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发誓,他这辈子从没遇到过这样怪异的事儿。
一个六年级的拉文克劳向詹姆高价兜售骷髅鹰蛾蛹,当然啦,他一看就是个骗子,所以詹姆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购买真正的骷髅鹰蛾蛹的方法。詹姆高兴极了,提前跑来五楼的图书馆找西里斯,没发现他的人影,便兴高采烈地钻进密道。
然而詹姆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他发现密道里除了西里斯,还有一个女孩,她被西里斯压在沙发上,白白的手臂还搂着西里斯的脖子。他们看起来很忙——而且这个女孩长得很眼熟,詹姆确信自己在哪儿见过她——是啊,对了,她长得可真像维拉……
呃,等等,她好像就是维拉。
詹姆呆若木鸡地站在大镜子后面,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瞧见艾尔维拉的手从西里斯的脖子上滑了下来,她躲着詹姆的眼睛,手上的动作很小,似乎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西里斯同时翻下沙发——或者说是从艾尔维拉身上翻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长袍:“你怎么提早过来了?”
足足反应了五秒钟,詹姆才意识到西里斯是在问自己。
“我……呃,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我不知道。”呆呆地看着艾尔维拉从那堆软垫里坐起身,詹姆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儿思考能力找回声音:“你们……嗯,你们在干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詹姆自己先吓了一跳。他想收回这句话了,因为他拿不准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可是西里斯理好袍子又坐回沙发上,他几乎是挨着艾尔维拉坐下的,抬起靠近她的那条胳膊搭上沙发的靠背,动作是那么自在而气定神闲,这种风度是詹姆从来都没有的。
“约会。”西里斯直截了当地回答。
“约会?”詹姆突然发现自己听不懂英语了!
艾尔维拉有些尴尬。被詹姆发现她和西里斯的关系倒不是大事,问题是就在詹姆进来的那一秒,她正好在亲西里斯。她不确定詹姆有没有看到那一幕,反正她尴尬极了。“我先走了。”她站起来,试图逃离现场。
“离宵禁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急什么?”西里斯颇感不悦,稍微一使劲捉住她的手腕,便又把她拉了回来:“既然詹姆都发现了,我们在他面前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约会被打断,西里斯本来就不大高兴。他可不想放过这个报复詹姆的机会。
毫无防备地跌坐回去,艾尔维拉半个人都坐到了西里斯腿上,她脸颊一热,故作镇定地挪到他身旁,还是不去看詹姆的眼睛。
“我发现了?”詹姆此刻神色惊恐,“我发现什么了?”
“我跟艾尔维拉在一起了。”不以为意地拿左臂搂住艾尔维拉的肩膀,西里斯审视一番詹姆脸上的表情,嘴边不自觉浮现出一个恶作剧似的弧度,哂笑道:“两个月前的事。本来还想看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的。”
没想到不巧被撞破了,西里斯不无遗憾地想。
詹姆的大脑在短时间内陷入第二次空白。他目瞪口呆地干站在原地,像是猛然挨了一棍子,嘴里含着的那片曼德拉草叶子露出一角,他也没有发觉。
艾尔维拉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想说什么,詹姆?”
一脸茫然地看向她,詹姆的表情像是在说他现在什么都听不懂。“好吧。”艾尔维拉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捡起手边一本没有被挤下沙发的小册子,尝试着在这微妙的气氛里注入一点儿正常的话题:“你要不要先坐过来?我跟西里斯刚才在看五年级的就业宣传手册。”
詹姆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地鹦鹉学舌道:“就业宣传手册?”
