫，朝他疯狂喷射起毒液。
谢利亚拉开防护罩，坐到一棵结出棉花糖般果实的乔木下，放任朗德自己应对那些胶胶们。
当然，他全程都盯着朗德。
只见那个少年手足无措，被胶胶们追得到处跑，一路跑到他面前。
“你怎么不还手？”谢利亚问。
“因……因为它们长得太可爱了……”
少年一边躲开漫天的毒液一边回答。
可爱吗？
谢利亚随手抓起一只荧光绿的胶胶。这个生物圆圆的像鸡蛋，透明而又清澈，可以看到里面颤动的小水珠，像是害怕极了在哭泣一样，晶莹剔透的三条滑溜附肢也瑟瑟发抖。
好吧，确实挺可爱的。是他产生了战略性失误。应该选那种三角眼、满口鲨鱼牙、行尸走肉，凶猛嗜血的怪兽当试炼对象的。
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谢利亚抱着小果冻陷入了沉思。
五秒后，他突然想起来，在那些被混沌势力侵占的世界上，人们都会被腐蚀，然后堕落成类似的模样。
不如就去那里刷怪好了，还是自家的主场。那些世界基本上都已经灭亡了。鲜血已经流尽，灵魂都被收走。没有活人敢去，只有死后仍然无法安息的存在游走在一片荒芜的焦原上。
谢利亚重新开了个通道，带着朗德出现在一个拥有血色月亮的地方。
周围刮着风沙，朗德四下打量，扭头看到他怀里的东西，忽然噎了一下：“……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你不是说它可爱吗。我也觉得。”谢利亚撸了把那个荧光绿的胶胶，后者缩瑟了一下，却不敢反抗他的样子，也不像之前那些胶胶一样疯狂喷毒液。
这多半是个雌性的胶胶。
网上说雌性的胶胶都比较温顺，没有毒液，只有雄性的胶胶会产生毒液，因为要用来保护雌性。
在谢利亚把玩着这个巴掌大的果冻时，朗德突然提起了警觉。
似乎有人过来了。
他多年来接受着方法派的训练，五感变得比常人敏锐了许多，此刻只靠一双耳朵，便能分辨出数百米以外有28-30个高度约两米的对象在靠近，而且离得越近，感知就越清晰。
“奇怪……”朗德喃喃着说，“听不到心跳和呼吸，也没有恶魔的魔法波动，究竟是什么东西……”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漫天的风沙中，一群眼冒红光的“饿狼”佝偻着身体逐渐进入视野。
他们面目全非，皮肤腐烂，身体细胞组织不断地脱落，没有鲜血流出来，灵魂早就被收割走了，所以他们也没有思想，只是贪婪地盯着两人。
一阵野兽低吼般的声音在行尸的集群中回荡起来。太久没见过生命的他们，如同捕食那般猛扑过去。
朗德下意识格挡攻击，鼻间传来腐肉的气息，闻之令人作呕。
“嘶嘶……嘶嘶……”
谢利亚突然发现，所有的行尸都跑去围住了朗德，居然没有一个是来攻击他的，明明他就站在这里。
余光瞥见一具行尸从朗德的背后开展偷袭，嘴巴还裂成两半，好像马上就要吃了他。谢利亚吓了一跳，放出黑雾迅速把那具行尸卷走了。
他只是想让朗德练习技艺，不是想让朗德受伤或者死掉。
谢利亚单手拉起朗德，顶着风沙跑到了较远的地方。那些行尸都跟过来了。跟之前一样，仍然只冲着朗德去，对他看都不看一眼，仿佛朗德是这里唯一散发着强烈香气的食物。
“这些怪物都是怎么来的，老师？”
“他们原本是活的，后来所有物种都死了，这个世界被混沌占据太久了，已经腐蚀成这种绝对混沌状态了。”
谢利亚指了指脚下，土地看起来像石灰一样，没有作物能在这里生长。唯有狰狞的墨黑色箭头盘踞在地上，朝着各个方向狂乱地舞蹈。
朗德望见这一幕，心惊肉跳：“老师，我记得你也是混沌的人。”
谢利亚点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混沌不干好事，信徒也都抛弃了道德，多行屠戮之事，一切只为献上鲜血和灵魂。
混沌听起来很可怕，但又十分宽容，在整个宇宙中，不会有第二个神如此愿意回应深陷痛苦之人的呼唤，并向他们慷慨地伸出援手。
只不过，代价是要他们付出自己的忠诚，堕入至黑至暗深渊。
在万念俱灰的时刻，这点代价真的不算什么。
谢利亚叹了口气，不愿再想这些，便跟朗德叮嘱：“这都不是活物，杀了就杀了吧，也好替他们解除痛苦。但要小心，撑不住了就开口求助。”
