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脑袋疼的厉害。
密密麻麻像是针扎在脑海上的刺疼让他难耐地弯下了腰，田柾国使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减轻这种疼痛，只是揉了半天依然起不到什么效果，他微微嘶喊了一声吐出些许浊气，声带都似乎因为初次沾酒而听上去喑哑难受，不复明亮。
还是疼。
疼得他一大早看见经纪人冰冷的神色时，都不那么害怕。
“方PD要见你。”
想到自己昨晚偶然间发现的事蛛丝马迹，守了田柾国一晚的经纪人有些觉得气闷心烦，像是一列运行良好的铁轨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掌控一般。见田柾国分明还没酒醒瞧上去晕晕乎乎的样子，他扬起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一晚上的手机，暗示自己不要心软。
白炽灯明亮的灯光像打光板一样打在经纪人难看的脸上，他抬起手遮挡着稍显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用尚不清醒的脑子看着这个手机。
手机眼熟得很。
型号和手机壳的花纹像极了自己那只。
在生理反应驱使下渐渐打了一个哈欠，良久，见经纪人的神色更加难看之后，他总算反应过来那分明就是自己的手机，脑子里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他的脸也渐渐失了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不同于经纪人以为的，田柾国是因为昨晚被自己偶然发现的马脚而顺藤摸出他恋爱消息才变成现在这般毫无生气惊慌失措。
他想到了很多，担心，后怕，后悔情绪交织着翻涌上来，几乎要淹没了他。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下午那会还在为粉丝朋友庆贺他成年而开心，阅读着粉丝在自己昨天发布的cover歌曲下的祝福，却在偶然间发现网络上渐渐烧起来的绯闻而渐渐慌了手脚。
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两个人的视频，甚至那被cp粉誉为一眼万年的动图，比谁都要记忆深刻。
布置得梦幻又隆重的婚礼，台上唱着歌帅气不羁的男生看着台下那一瞬间眼底燃起的火光和宋知荷带着笑意稍稍挥动的手臂，实在是各位编剧们喜欢的情节。
他本来不是很在意的。
毕竟大家不知道她不为人知的所谓田柾国女朋友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私底下在自己耳畔的温言软语和满心情意。
这没什么。
从逾越关系的第一天起，他就做好了她演员的身份或许会带来绯闻的心理准备。
只是他太了解她了。
他了解她惯常的官方笑容，也知道她不耐烦时嘴角虚假的弧度会在哪里落下。所以他轻易地辨明了，两人对视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出自真心的高兴。
这份本能的认知让他觉得耀眼的笑容也太过刺眼起来。
他掀开被子，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沉默着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窗外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玻璃，轻轻拥住了他，像是在安慰他狼狈的生日。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哥哥们的打趣，也想起自己偷摸买下的作案工具，只是意外的绯闻打断了他原有的计划和心情。
哥哥们也知道了突兀的绯闻，以为他出门只是烦闷间的临时起意，压根没想到他之后的约会和此刻复杂的情绪。
所以在哥哥们说他成年了终于可以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也只是在众人别扭的开解里，咬着牙，沉默着把第一次品尝到的，陌生又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
壮壮胆子也好。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不善酒量的事情。
更没想到因为这个意外，两个人差点再无瓜葛。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分明被自己抓住了马脚，可他像逃兵一样避而不谈拒绝坦白从宽的样子实在惹恼了经纪人。
“不可以。”
经纪人一眼就猜透了他现在的打算，想到昨晚自己看见的KKT消息，那些还没来得及清理和回复的消息全部提醒着他，这个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事实：“PD还在等你，你想让他等多久？”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方时赫沉默地敲着键盘，任田柾国独自站在面前变得更加焦灼。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坦白。”
方时赫收起了那副往常笑呵呵的样子，犀利得目光让田柾国再次想了过去他被训斥得一文不值的岁月，他轻轻哼了声气，像是嘲讽他居然敢迈出那一步，又像是轻蔑经纪人迟钝的发现，“只是没想到等来等去，倒是等到这小子终于发现了。”
田柾国舔了舔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半晌，干涩地开口道歉：“对不起。”
PD的话分明挑明了他早就清楚，田柾国的恋爱消息。
那到底会早到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合约里是没有明文规定你们的恋爱条令，”
方时赫轻轻扣着桌子，沉闷的声音让田柾国揪紧了衣角，不敢喘气，“只是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蓬勃的野心和实力，相信你们绝对不甘屈于人下，被人议论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只是，我好像看错你了。”
方时赫轻飘飘的话让他咬紧了牙，“PD，我…”
“不过这个对象我倒是有些意外，”
方时赫冷眼看着屏幕上宋知荷的笑脸，再次看向田柾国，像是真的好奇一般，“为什么会是她？我分明听你经纪人说过，有不少的女偶像给你递过纸条。”
“是因为那些女偶像都没她长得漂亮吗？”
说到这里，方时赫有些动怒，想到当时CJ那位理事轻飘飘地告知他两个人恋爱的消息，让他稍加注意的时候，他简直无法忍受。
防弹是他寄予厚望的野心之作，田柾国更是七位成员里至关重要的Ace。虽然那位理事轻飘飘的态度表明了并不在意两人恋爱的消息，出于私心还告知了首尔体育和D社那边基于CJ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风声，顺便还隐晦了提点了一句，他们公司也觉得防弹不错。
这个不错到底是哪儿不错，他也捉摸不透。秉承着多年来和各类人物周旋的本事，他不动声色地从理事那里打听到一些人家愿意放给他的内幕消息，也惊讶着只言片语里，透露出宋知荷会在CJ日后的事业版图里，所承担的分量。
他不以为然，只是以为人家是夸赞自己的演员，更何况非亲非故，他也不在乎人家的事业规划，倒是之后等了许久田柾国会不会向他坦白从宽，只是等来等去，他却等到今天。
等到事情被经纪人闹到自己跟前，自己不得不做出一副杀鸡儆猴的样子，提醒其他人不要动其他的心思。
“不！”
田柾国立刻否认，“不是因为这样。”
“…我们是很认真的在交往，”他抬起头，眼睛里透了一丝忐忑：“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只是PDnim，我想过很多次，我知道…”
“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方时赫本以为田柾国会顺着自己的话服个软，却没想到他看着自己，回答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是没有做对，”
“我把一件或许该在十年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到了现在。”
田柾国咬咬牙，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方时赫突然笑的意味深长，看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有些讽刺地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他。
他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也不得不咽了下去，低下头，本以为会是对自己的惩处，却没想到是一则澄清恋爱新闻的官方发言。
简洁提点了一下新人和两人的关系，又轻描淡写地表明了西装外套只是男方出于绅士之礼的解围，在则，是新闻最后，铿锵有力的反驳。
所谓宋知荷目前单身，尚且没有开展一段恋情的打算。
他捏紧了平板，死死地看着屏幕上一板一眼，分明是在公关句句斟酌下绝不容许误解的言词。
见田柾国慌了手脚的样子，方时赫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家的孩子被人耍了，总算改了那些咄咄逼人的态度，看了看钟点上的时刻，带着些怜悯的口气对他下了逐客令：
“不是还要去菲律宾吗？”
“得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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