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鸽子叫小白，他似乎热衷于在所有的名字前面冠个小字。
小白的外表非常肥美，羽翼丰满修长，在鸟类当中属于大美人的水平。谢利亚以前给它订过一个鸽棚，这小东西也聪明，知道他是熟人，每次来都对他亲亲热热的，讨得一手好饲料。
谢利亚照顾好了小白，窝回卧室的床上看电子书。不知几个小时过去了，有人进了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等水声停止的时候，谢利亚已经放下电子书，眼睛都闭上了。
过一会，他听到朗德从浴室里出来，爬上了床，于是嘟囔了一句：“记得关灯。”
通常朗德会回应一声，然后再把灯关掉，但是今天，朗德一巴掌拍上开关，也没跟他道晚安，就钻进被子里了。
闹别扭了？
明明下午出去的时候，该谈的都谈过了，还以为哄好了呢……
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利亚沉浸在睡意里，几乎快要遁入梦乡了，背后的少年却突然靠上来，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炎热气息瞬间透过相亲的肌肤传递了过来。
谢利亚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但他意识浑噩，早已懒得动弹。
见他没有反应，朗德大着胆子更进了一步，用手臂环绕他，直接把他圈进了怀里，形成了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谢利亚继续昏昏沉沉起伏在梦境与清醒的边界线。
但当身后的脑袋抵住了他的脑袋，并用浓密的毛发摩擦他的脖颈时，谢利亚的睡意忽然间消失了。
身后的动作还在继续。
摩擦，摩擦，摩擦。
“……”
这样搞得他脖子后面好痒啊！
谢利亚翻过身，敲了一记少年：“有毛病？半夜不睡觉，乱蹭我做什么？”
朗德盯着他，黑暗中瞳色幽深。
谢利亚突然间有点来气了。
“怎么，不想睡觉是吧，那你换个屋子，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互不打扰。”
小时候朗德怕做噩梦，所以跟他一起睡，这些年习惯成自然，他始终没有跟朗德分房睡，两人都未曾做过这样的提议，直到现在。
最近朗德的心情越来越变幻莫测，他应付得也很累，实在不想连休息的时间都无法放松下来。
听到谢利亚的话，朗德面上闪过了一丝委屈，然后搂得他更紧了。
“我不要。”
谢利亚挣扎起来：“放开我。”
朗德牢牢锢住谢利亚，强大的力气足够让老师动弹不得，可是老师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像泥鳅一样柔软滑溜，又让他暗暗叫苦。
正在经历青春期的他原本就敏感，最近更是躁动不安，时刻想要亲近老师。可是真的亲近了，某个地方就会蠢蠢欲动，变得难以控制，让他只能狂冲冷水澡来让它低下头。
光是这两天，他便已冲了四五次，半夜还偷溜出去吹冷风，就是因为老师睡着后，无意识磨蹭到他了。
然而，老师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全世界绝无仅有的笨蛋。
朗德腾地冒出一股火，低声吼道：“我就不走。你休想把我甩掉！”
谢利亚愣住了：“什么？”
他的身体停止了挣扎。
“我……我没有想把你甩掉啊。”谢利亚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你是……因为舍不得我……才不想去王宫吗？”
朗德紧紧抱着他，没有回答。
空气也像是凝滞不动了。
半晌，朗德从鼻腔里发出声音：“我不想离开你，老师，你给了我一切，你给了我人生。当初要不是你接走我的话……”
后面那句话没能说完，就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发出一声哽咽。
谢利亚僵在那里，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朗德对自己有依赖，但是这份依赖，居然强大到能使朗德放弃外面的一切，只想留在他身边？
这种程度的依赖，真的好吗？
谢利亚心情复杂地摸了摸朗德的头发，让这个少年埋头到自己的胸前吸鼻子，慢慢平复情绪。
他不能忘记这孩子现在尚未成年，心智理应是不成熟的。
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成长。
谢利亚伸手环住朗德，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对方的后背。朗德渐渐平静，蜷缩在他的胸前，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为这最亲密无间的距离感到安心。
“老师，我们很久没有一起修炼过了，要不要……”
谢利亚听出他的明示，轻声答应了下来，然后往下挪了点，自然而然地抵住了朗德的额头。
接着他进入了朗德的星云。这里一直是畅通无阻的。自从光团离开了隔墙，多年来运转良好，从小变大，倒是呈现出稳定的态势。
考虑到朗德已经有独立循环的能力，谢利亚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当他靠近光团，他发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变化，那就是光团中心室里的种子，看起来已经脱壳了。
乳白的外壳下，露出一个黑色的小尖尖，一如既往安静地躺在光团的内部，如同胚胎般经历着缓慢的发育。
谢利亚一直很奇怪这颗种子是什么，朗德也不知道，所以谢利亚思考了很久以后，觉得还是力量的载体最有可能了，虽然他一开始不这么认为。
显然它处于光团的长期保护下。
谢利亚纳闷地端详了一会，才开始循环自己的光团，引得朗德的光团跟着他一起转动起来。
它们已经很熟悉彼此了。没有任何冲突，修炼的过程一帆风顺。
等谢利亚退出星云，没有感觉到疲惫，相反还有些充实。这种感觉在朗德那里进一步放大，令他舒服地吐气。
“呼……”
谢利亚刮了他的鼻头：“我看你平日里都不怎么修炼吧。”
“修炼也没什么用。”朗德抓着谢利亚的睡衣，闷闷地说，“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正常调用这份力量，不能像你一样施展魔法，只能通过媒介来转化少部分能量，感觉很鸡肋。”
对哦，还有这个问题。
谢利亚回想起来，朗德从小到现在，一直都没能成为他这样的魔法师，也不是没教过，但是朗德释放不出来魔法，除非有武器之类的东西做媒介。
纵然如此，也只能释放出简单的能量波，即所谓的“剑气”，效果甚微，久而久之朗德就不是很渴望修炼了。
谢利亚想了想。这孩子现在的力量在普通人当中绝对够用，不过王城的话，那里人才众多，魔法师也不少见，要是他的学生被欺负了怎么办？
还是得有办法保护自己才行啊。
谢利亚看着面前的少年，建议道：“要不明天开始，你跟我去试炼吧。”
“试炼？”
“就是应用你所学的东西。你之所以很难调用魔法，可能是因为你太不常使用魔法了。你需要磨难。我会带你去一些有敌意的世界，从简单到困难，让你逐渐掌握战斗的节奏。”
谢利亚说着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典型的打怪刷经验吗，还给开各种难度的副本。
朗德立刻答应了：“好。”
只要能跟老师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谢利亚侧躺在他的面前，唇角微微翘起，黑暗中星眸明亮。朗德看得心里一动，蹭了蹭谢利亚的面颊，口中低语：“老师，要奖励。”
谢利亚呆了一下。
这孩子是在跟他撒娇吗……
好久没有过了。居然还有点怀念。
谢利亚歪了下头，正要在朗德的脸上印个吻，朗德却忽然抬头，导致他的唇结结实实落在了——他学生的唇上。
“！”
谢利亚一把推开朗德，装作无事发生过，鸵鸟地躲进了被子里。
身边响起了极轻的偷笑声。谢利亚磨了磨牙，只觉得这孩子真是淘气，连个晚安吻都要整蛊他一把，害得他不小心亲错了地方。
然后转念一想，这样总好过闷声不吭，至少活泼些，跟小时候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谢利亚暗自唏嘘起来。
朗德小时候是真的可爱。
可惜，每个人都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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