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后崇尚奢靡,金雕玉器铺满了宫中,目光所致皆是有人穷其一生都寻不来的珍宝,入目只觉得眼花缭乱,与那些金贵之物待在一起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在珍宝中端坐着一位四十岁的妇人,她的打扮仿佛就是吞噬了所有掠夺金银财宝的贪婪者的妖物,与金山化为一体从中生出的脸来,满脸的妆粉仿佛是为了掩盖那衰老的面庞,连看人时的眼睛都像是用旧了似的,浑浊的很。
她见着殊曲迎,倒是挂了几丝笑容在脸上,配上那双眼睛,却觉得不伦不类的很:“皇儿来了,快平身。”
本来就没有什么要行礼意思的殊曲迎听了她这一生叫唤,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前面直接坐了下来。倒是把一旁的更宝吓了个够呛,小跑步的跑到了殊曲迎身后。
“我是你的母亲,这些年你流落在外面受苦了,回来……回来就好。”
昨日在宋其琛身上小试牛刀的反派作为效果还不错,他这个反派“在位”的时候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将给拉下马贬入冷宫,当然人家作者舍不得主角难受,就用他这个小小的反派吃了皇后下的毒药。后来宋其琛代表太子的母家来送神药,与天启帝相见,写的那叫一个血脉情深。
如今殊曲迎已经成了太子,皇后什么时候给他下毒,代表着剧情什么时候更前进一步,这可马虎不得。
“我的母亲?”殊曲迎装作懵懂的样子:“我听人说我的母亲不是栖梧宫的先皇后么?栖梧宫害死我母亲的那场大火,是不是你做的啊?”
“你放肆!”皇后身边的宫女怒斥:“皇后娘娘心地善良,怎容得你诽谤!”
谁知殊曲迎掏了掏耳朵,对着身后更宝问道:“我不太懂宫里面的规矩,你们当奴才的吼了主子应当如何?”
“回太子。杖责五十。”
“太子一进来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皇后收起了带着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殊曲迎:“她是我的宫女,自然代表着我的脸面,你对我不敬,她当然能说你。”
“我没听太明白。”殊曲迎笑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她这样做都是你授意的了?我不过是问了一个问题,娘娘不给解答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宫女说诬陷我”
“我回到宫中许多事情都不太懂,父皇准许我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怎么,父皇的圣旨在皇后娘娘这里行不通么?”
皇后哪怕是待字闺中的时候也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无理,原先还存了几分拉拢的心思,如今却是恨不得将他拖出去,她气的简直呼吸不畅,双手不自觉的捂住肚子。
“皇后娘娘捂着肚子做什么?怕不是怀孕了?这生下来也是中宫嫡子哦。”殊曲迎笑着捅刀子:“可惜身份还是不如我。”
后来听说皇后宫中,珍宝摆设全换了一遍。
“他留不得!绝留不得!”若是说方才还有招揽的意思,如今皇后已然恨不得生啖其肉。
处理完皇后的事情,殊曲迎只觉得神情气爽,从当过坏人,也从未怼人如此不礼貌过,不过真的好爽。
在炎炎夏日中悠悠闲闲的逛着皇宫,后面更宝抓耳挠腮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低低的在他身后问道:“殿下这一招用的妙啊!”
“……?”
“您在皇后娘娘这里闹了一通不是给宋府的示好么?”殊曲迎这才知道更宝为什么会成为宋其琛的贴身太监,揣摩他人的心思那叫一个稳当无缺,若是他人见了殊曲迎这一通造作,定义为这个太子嚣张跋扈目无长者不堪重任,但是他对殊曲却愈发的恭敬起来:“太子您初登位,身边得力的人手并不多,所有人都在看您会用哪个势力成为您日后的左膀右臂。”
“宋府是您的外家,他们没有及时求见,就是不明您想收哪方势力,先皇后故去宋府势力是大不如前,现皇后虽然势大但是毕竟没有与您血脉相连,若是日后他诞下皇子您的位置岂不尴尬。”
“您明见,在皇后娘娘那一闹,这不就是宋府等的暗示么。”
这一通势力论说下来,更宝是更加崇拜,殊曲迎是一直懵逼,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我刚才那番动作这么有内涵?”
