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詹姆的关心,莉莉一向只觉得厌烦。她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拉着艾尔维拉的手走上台阶,重新站到伊万斯家门前,按响门铃。门后一阵安静,没有人出来给他们开门。不死心地又按了两次,莉莉见门始终没有打开,不得不走上草坪来到窗边,用力拍了拍窗户,隔着拉紧的窗帘冲屋子里喊:“佩妮,把门打开,你不能把我和我的朋友关在外面!”
仍然无人回应。房子里静悄悄的,花园里修剪精致的草坪和大丛大丛的绣球花无辜地展示着勃勃生机。街对面的那幢房子里走出一位主妇打扮的麻瓜女性,她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着,将手里的垃圾袋扔进垃圾箱。
“你爸爸妈妈不在家吗?”艾尔维拉问向她走回来的莉莉。
“他们今天都出去工作了。”莉莉摇摇头,眼圈变得比刚才更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佩妮太过分了……”
这样的待客态度的确失礼得令人惊奇。
詹姆却忙说:“没关系,本来我们没提前说要来就不太礼貌。”就好像偷偷摸摸不请自来的主意不是他出的。
“詹姆说的没错。”艾尔维拉也只好配合他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詹姆他们还带着三文治呢,你没吃午饭吧?你姐姐刚才说你上午就出去了,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吃点东西。”
“对,我们还有三文治!”他反应过来,“在圣芒戈买的!”
说着詹姆便扭头去看西里斯:但是他记得他们只带了两份?
西里斯会意,耸耸肩道:“我跟詹姆已经吃过了,还有两份在车上。”
回头重新看向莉莉,詹姆一个劲地点头,满脸期待。
犹疑一会儿,红发碧眼的姑娘最终挽起艾尔维拉的胳膊,轻声告诉她:“我们可以去秋千那边。”
四个孩子便拿上食物,走向伊万斯姐妹儿时常常一块儿去的游戏场。莉莉和艾尔维拉手挽着手走在前面,与后面抱着袋子的两个男孩子保持着将近十米的距离。艾尔维拉偶尔会侧过脑袋朝后看一眼,确认詹姆和西里斯脑袋正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才转过来看看身旁的莉莉。
“你是真的哭过了。”她小声地问,“怎么回事?上午你是不是跟斯内普一起出去了?”
莉莉的眼圈依旧泛红,艾尔维拉从未见她这样少言寡语过。通常莉莉和斯内普吵架,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艾尔维拉,可这回莉莉却仿佛犹豫了。她咬紧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我发现……”最后,她还是极其小声地、艰难地开了口,“西弗他在参加一个集会。”
“集会?”艾尔维拉感到心脏猛地一紧,这个词让她产生的联想带给了她不好的预感。
“我今天偷偷跟过去……亲眼看到了。”莉莉的双眼依旧盯着脚下的柏油地,她在努力回忆她跟去的那个阴暗、肮脏、潮湿的地方,“就在对角巷的一间酒吧里……不过那一片地区的商店很奇怪,好像跟其他对角巷的商店不一样……我还看到一间很大的,叫博金·博克魔法商店的店,橱窗里居然还有人头和人手……”
艾尔维拉的心一点一点提起来,在听见“博金·博克魔法商店”的瞬间,她就确定了莉莉去的究竟是哪里。“那是翻倒巷。”她肯定地说,“跟对角巷不是同一个地方,那里都是黑魔法商店。你跟着斯内普去的?他们……是什么人在那里集会?”
虽说早已猜到那些阴森的店面不会是正常的商店,但真正听说那儿都是黑魔法商店时,莉莉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一揪。她记得西弗勒斯在那一条条阴暗的街巷中穿梭的背影,他对那里是那么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出入……
“都是一些打扮得很奇怪的巫师,他们大部分人都蒙着脸。组织集会的那个人……他们管他叫伏地魔……”回想起那张脸,莉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从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可怕的人……他的脸就像蛇脸,眼睛还是红色的,瞳孔像猫的瞳孔一样竖起来……”
“伏地魔”这个名字一钻进耳朵,艾尔维拉就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她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莉莉说的集会到底是什么。
“你说……那个伏地魔会是半兽人吗?”她听到莉莉问她。
“我不知道,莉莉。有很多种可能。”艾尔维拉轻轻握住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留神着四周的动静,贴着裙子的那只手捏住口袋里的魔杖,声音镇定到令她自己都感到惊奇,“参加集会的人是不是都戴着同一种面具?斯内普也戴着吗?”