得到她点头的回应,他迟疑不决地站了片刻,终于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到西里斯身旁,以此忽略西里斯搭在艾尔维拉肩头的手。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因为西里斯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半点都不尴尬的人。
“艾尔维拉将来想申请古灵阁解咒员的职位。”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些小册子,抽出那本古灵阁招聘解咒员的,随手扔给詹姆,“看起来还算有意思,不过得学过算术占卜。”
“你要是感兴趣,下学期选修算术占卜课也来得及。”艾尔维拉将另外两本小册子递过去,语态平常地说:“你也是,詹姆。”
提到算术占卜,詹姆空白的脑袋被记忆中莱姆斯那堆可怕的作业占据了一角,这让他稍稍缓过劲来,使劲用舌头把口中的曼德拉草叶子卷到一边,又能正常说话了。“那个作业太多了……”他咕哝着,低下头胡乱翻看那些小册子,“你们干嘛这么早就看这个?我们才三年级啊。”
詹姆尽力不去听在他脑海里大叫的那个声音:他们刚才可不是在看这个!
“只有两年不到就要轮到我们就业辅导了,詹姆。”艾尔维拉用一种对孩子说话的耐心口吻回答,“时间不等人。”
“可我们不是都觉得加入凤凰社挺不错的吗?”詹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抛向西里斯。
西里斯慢悠悠地翻着手里的小册子,语气理所当然:“前提是到时候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还在横行霸道。”
好吧……有道理。詹姆迷茫地想。他已经确定自己现在根本没法正常思考了。
这大概是这一整个学年以来,詹姆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他们在密道里翻看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就业指导手册,最后艾尔维拉在宵禁前回去了斯莱特林的宿舍,而他和西里斯也心照不宣地取消了今晚偷偷溜去禁林的计划,沉默不语地打道回府。
詹姆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熄灯前,才总算缓解了一些。
“西里斯。”他突然从自己的床上翻坐起身,一脸凝重地转头望向西里斯:“你是认真的吗?”
刚刚从盥洗室洗完澡回来,西里斯拿毛巾揉擦着头发,抬起眼挑眉反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跟维拉。”詹姆撑着床铺面向他,大喇喇地把腿盘起来,身子微微坐直,表情难得的严肃:“嗯……你对她是认真的吧?不是找乐子玩玩?”
正在喝水的彼得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这时候没人关注他,詹姆正屏息等待着西里斯的回答。
在詹姆的印象里,西里斯对大部分事情都感到兴致缺缺,尤其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也因此没有玩弄女孩儿感情的前科——呃,当然,他不是觉得西里斯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但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詹姆担心哪天西里斯要是对维拉失去了兴趣,他们三个的关系会变得相当糟糕,糟糕到没法设想。
“我没兴趣拿女孩儿找乐子。”西里斯对“找乐子”这种说法显然不屑一顾,他垂下头继续揉擦头发,“那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詹姆急切地扭了扭身体:“那你是认真的?”
“什么叫‘认真’?”停下手里的动作,西里斯抬起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气,“我喜欢她,这是我跟她在一起的唯一理由。”
彼得咳嗽得更厉害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是说……”詹姆口气试探,“我怕你们之后如果分手了……”
“我干嘛要跟她分手?”西里斯火大地扔开手里的毛巾,表情冷若冰霜:“她难道说要跟我分手了?”
“没有!你们不会分手当然最好!”詹姆忙摆手,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虽然我还是不太习惯……”他顿了一下,愁眉苦脸地看看西里斯,“我以为你们关系一直很——很一般?”
不只一般,简直是糟糕!詹姆在心里咆哮。他们上个暑假还吵过架呢!吵得那么凶!