“不然谁又会在皇后召见当日给皇后如此难堪呢?您对皇后这番话说的越狠,宋府就会对您越尽心。”
别尽心,千万别尽心,他还等着宋其琛领着宋府那一群人来搞死自己的。若是一不小心他们对自己尽了心将宋其琛宰了上哪说理去?
自己这是还要去宋府闹上一闹的意思?宋府那群人这时候按理来说也该发现宋其琛了吧,若是还没发现的话,他看了看身旁一脸谄媚的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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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闹皇后寝宫的事情不一会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又透过皇宫有心人的嘴透露给了宋府。宋府不愧是男主的舅家女主的本家,端的是一家人品正直,言之不渝,家中子孙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人才凋零了些,整个宋府只有女主宋意逢,女主他哥归德将军宋长远,女主他爹左丞相宋文昌加上女主他娘一共四个人。
夏日院中的池塘从不太喜人,蚊子苍蝇喜水,靠近池塘边的房子蚊虫就更多了些,加上天气燥热,耳边嗡嗡的声音更是惹人生厌。
一身粉衣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如瀑的头发梳了一条长长的辫子,贴着皓白的脖颈垂在胸前,透薄的衣服被扇子扇起的弱小微风轻轻浮动。
身边站着的婢女似是忍受不住燥热:“小姐,这天都热成什么样子了,咱们用个冰盆吧。”
“不行。”团扇遮住嘴唇的声音断句果敢,清脆,丝毫不容置疑:“他病的这么重,弄那么些冰过来,你想害死他么?”
她又看向躺在自己闺房里面的男子,面白如雪,鼻子高挺,双唇温软从中挑不出一点错处,双眸虽然闭着,却不难想象若是睁开是何等的光彩。
“喂!”宋意逢叫到:“我知道你醒着,医师说你根本就没昏过去,嗓子也没问题,你倒是说句话睁个眼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气不过轻轻推了那人的肩膀一下:“你对你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啊!”
听到“救命恩人”这几个字,躺在床上的那人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被宋意逢看到连忙收了力气,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戳痛了他,嘟囔道:“真是纸做的,我不过轻轻推了一下你就疼。”
身后不知道何时进来一个婢子,低声的传话:“小姐,老爷让您过去,太子来了。”
太子?宋意逢倒也不奇怪,她们家毕竟是太子的外家,无非是早来晚来的问题。她站起身子,将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往后一甩,指着床上的男子说道:“你们给我照顾好他,我去见见太子表哥。”
殊不知她盼了三日的无名无声人士醒过来,在她刚一出门便睁开了双眼,压着嗓子问道:“太子表哥?”
“你醒了?”一旁的丫鬟答道:“你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吧,我们这里可是左丞相府,我们老爷可是先皇后的亲弟弟,当今太子的亲舅舅。”
太子的舅舅?殊曲迎为何要将自己弃在这里?
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自己将他的亲眷害死,他便要让自己死在未曾谋面的亲人手中,当真狠毒。
可这对自己来说,未必就是死局。
宋其琛忽然醒来,要是让宋意逢瞧见了,肯定要请个医师来给他浑身上下看看的。
可是宋意逢此时正候在厅外,等着太子召见。
“下官叩见太子。”左丞相毕竟是太子的长辈,按理说太子早该叫起,谁知他站在侧边并没有受左丞相这一礼,等他们结结实实的跪完了,才在背后叫他们站起来。
本以为这下子要被扣上一个“目无尊长”的标签,谁知他二人起来,脸色愈发欣慰,这让殊曲迎忍不住问道:“我受了左丞相这一礼,左丞相怎的还做欣慰状?”
左丞相将自己的胡子从头摸到尾:“先是君臣,后为亲人,给太子您行礼本就是本分,而太子站在臣身后不受这一礼,则全了我们的血脉之情。您做事□□无巨细,让老臣如何挑理?”
……他说他没来得及跑到前头去你信么?
一计不成,殊曲迎认真的看向他们二人,看了许久才斟酌的说道:“我看我的样子和二位并不相似哦。”
这话倒是真的,哪怕宋长远是武将,那一身上尽是儒气,且不说性格,二人的长相尽是温文尔雅,风光霁月。那浓墨微挑的眉毛更是和宋其琛如出一辙。
“我在宫中看了先皇后的画像,好像长得也不太一样。”
谁知左丞相恭敬的行礼:“殿下龙章凤目,自然气宇非凡又怎么是尔等俗人能比的?”
