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特搜查过许多黑巫师居住的房屋,自然也提醒过他的孩子们,有的古老巫师家族的祖宅机关重重、塞满了危险的黑魔法物品。但阿尔法德的房子简单冷清得一目了然,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汉特曾描述过的阴森、诡异的老宅。
“我以为你舅舅家没那么危险。”艾尔维拉听了西里斯的话不自觉窘迫起来,轻轻推了推他挨得极近的胸口,把手里的魔杖又举高了一些,“你先松开,我给你检查一下撞到了哪里。”
“那你不要乱动。”西里斯还摁着脑袋后面臌胀起来的包,他估计它有一颗高尔夫球那么大,稍稍一碰就疼得头皮发麻,“这地方还有魔鬼网,我们现在应该还没有靠近它。”
“魔鬼网?”身体不由一僵,她不能想象一个普通巫师的房子里会有这种危险的植物,“这个装置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可以理解为防盗。”松开她的腰身,他抬手捉住她握着魔杖的那只手,挪动光源缓慢地照亮四周,而后停在了某个位置:“在那里。它把自己伪装成了蟹爪兰。”
这是片宽阔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摆着一株高大而红艳的蟹爪兰,它暗褐色的盆底周围散落着不少动物的尸骨,在微弱的光线中格外令人背脊发凉。艾尔维拉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发表评论,只是说:“我看到你的魔杖了。”
她探出一只手,从一块像是老鼠头骨的东西旁捡起西里斯掉落的魔杖,递还给他。他也念了句“荧光闪烁”,两根魔杖顶端的光终于让周遭亮堂起来。西里斯揉着后脑勺的手仍放在那个鼓包的位置上,艾尔维拉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连忙爬到一旁,小心地拿开他那只手:“我看看。”
西里斯低下头,感觉到她柔软纤细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轻轻摸索,触碰到另外片发麻的位置时居然也针扎似的疼。他又吸了口凉气。
“等等。”艾尔维拉轻声说着,举起她握有魔杖的右手,靠近他后脑勺撞伤的位置。她似乎低声念了什么咒语,没过一会儿,西里斯便觉得有股温暖的、仿佛液体的气流淌过那几处针刺般发疼的地方,等它慢慢消失,疼痛感也随之消去。他伸手摸了摸,鼓包居然消得无影无踪。
“好了。”她松了口气,“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应该有几处擦伤,没关系。”一只手撑住地面站起身,西里斯弯腰拉她起来,“走吧,我们先出去。”
这个地下空间四面都是阴森森的、残破的镜子,除去他们滑进来的那条通道,好像并没有别的出口。艾尔维拉跟在西里斯身后,注意到他没有要跳上那条通道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向其中一面镜子,拿魔杖顶端在镜中自己的脸上敲了敲。
镜子后方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厚重的墙壁挪动般的声响。
“那间卧室原先是我祖母住的,她一向有点神经兮兮,总是怀疑有人觊觎布莱克家的财产,所以喜欢做这种装置。”西里斯后退一步站到艾尔维拉身旁,平静地望着微微颤动起来的镜面,“我七岁的时候也被吸进来过,差点儿被那株魔鬼网勒死。好在我当时偷了我祖父的魔杖,及时用火把那些难缠的卷须烧退了。我在这鬼地方待了五天才出去。”
艾尔维拉从镜子里望向他:“五天?”
