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曲迎出来的时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装扮成道士的更宝身上,见他进了宋府,心也就放下了一半,拿起了小桌板上的糕点来吃,当上了太子,那身份地位就是不一样,想想他从荫城赶车来京的时候那辆青布染的马车哪有什么小桌板啊,一路上吃饭全靠手就着糕饼吃,更别说颠簸的那个难受,看看他坐的这辆,车轮滚滚,坐在马车上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车轮滚滚?
殊曲迎连忙探出头去,马车果然在缓缓地行驶,刚才还在眼前的宋府这会子已经要扭头才能看得见了:“谁让你们开车的?我不是说了等……”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它的主人穿着一绛色蟒袍坐在自己对面,眉眼锋利,仿佛要将人看个对穿,偏生他还带了一丝亵玩的笑意来,殊曲迎打了个颤总感觉自己要被捅个对穿然后在被这样那样了。
他歪斜坐着的身子一下子直楞起来,手中那咬了一半的糕点却不知道是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还是张口吞了来个毁尸灭迹。
“咚、咚、咚。”那人的指节敲在盛着果品糕点的小桌板上,一下一下的直敲在殊曲迎的心上一般,只觉得他再多敲一下,自己连如何呼吸都要忘记了。
这大夏天的,突的感到一阵寒意,殊曲迎用眼角瞄去,只见车头处放着一个描金画银的冰盆,可殊曲迎的注意却不在那处,他朝上看去:
悬在冰盆上的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大刀,虽未出鞘刀身散发的寒意却比底下的冰盆感觉还要寒凉几分。
此时这马车的主人跟着他转头望去:“此刀名为‘斩邪’是我的贴身之物。”
安静的车内忽然出现的声音将殊曲迎吓了一跳,他忙收回了目光不敢瞎看。
“太子不必拘束。”他看向了殊曲迎手中已是攥成粉末的糕点:“太子莅临小王车架,没什么可招待的,这些糕点太子若是喜欢,小王便赠与太子。”
小王?书里面皇帝没有子嗣,如今封王的除了一个外姓的逍遥王以外,就剩下皇上那小了他三十岁的弟弟——厉王。
厉王在书中那是一个狠角色,主角当上太子之前,他可是整个天启朝下任皇帝最热门人选,他这太子归位,最想让他死的怕就是面前这位厉王,皇后都要靠边站站。
可是书上没有假太子和他的戏份啊,如果说殊曲迎是小boss的话,面前这个厉王就是书里面中后期的大boss。甚至在太子之位不稳的时候逼皇帝将女主许配给他。
是宋其琛和宋意逢那完美爱情中间最大的阻挠者。
后来意图造反的当晚,被皇上派来的奸细举报全军覆没,没办法他便带着女主被贬西疆,养精蓄锐后重振旗鼓杀回京师。
全书一百万字,至少七十万都和他有关,相比自己这个三万字解决问题的小反派,简直是不够看。
emmmm殊曲迎扯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大反派和小反派交流经验么?
厉王确当没看到殊曲迎的窘迫一样:“小王本来今日也想拜见宋大人,见殿下先去了,便在外面候了一候。没想到殿下竟上了小王的车架,殿下要去何处,可要小王送您一程?”
厉王这番话恭敬的很,可是殊曲迎听来满是惶恐,只觉得面前人冷冷的对自己说一句:“放肆,还不滚出去。”这样的话,自己听起来才舒坦点。
“不劳烦王爷,我自己走自己走……”
“不殿下要去何处?”厉王又问了一遍。
“回……回宫。”
殊曲迎哆哆嗦嗦的又坐了回去。
缓缓地,糕点盘子朝他那边移动,直到微凉的盘子轻轻碰上了殊曲迎放在小桌案边的指尖:“殿下似是很怕我?”
整个空气凝了一股肃杀在其中。
“小王还以为太子殿下早有结交之意,不然几日之前的子时为何驾着马车在我府外绕来绕去?”
殊曲迎瞪大了双眼,连害怕也忘记了:“你怎么知道?”