“伙计,你跟伊万斯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毫不客气地抛出一句公道的评价,西里斯瞥他一眼,“我可从没挖苦过你。”
他说得对。詹姆尴尬地嘿嘿一笑,似乎有点儿想明白了,又好像还是没想明白。恰好到了熄灯时间,宿舍里暗下来,彼得战战兢兢地爬上床不敢吭声,詹姆也仰头倒回床上,摊开四肢望着帷帐的帐顶出神。
西里斯抓起毛巾扔到箱子上,给仍带着湿气的头发来了道烘干咒,便一挥魔杖,放下帷帐。塔楼的窗台洒满银色的月光,拉上帷帐还能从缝隙中瞧见一轮圆月。满月的日子刚刚过去,莱姆斯或许还要一两天才会回来。西里斯含着嘴里苦涩的曼德拉草叶子,突然感到有点儿心烦意乱。
他记起距离他上次给阿尔法德寄信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从前阿尔法德再怎么行踪不定,也不会拖延给西里斯回信的时间。西里斯不禁怀疑阿尔法德最近究竟在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维拉的?”隔壁床上的詹姆冷不丁出声问道。他还沉浸在睡前的话题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彼得的床那边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显然他也没有睡着,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西里斯也翻一个身,将被窝里的长柄碳炉踢到一边,拽着被角盖到身上。
“不知道。”他说。男孩子还不习惯把“爱情”这种话题挂在嘴边,西里斯觉得深夜聊这个怪肉麻的,他现在只想睡觉。
可詹姆好像还没从这个让他震惊的事实中缓过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问:“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你对维拉的感觉。”
西里斯想不通詹姆为什么非得纠缠这个话题,他从一年级就喜欢伊万斯了,难道心里没有数吗?忍住给詹姆扔去一道恶作剧咒语的冲动,西里斯闭上眼敷衍道:“就跟你对伊万斯的感觉一样。”
“噢……”詹姆长长地感叹一声,依然在昏暗的光线里盯着帐顶发呆。
“你们亲过嘴了吗?”这个问题刚脱口而出,詹姆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单是约会都能接吻呢,西里斯和维拉两个月前就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没亲过嘴?
西里斯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地反问:“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呃……”所以他进密道之前他们真的在亲嘴吗?!
詹姆甩甩脑袋,努力不去想象那个画面。但很快他的脑袋里就冒出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他试图思考这个问题适不适合这会儿提出来,不幸的是,他的声带和舌头明显比他的脑子更敏捷:“那……那个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詹姆的喉咙,詹姆惊呆了!他难以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问了出来,还是在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的前提下!
“哪个?”西里斯挑眉翻个身,不明白詹姆在吞吞吐吐些什么。
彼得的床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似乎是他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扯到了自己的帷帐。
这阵噪音使西里斯后知后觉地理解了詹姆的话题,他脑仁一热,又翻了一个身,拿他惯常冷淡的口吻回答:“没有。”
詹姆松了一口气,呼吸顺畅起来。虽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已经会拿这种话题开玩笑,但对象如果两个都是自己的朋友,詹姆还真是笑不出来。“你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兄弟。”他喃喃自语,“你们进度太快了!我都还没追到伊万斯呢!”
关键是他们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是不是?詹姆绝望地想。他仔细回忆三年级以来发生的事儿,只能想起上星期他们讨论曼德拉草叶子的时候,西里斯的那句“那可不一定”。除此之外,他们真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是不是?
詹姆不明白!他茫然地半张着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扶着床柱纳闷地瞪向西里斯的床,就好像他能透过帷帐看到西里斯似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维拉的?”
问题绕回去了。西里斯把脸埋进枕头里,决心不再理睬詹姆的任何问题。
星期六晚上,莱姆斯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时,已经去过一趟校医院。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憔悴,所幸庞弗雷夫人的药剂让他不必受到身上那些伤口的折磨,否则他看上去简直就像能被一阵微风刮倒。詹姆第一个发现他从肖像洞口钻进来,隔得老远便冲他挥手。莱姆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朝他的朋友们走过去。
西里斯、詹姆和彼得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补抄魔法史课的笔记。莱姆斯不在的这一个星期,他们已经缺交了一次作业,要是再落下这个星期的,铁定要被关禁闭。莱姆斯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眼就认出詹姆手里那本笔记上的字迹:“这是伊万斯的笔记吗?”
“是啊,我借过来的!”詹姆得意洋洋地抹一抹那本笔记,一点儿不为自己对比鲜明的潦草字迹害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还是老样子。”莱姆斯从书包里找出一封看起来饱经风霜的信,递到对面的西里斯跟前:“西里斯,这是海格让我转交给你的,他捡到了你舅舅的猫头鹰。”
“谢了。”搁下笔接过那封信,西里斯先是闻了闻,拍下那根粘在信封上的羽毛,然后才皱着眉头拆开湿漉漉的信封:“那只猫头鹰怎么了?”