殊曲迎一咬牙:“我觉得我和皇上长得也不像!”
这你们总该有所怀疑了吧。
谁知那宋长远眉毛立刻皱起来,在殊曲迎期待中怒斥:“可是谁在太子殿下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太子是皇上亲自认回来的,谁敢说太子长得和皇上不像,纯属放屁!”
“……”他不会轻易认输的!
“二位不觉得,只凭一枚玉佩就认为我是太子太过草率了?万一太子另有其人而我只不过是偷拿来的信物呢?”殊曲迎说完这些,只觉得自己就差站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假太子了。
这下子左丞相和宋长远跟商量好似的,双双跪下:“下官绝无二心,誓死拥立殿下,绝不会受奸人挑唆。”
“……”还能不能好了?
殊曲迎还没想好接下来出招的招式,左丞相合掌拍了两下,关闭的厅门打开,一个身子袅娜身着粉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外。
面如粉黛,头发底底的扎了一条马尾辫,双眼上下打量这着殊曲迎,丝毫不害怕他太子的身份,宋意逢是个好颜色的主,她将殊曲迎从头到脚看了一看,只觉得如瓷娃娃一样的精致可爱,嘴角一翘甜甜的笑道;“太子表哥。”
女主宋意逢!
殊曲迎还没消化完这段剧情,谁知左丞相笑得好不开心:“这是小女意逢,端庄持家,才学过人,若是殿下看得上,不如纳为侧妃,辅车相依。”
……书上有这段么?
等等,女主是为什么翻墙逃跑的?不是为了选秀么?选秀不就是给他和那个皇帝爹选妻子?如此以来倒也说得过去。
殊曲迎回绝:“这儿女之间的事情,倒也该问问令嫒是否同意。”
“意逢全听父亲安排。”
“……”你的反骨呢?你那独立自主的个性呢?全听父亲安排是什么情况?
他却不知那宋意逢在宋其琛那里吃了大瘪,宋其琛也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表妹,还不曾刻意勾引,没来得及发展感情,加上自己这相貌刚好是女主喜欢的那一款,她倒也欣然接受,心想若是不合适日后逃婚也是好的。
殊曲迎觉得今天自己这一番猛如虎的操作成效倒是有,他成功的把未来搞死自己的宋家收入麾下,将男主的未来妻子搞成自己的。
【宿主……你可以的。】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在待下去指不定他们就要将藏于府中的宋其琛抓出来给他做投名状了。
连忙告辞,逃似的走出宋府,走出去那一刻,他的视线对上了一旁举着算命牌子正在吃苹果的半仙,那半仙见了他手中的苹果滚落在地,“唰”的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朝他行了个礼,又摁上了自己下巴上粘上的胡子,确保万无一失,这才面如死灰的看着宋府的牌匾,口中叫喊着:“败北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真龙受困无人知,偏叫假龙话语欺。”
他这番话来回念叨了几遍,才走到宋府那匾额下面,摇晃着手中的铃铛说道:“贫道见这宋府紫气龙来,其中定是有贵人,可容贫道拜上一拜?”
宋长远笑了:“你来迟了,那贵客才走。”
道士摇摇头:“方才走的是假龙,真龙还在府里面,若是不信,可容小道算上一算?”
他说罢,假模假样的掐了掐手指:“官老爷您十岁的时候掉过池塘里。”
“这有何难,我府上的人都知道。”
“可是他们知道您落水的原因是为了一只名叫梨花的猫儿么?他们知道您十五岁的时候与友人大破山神庙拐卖名女一案,那友人是您女扮男装的妹子?”
“他们可知道您扮女装参加皇后中秋设宴,就因为您妹妹不想去么?”
他还带再说,就被宋长远捂着嘴绑进了屋子里头,面对着不信的左丞相,又是一大堆秘辛说出,若是他现在说左丞相被绿了,他们只怕也要相信。
那拿着旗子的手一指,正指着宋意逢的闺房:“真龙正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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