厉王不答,他看向车外:路旁有一老妇人挎着篮子牵着孙女,手里还紧紧攥着求来的护身符,垂头退在一旁,等待他的车架过去。
他张嘴,放在更宝用来吓唬宋府人的小调被他一句一句的缓缓念出:“败北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真龙受困无人知,偏叫假龙话语欺。”
他看向了已经呆若木鸡的殊曲迎:“不知殿下可否帮小王解一解这句话?”
他的话犹如刀刃步步逼近:“或者说,小王一会去宋府见见那受困的‘真龙’?”
“你不能动他!”殊曲迎猛地抬头对上了厉王探究的那双眼睛。
厉王靠在车壁上,一副了然的神色:“刚来就与皇后交恶,又跑到宋府来说这番话,你怕不是下一步就要砸了我这马车,将所有矛头都对着你,好让宋府那‘真龙’能够休养生息?”
没有,我绝对没有想要砸您的马车的意思。
“你对那位到真的是情深义重。”
这个真没有。
殊曲迎脑袋转的飞快,他破釜沉舟般的说道:“皇后现在势大力大,太子就算是归位与您来说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毫无根基……”
您不如与我联手对付皇后。他这番话还没说完,只看见厉王那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抚上了自己的下巴,略有所思的问他:“二十多岁的人跟我相比是乳臭未干,你可是在说我老?”
“……”
此时马车一停,到宫门口了。
殊曲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寝宫,只知道自己回去的时候更宝已经换回了侍者的衣服站在寝宫门口张望,瞧见了殊曲迎一溜小跑的跑到了他跟前:“太子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预备上了茶水,您进一口?”
“事情办好了?”殊曲迎吓的魂都要飘了哪里来的心情去喝茶,他当初编写那个小调的时候只怕是人家听不懂,谁知道来了个听的太懂的。
更宝点点头,他做奴才的有的事情该懂,有的事情不改懂。
“见着人了?”
“见着了。”总算是有一件事办好了,如此以来宋府全府上下保护着,厉王想要杀人怕也没那么简单,他走了几步,想要去睡个觉补足一下精神,谁知更宝却挡在了床前,为难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皇上昨日遣人来给您画像,太子您身体不适便让那画师对着假人架子画那太子衮服,如今衮服已经画完了,您是不是赏脸让画师看看您的脸在作画?”
殊曲迎皱了皱眉头,他这个太子是一分钟也不想当了,忽然想到一个人:“刚才你不是说见着人了么?”
“啊。”
“你就凭借脑海中的回忆,将那人的相貌指点画师画出来不就行了。”
这可把更宝吓了够呛:“可您才是太子啊,若是被人发现了?”
殊曲迎嘱咐道:“那画师也没见过我,你指点他画完的时候,将画给我挂墙上,我要时时刻刻的看着。”
殊曲迎说到做到,那画捧回来之后,他便挂在了床帐之中,每逢睡前用毛笔写画九九消寒图一样,一天写一笔画。
今日写了“太子归位”的那一横,整个人感觉心都静了,他离完成任务就又进了一步。
更宝是个怕死的,趁殊曲迎不在的时候就将画收起来贴身藏好,在他需要用的时候又挂起来,一时之间谁也没发现其中奥妙。
每每做完这样的事情,更宝总是拂尘一甩蹲坐在寝宫前的台阶上,哀怨起自己的命运来,他怎么就牵扯到这么一档子事来了?伺候的这位主子全然是不怕别人发现似的,就差昭告天下了。
可他要是告诉皇上,皇上对太子宠爱的这个劲,只怕他刚说一半就直接能下地狱和阎罗王说另一半去。
唉……
不过屋里头这位对宋府那位真龙也是真的好,让他韬光养晦的养伤,自己在这里给人当靶子。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更宝看着月亮感叹道。
还没感慨完,一个宫女领着一个老妈子走到了更宝面前。
“这是厉王送给太子的礼物。”
更宝揉了揉眼睛,怎么看都是一个老妈子啊,风韵犹存倒是有一点,可是他家太子爷也不好这口啊,要是送个温文尔雅的小书生来还差不多,哪有人送礼送老妈子的?
“那日太子尝着厉王车上的糕点不错,这便是那做糕点的师傅了。”
殊曲迎被更宝的禀告弄得从梦中醒过来,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那老妈子,一点都不想回忆马车上的一切。
“厉王说,太子那日说的事情,他应了。”
他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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