她这时才意识到身后两个男孩儿的脚步悄悄靠近了,而莉莉还没有察觉。
“没有。”莉莉摇摇头,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他们有的戴了面具,有的用面纱遮住脸,还有的从头到脚包得像木乃伊……都蒙着脸,但没有戴同一种面具。”
这个回答让艾尔维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但她没有完全卸下警惕:“他们在集会上说什么了?”
“他们在说,要让巫师的血统回归纯净。”挽着好友胳膊的那只手不自觉收紧,莉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游戏场,而后又再次低下头,显得有些不安:“还说……要让肮脏的泥巴种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人……那个叫伏地魔的,他说所有泥巴种都是低贱、愚昧的,不配得到和巫师同等的待遇……”
是一场游说活动,他们在拉拢更多的巫师加入他们。艾尔维拉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加紧张。她恨不能立刻就找到纸笔写信,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有人看到你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接着问莉莉。
“西弗他发现我了,是他把我带出来的。那里人很多,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莉莉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和他吵了一架。我知道‘泥巴种’是什么意思,艾弗里那些人就是用这个词来侮辱我的。”
艾尔维拉彻底放下心来。她清楚不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他都不会伤害莉莉。如果他要那么做,早在莉莉被分进格兰芬多的时候他们俩就该闹掰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艾尔维拉?你知道有一群人在……在试图做那种可怕的事。你爸爸是傲罗,你一定早就听说了,对不对?”这时莉莉转过头去瞧艾尔维拉的眼睛,那双翡翠似的绿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她这回是真的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伤心透了,“你觉得西弗为什么要去参加那种集会?他真的也是那么想的吗?他也认为我……我这样的人,是低贱、肮脏、愚蠢的?”
“你当然不是!”詹姆激动的声音从她们背后横进来,听上去简直是怒火中烧,“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鼻涕精那种邪恶的斯莱特林才会相信!”
莉莉挽着艾尔维拉的手在秋千架边刹住脚步,她转头又惊又怒地瞪着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的詹姆,不敢相信他居然偷听女孩子的悄悄话:“波特!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不要每次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冲詹姆发火,伊万斯。”詹姆身边的西里斯态度冷淡地开腔,他和詹姆手里都握着魔杖,显然都是在听见莉莉提到集会后掏出来的,“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谈这件事的。詹姆想提醒你那些人会攻击麻瓜,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注意安全。”
“他们会攻击麻瓜?”莉莉注意到他们手里的魔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求助般地看向艾尔维拉,却发现艾尔维拉的右手也放在了衣袋中。
“是的,莉莉。”艾尔维拉冷静地告诉她,“不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坐下来,我们慢慢给你说。”
两个女孩儿坐到了秋千上,而男孩则一个靠在秋千架旁,一个盘腿坐在了秋千前的柏油地上。他们零零碎碎地将这一年多以来了解到的信息告诉给莉莉,西里斯还将上午在安多米达病房中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三个同伴。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莉莉和艾尔维拉手里的三文治一口也没动。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莉莉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真的有那么多人认为……而且他们还要……”她说不出“发动战争”这样的句子,这听起来太不真实了,谁能想到在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游戏场吃东西时,外面正发生着隐秘的战争呢?就像绝不会有人将什么麻瓜流浪汉的死亡与巫师的不可饶恕咒联系起来。
“可是为什么?既然巫师和麻瓜已经和平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允许巫师和麻瓜通婚……”
“因为历史上巫师和麻瓜并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你们麻瓜不是曾经大批屠杀过巫师吗?虽然只是你们单方面以为的‘屠杀’。”倚在秋千架边的西里斯讽刺道,“想想你姐姐吧,她刚才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她叫我们‘怪胎’,詹姆和艾尔维拉可能不懂,但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有大量你姐姐那样的麻瓜存在,我们才不能暴露我们的世界。”
他不认同血统论,可他同样不喜欢那些极力否认巫师的存在、把魔法视为病菌的麻瓜。
莉莉垂下眼皮,布莱克的话使她想起了姐姐佩妮刚才那叫人伤心又愤怒的失礼举动。她没法反驳布莱克,因为作为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孩子,她很清楚大部分麻瓜是如何看待魔法和巫师的。