她发现镜中的西里斯有一半的脸被隐在了黑暗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只灰色的眼眸映着魔杖顶端颤动的光。“没有人来找我。”他说,“晚宴一结束,我父母就带着雷古勒斯回了祖宅。我只好留在这黑黢黢的地方吃老鼠。”
从早上开始不适的肠胃又泛起一阵恶心,艾尔维拉没法想象在这种地方吃老鼠是什么样的滋味。她的嘴唇一时像石膏般无法动弹。
面前的镜子忽然剧烈地抖颤一下,西里斯拿魔杖敲过的地方融化一般出现了一道豁口。豁口越来越大,最终把镜中映出的他们全部吞没,成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狭窄的拱道。西里斯举高魔杖,拉住艾尔维拉的手腕走进拱道。
“不过阿尔法德把我救出来了。他本来已经出发去巴西,听说我一直没回家,才回来查看我是不是被困在了屋子里。”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停顿片刻之后,甚至有了点儿笑意:“那天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做饭,最后两个人都吃完了三十只烤焦的鸡腿。”
他们似乎已经走到拱道尽头,西里斯止住脚步,再一次拿魔杖在眼前的石壁上敲动两下。
“然后,为了防止再有意外,我们做了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出口……”
嘎吱嘎吱的响动传来,艾尔维拉看见前面的西里斯回过头看向她。
“外面光线会比较强,把眼睛闭上。”他冲她懒懒一笑,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五指,“我可以带你出去。”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像个小孩似的被他牵着,艾尔维拉脸上一热,却又很快被前方突来的强光刺得闭上了眼。西里斯带她继续朝前走,她刚刚跨出两步便察觉到脚底地面的触感有变,几秒之后,她渐渐适应光线、张开眼,发现他们已站在别墅的厨房里,身后裂开的工作台正奇妙地合拢,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看来你们果然是掉进了‘吃人柜’。”阿尔法德从打开的冰箱门后边探出脑袋,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西里斯握着艾尔维拉的那只手,用一种听不出一丝懊悔的口吻说道:“我真应该把那张柜子封死的。”
“留条密道也不错,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派上用场。”西里斯松开艾尔维拉,假装没有瞧见舅舅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走上前帮他端牛奶。
而艾尔维拉扭头瞅了瞅他们走出来的那面墙壁,默默祈祷这间屋子不要再有第二道这样的防盗装置。
他们把早餐端上餐室的长桌时,跑上楼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也噔噔噔下来了。
“你们刚才去哪儿啦?”
“我没看到你们下楼!”
兄妹两个刚才上去找艾尔维拉和西里斯,闯进了一间又一间满天灰尘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艾尔维拉把一大锅粥搁到长桌中央,正要给他们解释,就望见詹姆风风火火地从门厅跑来,脑袋顶上还站着一只凶恶地扑棱着翅膀的谷仓猫头鹰。
“维拉——”他边跑边叫嚷,“这家伙带着报纸,应该是来找你的!”
艾尔维拉认出了那只送报的猫头鹰。她急忙迎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纳特塞进猫头鹰脚上的小皮钱袋,取下它嘴里叼着的《预言家日报》。猫头鹰蹬着詹姆乱糟糟的头发飞走的时候,她听到餐桌边的阿尔法德不轻不重地咕哝:“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看报纸了?”
“她是个特例。”西里斯放下一大盘熏咸肉,走到艾尔维拉身边。
詹姆和艾尔维拉已经看起了她手上的那份报纸,他们根本不需要花功夫寻找,因为头版醒目的标题第一时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纯血统骚乱?暴力□□活动违法,魔法部应对无力”。
密密麻麻的文章报道的是昨天发生在英国西南部某个半巫师村落的暴力□□活动。支持巫师纯血至上的村落居民组织了这次□□,中途出现一批戴面具的巫师,对村子里毫无防备的麻瓜进行了攻击,导致十名以上受伤的麻瓜被临时送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文章的后半段指出,有知情人员透露,这不是近两年发生的第一起巫师有组织地袭击麻瓜的事件。
在这一版面的左下角,一名女巫的大头照映入眼帘,她有着一头精心烫过的鬈发,眉头紧皱,不断抬手遮挡着刺眼的闪光灯。照片下方的文字印的是“尤金妮亚·詹肯斯拒绝接受采访”。
“尤金妮亚·詹肯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三个孩子身后,阿尔法德的视线越过他们的脑袋,打量了一眼报纸上的这位女魔法部部长,“十多年前哑炮维权□□那会儿,她实行的那套措施倒是很成功。现如今不行了,她的法子在目前的情势下不管用。”
“昨天的事跟暴力□□有关吗?”艾尔维拉扭头问他。
阿尔法德抛了抛眉毛:“想必是有关的。我没有加入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加入他们’?”她敏锐地望着他的眼睛,语气礼貌而克制,“您是指傲罗?”
西里斯转眸瞧了她一眼。
“你很有礼貌,艾尔维拉。”阿尔法德不躲不闪地同她对视,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并不生气,“我不是指傲罗,也不是指傲罗要对付的那些人。我说的是凤凰社。”
“凤凰社是什么?”詹姆也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
“我记得邓布利多教授有一只凤凰。”西里斯适时地开口,也望向阿尔法德的脸。
“意思是汉特他们在为邓布利多教授工作?”詹姆很快反应过来,“我爸爸妈妈也是吗?”
