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练习

    守护神咒的练习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第二个星期六下午，学习互助社团的成员们已经被分成两组，能够召出守护神的都要在西里斯那儿练习用守护神咒对付博格特，剩下的则留在艾尔维拉那边，继续在没有博格特障碍的前提下尝试这个咒语。

    “博格特驱逐咒用得不错，”面无表情地将货箱的盖子踢上，西里斯抬脚踩上箱盖，“如果我们不是在练习守护神咒的话。”

    站在货箱前面的南茜·米尔不禁涨红了脸。她原本该使用守护神咒的，结果一看到变成大蟒蛇的博格特，就在慌乱之中喊出博格特驱逐咒，完全把练习咒语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难度太大了，布莱克。”排在队伍后面的欧文·威尔默特探出脑袋，“我们才刚能变出守护神，面对博格特当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咒语。”

    “而且在恐惧面前，真的很难召出完整的守护神。”队伍最后的梅莉·夏普也忍不住插嘴。她刚刚也失败了，因为面对博格特变出的可怕怪物，她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回想快乐的事。

    “那你们最好祈祷碰上伏地蝠和摄魂怪的时候自己也能保持愉快。”西里斯毫不留情地讽刺，脚上使劲压了压货箱的盖子，博格特正在里头剧烈挣扎。他的视线扫向一旁的艾尔维拉，她在耐心地指导莫林·霍克，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子还只能让魔杖头喷出一点儿银色的雾气，艾尔维拉一走到他身旁，他便更加紧张，魔杖险些从手里滑出去。

    看到艾尔维拉轻声慢语地指导霍克，西里斯感到烦躁不已。他真不知道当初干嘛要答应来这儿指导一群笨蛋。目光重新转向货箱前面那几个排着队的男男女女，西里斯发现威尔默特正拿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他总是时不时去看艾尔维拉。

    不躲不闪地迎上威尔默特的视线，西里斯平平淡淡地接着刚才的话道：“不过要是真有这种能力，你们也就没必要学守护神咒了。”

    底下的人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什么是伏地蝠？”一个男孩儿从队伍里伸长脖子问。

    “一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从门缝底下滑进卧室，把你闷死再啃光的生物。”拿魔杖敲了敲膝盖，西里斯示意还呆站在原地的米尔走开，“行了，下一个。”

    南茜·米尔连忙跑到队伍最后面，排在她身后的威尔默特走上前，对上西里斯的眼睛。气氛有点儿微妙的改变。

    艾尔维拉当然没有留意到这些。她逗留在莫林身边，鼓励地提醒他：“要足够快乐的回忆，莫林。”

    莫林努力得几乎憋红了脸，一团银色气体蹿出魔杖尖，尽管依旧无法成型，光芒却比前几次要强烈得多。“很好！”艾尔维拉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背，“进步很大，莫林！你再试试，想点儿别的回忆，很快就会成功的。”

    “好、好的！”他的脸快要红透了。

    “有点难，是不是？”在一边练习的玛蒂尔达懊丧地说，她的魔杖仍然只能射出一道光束，“我挑选的回忆也不够强烈吗？”

    这时拿魔杖划着小圈的爱丽莎成功了，银白色的渡鸦从她的魔杖头喷出，优雅而轻盈地张开翅膀，在教室的半空中滑翔。其他还在练习咒语的人都停下来观望，莉莉手里还举着魔杖，她羡慕地看了会儿那只快活飞翔的渡鸦，扭头转向爱丽莎：“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维拉说的，选的回忆要足够快乐。”爱丽莎的眼睛追着那只振翅的渡鸦，嘴角带笑，微微抬高下巴，“我想的是我第一次赢高布石比赛的时候。”

    “我试着去想爸爸妈妈第一次带我和佩妮去动物园的事儿。”莉莉叹一口气，“但是……”自从姐妹俩的关系恶化，从前快乐的回忆都变得令人难过了。莉莉摇摇头，又去看来到她们近旁的艾尔维拉：“你挑选的回忆是什么，维拉？”

    “我妹妹出生的那天。”艾尔维拉的魔杖在半空中轻轻划出一个圈，发着银光的小猫跃出魔杖尖，蹦蹦跳跳地追上那只渡鸦。奥利弗出生时她还小，但她能清楚地记得卡丽娜出生那天的情形，那是艾尔维拉记忆里最快乐的事之一。

    莉莉只能欣羡地叹息，而玛蒂尔达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说完她又拧紧眉心，努力尝试起来。

    “你可以换一段回忆。”转过身走到莉莉身旁，艾尔维一手托腮认真地思索，“比如说……来霍格沃兹的第一天？”

    莉莉的表情似乎亮了一瞬，却又旋即黯淡下来。“那天我跟佩妮在站台上吵得很厉害。”她苦笑着摇脑袋，想到如今佩妮和自己糟糕的关系，那欣喜而快乐的一天都被佩妮那句伤人的“怪胎”蒙上了阴影。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莉莉甩甩脑袋摆脱这些消极的想法，对艾尔维拉一笑：“我再试试想点儿别的。”

    严肃地点一点头，艾尔维拉凑到她耳边，表情神秘。

    “想想世界杯。”她小声提示莉莉，“或者詹姆和费比安学月痴兽跳舞的样子。”

    当时费比安还穿着麻瓜的印花睡裙呢。

    听懂暗示的莉莉转过脸瞪她一眼，想要责怪她不正经，却忍不住笑了。

    “我成功了，艾尔维拉！”莫林突然大喊，“我、我成功了！”