“所以西弗也是这么想的。”她继而又想起了西弗勒斯,“他也认为……”
“他就是头蠢猪!”詹姆再一次打断她,他原本就讨厌斯内普,现在知道斯内普竟然还参加那种极端纯血主义者的集会,詹姆对他的厌恶已经快要达到一个顶峰:“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蠢猪——呃,我不是在骂你爸爸妈妈,西里斯。”他抱歉地望向西里斯,脸上憎恶的表情也收敛起来。
“无所谓。”西里斯对此并不在乎,他一脸淡漠,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爸爸妈妈,“反正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不能这么说西弗。”倒是莉莉埋怨地瞪了詹姆一眼,“你不明白,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妈妈是个巫师,但他爸爸是个麻瓜。斯内普先生对西弗很不好,经常打他们,而且不喜欢魔法……西弗是有理由讨厌麻瓜的。”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即便垂下眼睛也掩饰不了语气里的迷茫和难过:“我只是不明白……即使讨厌麻瓜,也不该有那么可怕的想法。而且既然他能接受我,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跟我一样的人呢?玛丽没有做过任何招惹他的事,就算是这样他也瞧不起她,甚至讨厌她……”
“所以他就是头蠢猪!”詹姆不服气地再次骂道。
莉莉火大了:“不许你骂他!”她现在难受极了,既为西弗勒斯去参加那种集会感到伤心愤怒,又为詹姆的横加评判感到恼火。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像一股无名火,烧得她眼眶发疼。
“莉莉。”艾尔维拉轻轻拉住她握着秋千吊链的手,“有的时候,偏见是很难改变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她能理解莉莉的感受。前两次同西里斯吵架的时候,艾尔维拉也为根深蒂固的偏见烦恼不已。
西里斯瞥一眼艾尔维拉,没有说话。她的安抚让莉莉的火气顿消,可另一种巨大的沮丧很快便淹没了她。“我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她低下脸,一条小腿往后一摆,鞋跟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掩去了她话语间的哽咽,“也会向对待他讨厌的‘泥巴种’那样对待我。”
“你不是什么‘泥巴种’!”詹姆气急地跳起来,他受不了伊万斯拿这个词说她自己,“他要是敢这样说你,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炸掉他的裤子,再把他痛扁一顿!”
“别说了,波特!”莉莉猛地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眼泪掉出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才不明白呢!”出乎她意料的是,詹姆这次毫不示弱,他回瞪着她,义正辞严地冲她喊回去,每一句话都饱含着不忿:“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巫!谁都比不上你!鼻涕精要是敢那样看你,就证明他是头蠢猪!他那颗脑袋比巨怪的脑袋还笨!他连巨怪的鼻涕都不如!”
一旁的艾尔维拉被他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给惊住了。不过……最聪明?
她心里有点儿不合时宜的不服气。转头去看莉莉,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她竟微微涨红了脸。莉莉正拿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瞪着詹姆,脸绷得紧紧的,两颊微红,乍一看似乎是在生气,但是……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波特。”她突然站起来,这么冷冷地说完,便转过身去拉艾尔维拉:“我们去那边,艾尔维拉。”艾尔维拉愣愣地被莉莉拉起来,跟着她朝不远处的大山毛榉树走去。她瞅瞅莉莉,再瞅瞅那棵树,不大肯定地想到:莉莉这是害羞了?
被留在原地的詹姆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开,扭头万分不解地问西里斯:“她为什么又生气了?”
“我看伊万斯这回不像是生气,詹姆。”若有所思地看看两个女孩儿的背影,西里斯上前一步拽住一个秋千的两条吊链,稳稳跳上了秋千座板:“没准是好事。”
他觉得伊万斯刚刚那个表情,很像中午艾尔维拉被他堵在拱门角落时的反应。
阿尔法德没过多久就幻影移形出现在他的车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三个出逃的孩子。
把他们接走去跟还在圣芒戈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会和时,阿尔法德没有发脾气,但明显很不高兴。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詹姆和西里斯讲再滑稽的笑话都没法逗他笑一下。因此回到住处以后,两个还饿着肚子的男孩儿主动承包了晚餐,尽管不熟悉家务魔法的詹姆险些炸掉一口煎锅,最后还是艾尔维拉走进厨房帮忙才没让晚饭泡汤。
值得庆幸的是,晚餐结束的时候,阿尔法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艾尔维拉洗过澡就回到房间写信,这封长长的信写了足足十二英寸,她将羊皮纸封进信封时,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夜幕竟已悄悄驱散最后一丝暮色。艾德琳下午已经被派去给汉特送信,艾尔维拉只好去借来詹姆的猫头鹰,爬上通往顶楼那扇滑板门的梯子,将猫头鹰放出去。
室外气温已经开始下降,顶层冷风猎猎,她裹紧身上的斗篷,望着展翅的猫头鹰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伦敦街头巷尾的灯火撑起仿佛要压向地面的夜空,点点星光在黑夜隐隐闪烁,艾尔维拉眯眼辨识着那些星星,记起书本中提到过,马人能够通过星象预测未来的重要转折,他们对战争和灾难总是比人类更加敏锐。
听说禁林里也有马人,她想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这些星星的轨迹中预见未来?