“我不能说更多了。”阿尔法德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大手不客气地拍了拍两个男孩儿的背,“去吃饭吧。”
不知情的奥利弗和卡丽娜早已坐到了餐桌边上,奥利弗狐疑的目光在他们四个之间来来回回,卡丽娜则饿得掰起了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一桌的食物。
上午稍作休息之后,他们吃过午饭,便开始了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训练。
阿尔法德为他们准备的教室是三楼一间宽敞的房间。上午他似乎利用休息时间对这里进行了改造,整个空间近乎两间魔咒课教室那么大,而且堆放了许多灰扑扑的杂物:衣柜,钢琴,断了腿的桌子,破旧的玻璃橱柜……艾尔维拉一走进这间屋子,就明白了阿尔法德如此布置的目的。
大部分咒语——包括不可饶恕咒,都能够物理抵挡。他要教他们的不是傻乎乎的巫师决斗,而是混乱的、机动性更强的实战。
“我听说去年你们已经学习过了野外生存,还有对付一部分室内外都可能出现的黑魔法生物。”阿尔法德把他们带到房间中央较为空旷的一处,视线一一扫过即将接受训练的三个孩子的脸,“那么,今天就开始学习搏斗中实用的咒语,先告诉我你们都知道哪些——奥利弗,你先说。”
“缴械咒最实用。”奥利弗放下举起的手,语速飞快地回答,“还有昏迷咒、禁锢咒、铁甲咒、守护神咒、部分毒咒……有的时候,绊腿咒也很好用。”
他身旁的艾尔维拉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汉特从未系统地教过孩子们这些咒语,通常只是在餐桌上零零碎碎地提起,她没想到奥利弗竟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很好,看来你从你父亲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阿尔法德不吝惜表扬之词,端详这个最矮孩子的眼神有了点儿细微的变化,“这些咒语你都使用过吗?”
“呃,没有,我前天才买的魔杖。”自豪的表情僵了僵,奥利弗捉紧手里的魔杖,“除了昨天给卡丽娜使过一个绊腿咒……”坐在角落地板上的卡丽娜哼唧一声,生气地扭开脸。奥利弗绷紧下巴忽略掉艾尔维拉向他投来的危险注视。
阿尔法德对此不很吃惊,他体贴地装作没有瞧见他们的互动:“没关系,等会儿我们会从缴械咒开始练习。”
“缴械咒我们三个已经很熟了,阿尔法德。”詹姆出声说道,“昏迷咒、禁锢咒和铁甲咒也是,我们用过很多回。奥利弗可以从这些咒语开始练起,但我们三个没必要,我们能直接学守护神咒。”
“我赞成。”西里斯附议,他已经站在一旁无聊地把玩魔杖许久。
没有立即回应,阿尔法德神情莫测地分别瞧了瞧他们的脸,而后视线转向艾尔维拉。她不吱声,表现得显然比两个男孩子更为谨慎。
“既然如此,”几秒种后,阿尔法德重新朝两个男孩儿看去,“奥利弗、艾尔维拉——你们先去卡丽娜那边。西里斯和詹姆,你们两个可以联手,十分钟以内,不论谁的缴械咒击中了我,都算你们赢。只要赢了,接下来你们就可以直接学习守护神咒。”
奥利弗懊丧地嘟囔了一声,而西里斯和詹姆转头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你确定?”詹姆又去瞧阿尔法德的眼睛。
“我跟詹姆联手?”西里斯挑眉。
艾尔维拉拽上不甘心的奥利弗,走到卡丽娜身边坐下。
阿尔法德从容地拔出了魔杖:“来吧。”
虽说詹姆和西里斯没有成功,但这的确是非常精彩的十分钟。两个男孩儿配合默契、出手果断,有好几次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都险些击中阿尔法德,却总又被他灵敏地避开。阿尔法德身材高大,行动却非常灵活,他巧妙地利用屋子里的一切物件当做盾牌,全程只在两次遭遇夹击时使用了铁甲咒,并且立刻躲开了向他飞去的绊腿咒。
哪怕是詹姆这样身手敏捷的追球手,反应速度也远远比不上阿尔法德。