    两个姑娘转过头去，恰好瞧见一只银色的小狗从莫林的魔杖头喷出，欢快地绕着教室又跑又跳。它体态小巧、毛发蓬松，看起来就像一只憨态可掬的松狮犬。莫林高兴坏了，他红光满面，发亮的眼睛一会儿追着自己的守护神，一会儿又看看艾尔维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干得漂亮，莫林。”艾尔维拉说。银色的小猫已经消失，莫林的守护神正快活地奔向艾尔维拉，在她的脚边嬉戏打滚。莫林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他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却被货箱盖子重重合上的声响打断。

    “成功了就上这儿来排队，霍克。”西里斯一脚踩在货箱上，语气冷淡地提醒。莫林一吓，手中的魔杖抖了抖，守护神消失在艾尔维拉脚边。他慌慌张张地跑向西里斯面前的队伍，差点儿被一张椅子绊倒。队伍里的几个男孩儿低声哄笑，艾尔维拉不赞同地瞪一眼西里斯，他转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拿魔杖轻敲膝盖：“下一个。”

    与莉莉一样进展缓慢的还有莱姆斯。艾尔维拉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指着半空的魔杖尖还在划着小圈，不论他怎样努力地念咒语，都无法施放出半点银色的火花。她在他身边驻足：“这个咒语对你来说有难度。”

    莱姆斯停下魔杖，无奈苦笑：“看来是的。”

    “不要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那么擅长的东西。”艾尔维拉一本正经地安慰他，“我至今还没把消失咒琢磨透彻呢。”

    “我再努力看看。”他重新举起魔杖，余光清楚地瞥见爱丽莎·威尔逊意味深长地朝这儿看了一眼。

    没等艾尔维拉再给莱姆斯几句建议，另一边又传来一阵惊呼：博格特变成的八眼巨蛛挪动着毛茸茸的细腿逼向站在货箱前的莫林，他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想要念出博格特驱逐咒，手里的魔杖却被巨蜘蛛咔哒咔哒舞动的大螯先一步打飞。排在队伍后面的两个姑娘失声尖叫，有男孩儿举起了魔杖。

    “呼神护卫！”

    冒着莹莹白光的大狗从西里斯的魔杖尖跃出，挡到莫林跟前，凶猛地扑向那只张牙舞爪的巨蜘蛛。巨蜘蛛慌乱地后退，八条细腿打结似的纠缠到了一起，庞大的身躯滑稽地摔进敞开的货箱。西里斯干脆利落地抬脚踢上盖子，那些纠缠的毛腿被夹住，微微抽动一下，噗一声不见了。

    “巫师丢掉魔杖意味着什么，霍克？”手中的魔杖在半空中轻盈地一挥，银色大狗消失在货箱边，西里斯脸上的表情是近乎冷漠的不耐烦，“这只是个博格特。要是从箱子里跳出来的是黑巫师，你早就没命了。”

    莫林面色煞白地呆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去捡自己的魔杖。挥动魔杖让莫林脱手的魔杖飞回他面前，艾尔维拉一边出声安慰道：“没关系，莫林。第一次总会有点儿紧张。”她来到西里斯身旁，轻轻拽了拽他的袖摆，“我们换个位置吧。我负责这边，你去帮莱姆斯他们。”

    西里斯撇一撇嘴，表情里写满了不高兴。

    “我能搞定这边。”他转着手里的魔杖说。

    既然来这个学习互助社团的都足够“优秀”，就不该被这种不值一提的挫折击溃。他满不在乎地想着，视线从莫林·霍克那儿滑向欧文·威尔默特。而且……好不容易这几个家伙都过来了，西里斯可不会轻易让他们回到艾尔维拉那里。他已经看够他们在他的姑娘身边磨磨蹭蹭。

    艾尔维拉挑高眉梢。

    “过来，我们谈谈。”

    她把西里斯拉到一边。“上星期你教得很好，西里斯。”压低声音告诉他，艾尔维拉回头瞧一眼排着队等待的其他人，“他们大多是在你的指导下学会的，但面对博格特又是另一码事了，需要慢慢来。”她又看看还在努力练习的莉莉和莱姆斯，拿恳切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男友，“你去帮莱姆斯他们，这样安排更合理。”

    “我看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西里斯抬眼望向货箱前的队伍，四年级的特纳正绕过霍克走向摇晃的货箱，这个拉文克劳总是想在算术占卜课上坐在艾尔维拉旁边，“那只会让博格特这个障碍失去意义。”

    “为什么？”艾尔维拉不解地皱起眉头，她注意到西里斯根本没在看她。

    特纳弯腰打开货箱，试图独自对付箱子里的博格特。披散着长发的女鬼从箱子里站起来，特纳举高魔杖大喊“呼神护卫”，魔杖头却只飘出一缕银色的雾气。他有点儿发慌，举着魔杖的胳膊微微颤抖。

    西里斯不紧不慢地抬起手里的魔杖：“你低估了这些家伙想在姑娘面前出风头的愿望。”

    听到喊声的艾尔维拉回过头，右手同时摸向自己的衣兜。

    “呼神护卫！”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咒语。

    银白色的大狗和小猫奔向披头散发的女鬼，她恐惧地退后几步，被箱子绊倒，一屁股跌回货箱中。

    “——还有鲁莽。”西里斯轻飘飘地接上刚才的话题，再次一挥魔杖。

    箱盖啪地合上，博格特在货箱里不安地四处乱撞。

    艾尔维拉悄悄翻了翻眼睛，无可奈何地垂下握着魔杖的右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