朗德点头称是。
那些行尸跟在他们后面，此时已经追来了，试图重新包围朗德。
但是谢利亚出了手，把这些行尸统统五花大绑，只留一个跟朗德战斗。然后他站在不远处，看似平静地抚摸着怀里的胶胶，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他实在怕朗德有所闪失。
这孩子平常只跟赫克托练习，又不是那种到处挑事惹麻烦的人，哪有应用武艺或者魔法的机会？
不过事情的发展超乎他意料。朗德虽然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却并不畏惧对抗面前的怪物。
这少年动作利落，毫无犹豫，只凭一把长剑，唰唰砍掉了对手的四肢。
聪明。这样就不能移动了。
谢利亚在心底夸奖了一句，然后放出第二个行尸。
当这个也被朗德解决掉以后，谢利亚放出两具行尸，然后不断地提高挑战的难度。
渐渐地，朗德也变得有些吃力了。到处都是敌人，根本无处腾挪躲避。不过他还是撑到了最后，咬着牙一直没向谢利亚求助。
“呼、呼。”
整场战斗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刚才还有十几个行尸同时攻击他，朗德现在难免有些喘气。
不过年轻人到底是精力旺盛，底子又好，没过几分钟便恢复过来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谢利亚满意地说。
通道一开，两人回到了庄园里。
那个绿色小果冻看见环境哗啦一下又变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缩在谢利亚的怀里抖得更厉害。
谢利亚爱怜地摸了摸它光滑的表面：“没事没事，不怕了。”
然后一边走一边问朗德。
“胶胶一般都吃什么来着？”
……这是打算养个果冻吗……
朗德噎了半天，回忆起当时瞥到的资料：“好像是谷物种子、主食杂粮什么的都可以吃吧。只要不是特别硬，有点水分就行了。”
“这样啊。”谢利亚若有所思地抱着胶胶走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胶胶已经吃饱睡着了。”谢利亚在草坪上告诉朗德，肩膀上停留着雪白的信鸽，“现在我要放小白回去。”
“回教廷吗？”朗德问。
“当然了。”
谢利亚摸出两颗豌豆，给信鸽喂下了，然后敦促这只小肥鸟离开。
“走吧，将我的回信带给伊文安。”
某个大祭司的名字落在朗德的耳朵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他没傻到在老师面前流露出来，就盯着那只信鸽准备等它飞走。
谁知信鸽起飞后，却不是朝着教廷的方向，而是往别处飞去了。
谢利亚立刻喊道：“不是那边！”
黑雾应念而起，升到高空挡住了信鸽的去向。它迷惑地低下头，望见谢利亚对它使劲招手，然后指了指教廷的方向。于是它转过身，根据指示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这就对了。”谢利亚松了口气，将黑雾收回体内，“昨天小白过来的时候，是从教廷那边过来的。要是返程时飞错地方就糟了。”
但愿小白能把他的回信交到伊文安手上。他还想知道最后那几行模糊掉的字迹是什么意思呢。
*
两日后，天水城。
教廷使者队伍在周六抵达了这里。天水城不具备战略意义，仅仅是作为休息站。而使者们的时间也不多，周日上午就要重新启程了。
此去是治理魔兽之旅，说白了，就是被送上了西北边境战场，未来凶险难料，许多使者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出发之前就跟亲朋好友告了别，以后万一真的回不来，也能豁达面对。
然而，大祭司却没有这样做。
作为这次任务的领导者，大祭司的存在对所有的使者来说都是一个定心丸，让他们坚信自己能平安归来。
有的使者胆子比较大，发现大祭司没跟家人告别，就好奇问了一下。
结果大祭司云淡风轻地瞥过去。