西里斯的攻击策略更加灵活,他意识到阿尔法德善于使用物理盾牌之后,便开始用驱逐咒妨碍阿尔法德的防御,或是冷不丁指挥衣柜上的小物件砸向他,好为詹姆争取使用缴械咒的时间。
然而十分钟的时限一到,他们还是谁也没能击飞阿尔法德手中的魔杖。
三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时,观战的奥利弗和卡丽娜皆是震惊地张着嘴,负责喊停的艾尔维拉神色镇静,却悄悄攥紧了巫师袍的袖子。
“不错,”阿尔法德微微喘息着,颇为欣赏地来回审视两个男孩儿,“你们配合得很好。”
“但是你反应更快。”西里斯一手撑在近旁的衣柜边,嘴里也还在喘气。
“是我们输了。”詹姆撑着膝盖呼出粗气。
他们愿赌服输,同意从缴械咒开始练习。
还没有使用过缴械咒的奥利弗需要接受阿尔法德的单独指导,詹姆、西里斯和艾尔维拉则留在这间训练室,一起练习缴械咒。
“没有搭档。除了自己,其他两人都是敌人,都需要攻击,也都需要防守。只要有一个人的魔杖被击中,就暂停,重新开始。你们也可以中场休息,自己商量。”阿尔法德简单地说明规则,“训练到五点结束。希望到晚餐时间那会儿,你们每个人都至少击飞过一次魔杖。”
跟着奥利弗和阿尔法德离开以前,卡丽娜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给了艾尔维拉一个熊抱:“维拉加油!”然后她在艾尔维拉两边脸颊上各亲一口,开心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艾尔维拉回过身,发现詹姆和西里斯都在看她。
“准备好了吗?”西里斯眼带笑意。
“我们可以对你放水的,维拉。”詹姆坏笑着说。
“谢谢,不需要。”艾尔维拉抽出自己的魔杖举到身前,“开始吧。”
三个人相互交换了眼神,接着同时往后一退,拉开距离,警惕地举着魔杖观察余下的两人。空气凝滞,每个人面对两个对手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不知飞向自己的第一道咒语会来自哪个方向。
然后,也不记得是谁的魔杖率先一晃,三人不约而同地喊道:“除你武器!”
詹姆和西里斯的咒语射向对方,艾尔维拉的缴械咒朝詹姆飞去。
险险地闪过两道缴械咒,詹姆躲到衣柜后边,大声骂了句粗话:“怎么都冲着我来的?”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也分别藏到了玻璃橱柜和桌子后面。
接下来便是一阵混乱的攻击。艾尔维拉很快发现詹姆和西里斯都在不停地改变躲藏的位置、往对方身上扔缴械咒,他们联手的时候十分默契,对决时却毫不留情,就像昨天下巫师棋那样进攻得干脆果断。
她趁此机会留在桌板后面观察两人的动向,好几次抓准时机抛出的缴械咒都差点儿击中他们。不过两个男孩儿对她也有防范,他们好像认准了她不会离开那块绝佳的防守地段,只要是从那个方位发出的咒语,他们都能躲闪或是挡开。
艾尔维拉咬咬牙,只得在他俩战况胶着的间隙,猫着腰迅速躲到玻璃柜侧边,在看到詹姆挥出一个铁甲咒的刹那闪出身将魔杖指向他的侧面:“除你武器!”
“除你武器!”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她只觉眼前晃过两束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詹姆手中的魔杖飞了出去,而她自己的魔杖也已经脱了手。
艾尔维拉和詹姆都目瞪口呆地僵立着,唯一还把魔杖牢牢握在手中的只有西里斯,他手里的魔杖依然指着愣在原地的艾尔维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他笑笑,慢条斯理地收起魔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是谁都不再轻敌。
晚餐的餐桌上,他们为到底谁击中魔杖的次数更多而争论不休。
“我有八次!”詹姆据理力争,举着叉住一颗土豆的叉子乱挥,“那次把维拉绊倒也得算进去——在实战里那也是撂倒对手的方法!”