“好像是饿坏了,没能飞到城堡。”莱姆斯又取出自己的魔法史课本和笔记,打算趁这个时候把笔记补上,“我刚才在圣芒戈看到穆尔塞伯,听说他在训练的时候撞到了球框。”
詹姆拧开一瓶南瓜汁的盖子:“那他决赛的时候还能不能上场?”
莱姆斯摇摇头:“庞弗雷夫人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应该不严重。”
距离决赛还有两个星期呢,他们确实不能指望斯莱特林的球员全都出一次意外。不过詹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乐不可支。“我要把这事儿告诉迪兰,够他乐一阵了。”他笑得肩膀直发颤,差点儿把南瓜汁洒到袍子上,“穆尔塞伯今年的表现迟钝得跟头巨怪似的,克里瓦特居然没把他换下来。”
彼得捧场地笑起来,小声说道:“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技术更高的守门员了。”
詹姆立马给他一个赞赏的拇指,彼得兴奋地涨红了脸。“对了,莱姆斯!我要告诉一个惊天大秘密!”詹姆忽然左右看看,确保没人在偷听,才神秘兮兮地凑到莱姆斯耳边,“昨天晚上我提早去了密道,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昨天?星期五?莱姆斯思索两秒,有所了悟。
“比我预计的要早,西里斯。”他没有回答詹姆故作神秘的问题,而是摇摇头看向对面的西里斯,神情感慨:“我以为詹姆至少要到四年级才会发现。”
西里斯还在拧着眉头读信,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他是走运,碰巧看见了。”
詹姆愣了好几秒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他险些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莱姆斯,“你竟然知道!”
莱姆斯谦虚地一笑:“在迟钝方面我的确不如你。”他瞥见西里斯脸上的表情,于是转过头去,“出什么事了吗?”
“阿尔法德有点奇怪。”西里斯脸色凝重,他又把信纸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而且他还是在酗酒。”
“他不是还在外面旅行吗,不可能整天醉醺醺的吧?”詹姆说。
西里斯没有回答,他把信纸扔到桌上,拔出自己的魔杖轻轻一挥,那信纸便燃烧起来。
三个男孩儿都惊讶地瞪大了眼。
“干嘛要烧掉?”詹姆不解。他记得西里斯每回收到阿尔法德和唐克斯夫妇的信,都会好好儿收起来。
“他交代我读完就烧掉。”垂下举着魔杖的手,西里斯蹙眉望着在火焰里一点一点蜷曲起来的信纸,直到它彻底变成一小堆灰烬,才用一道无声的“清理一新”将它彻底清除。他抬起头,视线扫过三个好友的脸:“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复活石?”
“复活石?”詹姆纠起眉头,“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知道!”彼得低声喊道,这是他鲜少能够回答他们疑问的时刻,他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三兄弟的传说!”
西里斯扬起眉毛:“三兄弟的传说?”
“《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最后一个故事。”莱姆斯解释,“小时候妈妈念给我听过,里面提到了复活石。”
“啊,对!我记起来了!”詹姆恍然大悟,“是那本童话故事!我妈妈也给我讲过!”
童话故事?西里斯狐疑地挑高眉梢。
彼得扭过头小心翼翼看着他:“你没听过吗,西里斯?”
“我可没有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妈妈。”西里斯答得冷淡,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莱姆斯身上,“那么,复活石是什么?”
“只是一个传说。”莱姆斯翻开手边的魔法史课本,将文具袋和墨水瓶摆到课本旁边,“三兄弟中的老二向死神讨要了一块石头,可以使死者复生。那就是复活石。”
西里斯听完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魔杖。
“阿尔法德说他在找那块石头。”他慢慢说道。
又是一阵愕然的沉默。“可那只是个传说啊!”彼得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率先开了腔,视线紧张地在三个朋友之间打转:“复活石并不真的存在……是、是不是?”
“就是!”詹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终于相信阿尔法德是真的在酗酒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能让死人活过来的石头嘛!阿尔法德他不会是喝醉了给你写的信吧?”