“我没有家人，但神总在我身边。”
这句话赢得了使者们的肃然起敬。没错，保家卫国，抵御邪魔，他们怎么可以忘记这是神赋予他们的使命？
在抵达了天水城以后，伊文安第一时间前去钟楼，城内最知名的建筑。
任何一个进了城的人都能看见钟楼在哪里。把人约到这里来见面，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
伊文安环视了四周。
熙攘的人群中，没有他想见的人。
不过没事，现在还早，等一会肯定就来了。他那个朋友若是收到信，应该不会拒绝这次会面。
于是伊文安骑着马，等了又等，从上午等到下午，又等到晚上。
夜色越来越浅，天开始亮了。
伊文安怔怔地望着天，忽然抬手抓住自己脖颈间的围巾，丝绸的质感何等温柔缱绻，却又能轻易从手中滑走，就像他那个朋友一样……
“大祭司阁下。”
身边来了一个使者。他瞥见对方充满关怀的表情，却无心给出回应。
“已经是周日的上午了。您好像一夜没休息。”那个使者迟疑地说道，“现在天气不佳，要不然您回去歇一会，晚点再上路吧？”
伊文安摇了摇头。
早点晚点，有什么分别？
如果谢利亚收到信件后，决定来见他的话，早就应该来了。可能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他所想，只是他单方面想要谢利亚成为自己的朋友罢了。
过去十年里，要跟他这个没趣的人打交道，装作对他的种种话题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很头疼的吧。
估计就只是因为当初答应他回信，不想违背承诺，仅此而已。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了。
伊文安忍不住苦笑起来。
现在继续留在城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早日去西北，让自己忙得无暇分身，也好断了念想。
思及此，伊文安转头坚决道：“不，通知下去，一刻钟后启程。”
那个使者应了声，乘风离去。
伊文安停留在原地，静静地挥霍着仅剩的空闲。
可以预见到未来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谢利亚的事情，所以他趁着这一刻，好好想了个够。
从自己收到第一封回信时的喜悦，到收到最后一封回信时的微笑，心情始终未曾改变过。
就算要应对利欲熏心的主教们，调解内外部的利益冲突，每天心力交瘁，但只要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单纯的朋友，就会感觉到轻松很多。
也许这就够了。别去想临行前没能相见的遗憾，记住那些美好的回忆。
这就够了。
“再见，小谢。”他低头吻了一下围巾，然后策马转身，在清晨的街道上飞驰而去。
*
小谢：
收到你寄的围巾啦！
图案真好看呢，谢谢(>////<*)
现在已经戴上了。早上被一个同事看到，问我哪里可以买，结果得知是你亲手做的，瞬间酸得不行哈哈 (＾▽＾)
我家小谢的围巾可是独此一份呢。
托摩恩的福，最近的生活一直很顺利，不过变幻之风即将到来了，相信在铃鹿的你也能感觉到吧？
魔法的威胁始终在境内。
西北边境长期受魔兽的侵扰，如同流寇一般反复突袭那里的居民。
很多人都在逃离西北。我收到摩恩的旨意，获得主教们的支持，决定率领五百现役战列使者前去西北，亲自治理那边魔兽肆虐的情况。
此去誓要彻底根除恶源，一劳永逸，不再使百姓受到威胁和骚扰。
摩恩站在我们这边。赞美始神。
还有一件小事，是关于我的日程。
我过两天就到天水城，不知道你周六有空吗？去钟楼那里碰个面怎么样？
我……我恐怕我们下次再见将不知是何时，或者还能否再见了。你也知道的，战场上随时可能发生任何事。
期待着见到你。
——你忠实的伊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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