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在房间里溜达了一会儿，几趟下来让他找到了不少的东西，除却这个传销团伙对外销售的三无产品以外，最重要的东西是他找到了一个人的笔记本。
那人可能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厚厚的笔记本有些破旧，边角的地方因为翻阅次数过多已经开始打卷。
翻开这个日记本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每篇日记都标注有详细的日期，以及当天的全部行程，开销及盈利甚至还分开用红黑两种颜色的笔记录。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本子上每一页记录着的密密麻麻，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窒息，毫无空间和私人时间的日程安排，肯定会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林澜简单的翻看了几页，确定上面的内容足够重要后，直接将其连同三无产品一起塞进了自己床位边上的墙砖里。
除了这些以外，林澜居然还在孔青山住的那个房间里找到了一部正在充电的手机。
只可惜孔青山足够谨慎，里面所有的消息记录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就连电话卡都被取下了，让人很难看出端倪。
就在林澜准备进其他房间再次翻找线索时，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男女的交谈声。
林澜的动作一顿，随后飞快的放下了手里翻到一半的东西，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床位，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果然，几乎是在林澜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叩叩’的轻响，以及男人略显沉闷的脚步声。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进，林澜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人在上课时间回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林澜不动声色的放匀呼吸，让自己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浅眠状态，不露出任何破绽。
方琦是刚才接到孔青山打来的电话，说是四队这边今天有个老人很反常，不但在休息时间跑去了银行，就连下午该上的课都没去上，据说还打了人。
这种现象在他们公司大多只会发生在刚来没多久的新人身上，但孔青山口中这个林澜，方琦是有点印象的。
记忆里这人虽然有一副好皮相，但却不怎么会说话，说好听点那叫耿直，说难听点那就是蠢。
方琦能够用短短两年在这个传销团队里上了经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原主也确实如她所料，一年多了还在最底层挣扎。
若非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幺蛾子，方琦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看着还在熟睡的林澜，方琦跟身边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伸手拍了拍林澜，柔声问道：“小林，我听孔主管说你今天不愿意去上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澜继续装睡，没搭理方琦。
方琦也不急，声音又柔和了几分，就像是林家姐姐一般，真诚又和煦，像是一下子说进了人心坎里。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方经理，当初你刚被孔主管带进来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队长呢，前不久刚上了经理。”
“我听你孔主管说，你特别有上进心，无论是听课还是参加活动都非常积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字一句极有水平，既用往昔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又用自己为例子给林澜画了个上经理的大饼，试图激起林澜的上进心，最后还不忘给林澜今天的行为一个台阶下。
如果是原主听到这些话，十之八九是扛不住的，可能当场就缴械了。
只可惜现在这具身体早已经换了主人，林澜是谁，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能言会道的人，人家说话那都不叫说话，那叫语言艺术。
方琦这点道行，在林影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人好歹也说了挺多话，不给点反应也不太好，所以林澜翻了个身，眼皮跳了跳，却没醒。
人精一样的方琦一看林澜这副表现，心里就已经有了数，知道他在听，还听得进话，不是在对牛弹琴就好。
方琦松了口气，勾了勾唇角，又开始了第二波的敲打与安慰。
期间，跟着方琦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也见缝插针的附和着，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林澜听得高兴，每当他们说累了，或是有所停顿的时候，都非常给面子的伸伸胳膊动动腿，证明自己在听。
于是自以为林澜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的两人，那是片刻都不敢休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话是滔滔不绝的往外说，生怕一个不停顿这次的洗脑就功亏一篑。
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在林澜的鼓励下，方琦两人居然一口气说了将近两个小时。
那个跟她一起来的男人还好，方琦就不同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有些哑了不说，就连气息都不稳，已经开始有些微喘了。
“小林啊，方经理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眼看方琦已经到了极限，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立刻接上了她的话，将话题重新转到林澜身上。
正常情况下，这就意味着今天的洗脑结束了，只要林澜再说两句感谢，表表忠心，喊喊口号，就算圆满成功了。
可万万没想到，回应他们的，并不是什么感谢的话，而是一道细细的鼾声。
筋疲力尽的方琦：……
口干舌燥的男人：……
林澜：Zzz……
气氛随着这道不大的鼾声，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掏心掏肺说了一下午，结果发现对方不但没在听，甚至还特么打起了鼾，就算脾气再好的人心态也得爆炸了。
方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林澜。
不推还好，这一推之下，林澜索性直接翻身过来，暴露出脸上新鲜的睡痕，不似半分作伪。
林澜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两人，用慵懒茫然的语调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男人忍着怒气问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林澜不确定道：“……听到了？”
信你个鬼，怕是在梦里听到的吧！
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的方琦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澜的肩膀，努力放缓语调，语重心长道：“小林，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不能和孔主管说的，可以和我们说说，我们为你做主。”
林澜闻言抿了抿唇，几次抬头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又重新低下了头，声音落寞道：“也没什么，我最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左右等不到下半句的方琦有些急切的问道。
林澜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来到公司已经一年多了，却连基层的寝室长都没有当过。”
“我只是觉得，我可能……”
“可能不太适合继续在公司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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