身后传来滑板门被推开的响动。
艾尔维拉回过头,瞧见西里斯从门下爬出来,肩膀上站着阿尔法德的那只灰□□头鹰。抬头撞上她的视线,西里斯一愣,轻车熟路地撑着地板跳上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寄信?”
“寄给爱丽莎。”艾尔维拉诚实地回答。
“哦。”他经过她身边,驻足在露台的围栏边,偏首抚摸肩头的猫头鹰,口吻随意地问道:“你最近有跟雷古勒斯通信吗?”
“有几次。”简短地答着,她又仰头望向漫天的星光,“我们没提过那件事。”
“嗯。”轻轻拍一下猫头鹰的脑袋,西里斯目送它振翅远去,两手又习惯性地插进兜里,“之前我说过你和雷古勒斯很像,那些话是开玩笑的。”
艾尔维拉抿了抿唇,“我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静立,有片刻的沉默。
“我小时候经常招惹麻瓜,看得出来他们不像我父母说的那样下贱,只不过不会使用魔法,所以生活方式和巫师不同而已。后来我的父母越排斥我,我就越多地接触麻瓜,也越来越清楚家族里那些大人说的都是胡扯。”西里斯远眺猫头鹰离开的方向,似乎还能透过浓稠的夜色望见它小小的身影, “雷古勒斯跟我正好相反。他从小就很听大人的话,从不怀疑他们给他灌输的那些观念。他可能比极端纯血主义者要温和,但也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固执。”
“噢。”艾尔维拉短应一声。她想起除去雷古勒斯主动提起的那一次,她还从没同他聊过他对麻瓜的看法。
前面的西里斯转身面向她:“你不是在担心这个?”
“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迷糊,艾尔维拉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白天在伊万斯那里,你说偏见很难改变,”他皱起眉头奇怪地端详她的脸,“不是在担心将来会因为血统论问题跟雷古勒斯分道扬镳吗?我早说过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
什么叫他早说过不要跟雷古勒斯走得太近?上学期他明明还调侃说她和雷古勒斯很登对呢。艾尔维拉扬起眉毛:“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是在想什么?”西里斯怀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艾尔维拉不吭声。可他就这么看着她,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令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简直比此刻呼呼刮在脸上的冷风更管用。但是很快地,他又为这一瞬间清醒的认知而焦躁起来。
“我说过,就算你是个斯莱特林……”他收住话头,意识到这句话或许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改口道:“阿尔法德和安多米达也是斯莱特林,我跟他们的关系还不是照样很好。”这话原先是阿尔法德用来反驳他的,现在又被西里斯自己拿来开解艾尔维拉,似乎有点讽刺。
而艾尔维拉把脖子往斗篷里缩了缩,正琢磨着该怎样回应。她刚要开口,就见西里斯又将手拢回了衣兜里,先她一步开口道:“听着,艾尔维拉。不管那个鼻涕精将来会怎么对莉莉·伊万斯,跟我们俩都没关系。我不像鼻涕精,你也不是伊万斯。”
他背着光,她瞧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
“你不一样,知道吗?”他说。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艾尔维拉愣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西里斯没有察觉,径自走向滑板门,脚步在经过她身旁时停顿了一下。
“还有,”他抬起一只手轻拍她的脑袋,想起白天詹姆夸伊万斯时艾尔维拉微妙的表情,不由得翘起嘴角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巫。”
褐发姑娘既没有挡开他的手,也没有抬起头。西里斯等待几秒,见她好像没有任何反应,才略为失望地收回手,留下一句“我走了”,便打开滑板门离开了顶层。顺着楼梯爬下去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回想着中午艾尔维拉红透了脸的模样,一想到下回见到她那副样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一阵不快。
还站在屋顶吹风的艾尔维拉却不这么想。
她低着头,感到寒风不留情面地刮着她发烫的脸,在呼呼风中也能听清自己快得过分的心跳。她很难说清自己此时的感觉:难以抑制的欣喜刚刚涌上来,就被一阵难受的压抑吞进肚子里。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拉扯着她,她的内脏好像既在膨胀,又在皱缩。
艾尔维拉记得爱丽莎说过,不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在面对长相过人的异性时,脸红和心跳加速都是正常的反应。那是一种常见的心动,就像贪财的人看到金库里堆积如山的金加隆,或者血气方刚的男巫遇见娇艳动人的媚娃。
但动心不同。
轻吸一口气,艾尔维拉发现自己的呼吸在微微颤抖。她揪紧斗篷,冰凉的手无意识地压在了心口的位置。
动心……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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