只有莱姆斯没有表态。他拧着眉头望着自己的魔法史课本,似乎在沉思。
停下指间转动魔杖的动作,西里斯回忆起阿尔法德在信中的措辞,脸上毫无表情。
“我得跟他谈谈了。”他说。
“复活石?”
星期三的早上,艾尔维拉听说这件事后也皱起眉心,从她的《预言家日报》后面抬起眼睛:“阿尔法德是主动说起这个的吗?”
她和西里斯都提前来到了变形术教室,正好能利用这个时间交谈。“我在信里问他有关‘不死之身’的事,以前布莱克家黑魔法相关的书他都读过,有可能知道。”西里斯从书包里抽出课本扔到桌上,“结果他回信说的是复活石,而且只潦草提了一句,还说他现在就在找它。”
“我可以去问问爱丽莎。”艾尔维拉对复活石是否真正存在也感到怀疑,不过相较而言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觉得阿尔法德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你担心他疯了?”西里斯把墨水瓶搁进桌角凹槽里。
“我担心他未婚妻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了。”艾尔维拉摇摇头,折起手中的报纸:“精神创伤和酗酒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她最近才听西里斯说起阿尔法德的事,眼下再回想去年暑假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憔悴和失神,一切疑问才好像得到了解释。
“我不确定。”西里斯的舌头拨了拨嘴里又苦又涩的曼德拉草叶子,身子靠向椅背,两手插进兜里,灰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课本,“他长期在外旅行,除了我和安多米达,很少跟别的人通信。”
小时候西里斯喜欢这个舅舅,就是因为他也跟家人合不来,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很酷。可是现在想到阿尔法德披着旅行斗篷独自游荡在外的模样,西里斯只觉得心口堵得令他烦躁。
“你也别太担心了。”他听到艾尔维拉轻声说,“他暑假会回来对吧?到时候可以好好谈谈。”
“嗯。”西里斯应得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和阿尔法德很像,所以也不难猜到阿尔法德的感受。
过去,西里斯常常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空洞。那个空洞让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又会在他感到无趣时成倍地扩大,几乎要将他吞没。直到来到霍格沃兹认识了詹姆,他才知道那个空洞也可以被填满:跟朋友在一起,感到无比快活的时候,它简直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艾尔维拉同样能给他这种感受——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西里斯就会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那是再多的恶作剧和冒险都没法给他的。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都从他身边离开,他就算真的发疯也不足为奇。
“西里斯?”艾尔维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西里斯回过神,侧过脸朝她看去。她抱着腿上的书包,正坐在旁边的那张桌子边观察他的脸,狡黠地笑着问:“你还含着那片曼德拉草叶子吗?”
舌头用力抵一抵牙腮间的那片叶子,西里斯冷着脸用行动回答了她。
“这才一个星期吧?”艾尔维拉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眨巴眨巴眼,满脸好奇:“是不是很苦?”
“你可以尝尝。”他诚挚地建议,抽出一只手来,作势要拿出嘴里那片叶子。
她忙陪着笑把一颗滋滋蜂蜜糖塞到他手里:“我对阿尼玛格斯可没兴趣。”
西里斯的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教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艾尔维拉第一时间拎着书包站起来,走向靠近讲台的前几排课桌。她悄悄把一只手挪到身后,对着西里斯的方向摆了摆。西里斯轻笑一声,将她给的糖果塞进口袋,而后扫一眼走进教室的人。
出乎意料,居然是穆尔塞伯。这个大块头往常都是踩着点儿来上课的。
西里斯依然靠着椅背,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穆尔塞伯的视线迅速从他身上滑过去,又看了眼走到第三排课桌边坐下的艾尔维拉,便埋着头在最后一排随便找到一个座位坐下了。
微微皱起眉头,西里斯的目光紧锁在穆尔塞伯身上,椅子翘起的两条前腿不轻不重地落回地板。
不是错觉,西里斯想。
刚才穆尔塞伯看艾尔维拉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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