“那根本就是你不小心干的,”艾尔维拉切着炸猪排反驳,“明明就是西里斯给你使的绊腿咒,你整个人都砸到了我身上。”
“所以那一次应该算我的。”西里斯毫不脸红地接话,把一块猪扒送进了嘴里。
“你最奸诈了!”詹姆气呼呼地把叉子上的土豆甩了出去。
最后他们一致同意詹姆和西里斯打成了平手,而艾尔维拉稍微逊色一些,比他们要少击中一次。然而他们统计各自被击中的次数时,却发现她是被缴械咒击中最少的一个。显然比起主动出击,她更擅长防守和等待时机。
“很好,都表现得不错。”等他们热烈的讨论终于结束,阿尔法德才清了清嗓子评价道,“明天下午继续。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明天你们都得早起,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相信经过今天的训练以后,你们会认同体能非常重要。”
包括奥利弗在内,四个孩子都无比赞同地点头。不说平时缺乏锻炼的艾尔维拉,就连三个精力旺盛的男孩子也已经筋疲力尽,酒足饭饱之后更是昏昏欲睡。卡丽娜打了个饱嗝,揉揉眼睛。她今天也累了。
“那就都去睡觉吧。”阿尔法德宣布。
五个孩子被赶去二楼的房间,洗漱休息。
詹姆和西里斯原本计划睡前再练习一会儿人体变形,洗过澡以后却不得不放弃了。“反正明天上午还有时间……”詹姆打着哈欠倒在床上,忘了摘眼镜便困倦地合上了眼,嘴里嘟嘟囔囔,“明天再练吧……”
没过一会儿,他不知不觉打起了呼噜。
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的西里斯拿掌心揉了揉太阳穴,他也很累,但是口更渴,因而只好趿上拖鞋下楼去厨房。楼道里很是安静,廊灯没有关上,一楼客厅的灯皆已熄灭,从楼梯平台望下去便是黑黢黢的一片。
西里斯掏出魔杖走下楼,来到一楼时便用照明魔法照亮前路。
出乎他意料的是,餐室的灯还亮着,他推门走进去,看见阿尔法德坐在长桌边,搁在桌上的手抓着酒瓶,呆呆地望着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什么东西出神。他的手边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西里斯犹豫片刻,走上前拉开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阿尔法德指间握着的是一枚戒指。
“我原本可以有个妻子,西里斯。”沉默良久,阿尔法德嗓音沙哑地开口,“但是一切都晚了。”
搭在膝前的手握紧了膝盖,西里斯没有答腔。
“在罗马尼亚为她做死亡证明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那边的魔法部解释我的身份。”他听见阿尔法德慢慢说道,“如果早知道要以生人的面目孤单地死去,我会选择在她离世前就与她以爱人相称。”
西里斯沉默着,许久之后,才伸手捞过一瓶还没打开的酒,撬开瓶盖,同他一块儿喝。
这晚艾尔维拉悄悄来到了别墅的屋顶。她是躺上床以后才记起天文学作业里还有记录天象这一项的,因此硬着头皮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阴冷的楼道爬上了顶层。夏季的夜晚凉意袭人,她裹紧斗篷坐在顶楼写写画画,也不知道硬撑了多久,直到听见滑板门被什么人推开的声响,才猛然醒过神来。
此时爬上顶楼的人已经缓步走向她:“艾尔维拉。”
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
“西里斯?”艾尔维拉转过头,见他压下腰身挨着她坐下来,身上竟有股淡淡的酒气。她皱起眉头:“你喝酒了?”“刚才陪阿尔法德喝了点儿。”西里斯也不否认,拿出魔杖给她丢去一道保暖咒,又给自己施了一道。她记起他昨天早上说过的话:“他真的在酗酒吗?”
“算是吧。”答得意外地含糊,西里斯两手撑在身侧,仰头看看头顶璀璨的星空,再看看她怀里的作业,“你在做天文学作业?”
“嗯。”艾尔维拉低头继续记录星象,“我选了天文占卜课。”
“哦。”他简短地应了一句。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他们耳旁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艾尔维拉的羽毛笔摩挲羊皮纸的沙沙声响。
“你胆子很小。”半晌,西里斯突然开腔。
“什么?”艾尔维拉停住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干嘛说这个?
“这可能也是你没被分进格兰芬多的原因。”他却好像没听见她的反问,自顾自继续道。
艾尔维拉臭着脸,顿时感到他刚才的保暖咒也不是那么贴心了:“你不会又想跟我讨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吧。”
轻笑一声,西里斯望着无垠的夜空,似乎觉得她的话十分有趣。
“就算你是个斯莱特林……”他喃喃自语,“真碰上危险,我也会护着你的。”
顿了下,他又说:“这是我的保证。”
现在艾尔维拉确信他有点儿喝醉了。
“知道了。”她敷衍地应着,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星象记录图上。
下一秒,西里斯的额头便疲惫地靠上了她的脖子。他的下巴支着她的肩膀,居然就这么靠在了她肩窝里,呼吸轻轻扫过她颈侧。
“你有时候真的很蠢,艾尔维拉……”这么梦呓似的说完,他就没了声儿。
艾尔维拉不为所动地画着形象图,感觉到西里斯渐渐均匀的呼吸,也没有变一下脸色。她早就习惯汉特喝醉时说胡话,现在换作自己的朋友,当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
“我才不蠢呢。”她小声说着。
要是她真的蠢,就不会满脑子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把他弄回屋里了。
烦人的男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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