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里的惨叫声太过凄厉,车厢内不少人都好奇地打开包厢门探出了脑袋。
被吊在半空中的艾弗里愈发恐慌地叫起来,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当众受辱的羞耻。失去魔杖的罗齐尔和劳尔拼命巴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拉回地上,可西里斯手里的魔杖倏地一动,艾弗里那庞大结实的身躯便猛地将他们两人撞开了。罗齐尔和劳尔狼狈地跌倒在地,眼冒金星。车厢里响起蜂鸣似的哄笑声,有的人看着好戏,有的人满面愁容。
艾尔维拉瞧见西里斯也在笑。她皱起眉头,一面留意着还在地上呻.吟的两个男孩儿,一面向西里斯抛去制止的眼神,可惜对方的眼睛牢牢盯着飞来撞去的艾弗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雷古勒斯第一时间越过艾尔维拉走上前:“西里斯,适可而止。”
这是她同他认识以来,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冷厉的语气说话。嘴边的笑意褪去,西里斯的目光转向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弟弟,冷漠地讽刺道:“怎么,担心你的败类哥哥再给家族蒙羞吗?”
雷古勒斯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便抽出自己的魔杖,神情冷淡而坚定地迎上兄长的视线。
“我不说第二遍,西里斯。”他说。
布莱克兄弟的对峙引来了更多的观众,艾尔维拉瞟一眼倒吊在半空中惨嚎的艾弗里,及时开了口:“布莱克。”
兄弟二人同时将视线投向她。“我是说,西里斯。”艾尔维拉不得不把名字区分开来,手中举着的魔杖还警觉地指着罗齐尔和劳尔,蓝眼睛却看向了西里斯,试图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把艾弗里放下来吧,过头了。”
私斗和当众羞辱毕竟不同,她本意是想给三人组一个教训,没打算羞辱他们。西里斯冷着脸与她对视数秒,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最终他手腕灵活地将魔杖一挑,被倒吊着的艾弗里便断了线一般头朝下跌落在地,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西里斯垂眼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收起魔杖,慢条斯理地抬脚跨过他的身体,朝艾尔维拉走过来。谁知抱着脑袋的艾弗里突然爬起身抓住掉落在不远处的魔杖,双眼充血地冲着西里斯背后吼道:“爆——”
“除你武器!”
两道缴械咒一同击中艾弗里,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身体弹飞起来,“砰”一声撞上列车的天花板,又“砰”一声砸向地面。整节车厢似乎都狠狠地震颤了一下。艾尔维拉扭过头,望向与她一道发出缴械咒的雷古勒斯,而对方已经绷着脸迈开脚步,快步与西里斯擦肩而过,来到不省人事的艾弗里跟前。
车厢里一阵窃窃私语,艾尔维拉看着雷古勒斯蹲下身,他拿着魔杖对艾弗里低声念道:“恢复活力。”
“艾尔维拉。”耳旁响起西里斯的声音,“走吧,去我们那里。”
她回过头,见西里斯已经从她那间包厢里拿出了她的行李。
离开现场后,艾尔维拉不禁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跟在西里斯身后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许久才出声问他:“你本来是过来干什么的?”“尤菲米娅给我们准备了三明治。”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她大概是忘了告诉我们,刚才詹姆打开箱子才发现。”
所以他是来叫她去吃午饭的,结果事情演变成了聚众斗殴。她无声地叹一口气。
回到詹姆他们所在的包厢,这个意外便成了午餐时的话题。
“我应该跟西里斯一起去的,”詹姆坐在一堆拆开乱放的巧克力蛙包装盒里,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含混不清地说道,“那三个——嗯,屁股蛋三人组?你是这么叫他们的吗,维拉?”
不只三个男孩儿,就连心情不佳的艾尔维拉也忍不住一笑。
詹姆笑完了,不忘继续:“他们可真不长记性,你不能一直让着他们。”
“但是也不能当众羞辱。”艾尔维拉收起脸上的微笑。
“你就是太瞻前顾后了,豆芽菜。”西里斯不以为然,手里正拿着魔杖轻点一张巧克力蛙的画片,他似乎想把画片上邓布利多教授的胡子烧掉,“不让他们好好丢一回脸,他们怎么可能长记性?”
“但是做得太过火了,很有可能会被反噬。”莱姆斯心平气和地说。
“得了吧莱姆斯,你怎么也开始像她一样说话了。”西里斯的口吻变得有点儿不耐烦:邓布利多在被烧掉胡子以前消失在了画片里。
“卢平说得对。”包厢的滑门在这时被拉开,莉莉·伊万斯扶住门框站在包厢门口,义正辞严地面向他道,“你做得太过火了,布莱克。”
“莉莉!”詹姆容光焕发,手脚麻利地扒拉开身边碍事的巧克力蛙包装盒,想要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而莉莉只是如常臭着脸瞪他一眼:“不要叫我莉莉。”而后她便走到艾尔维拉这边,在她身旁挤了挤坐下来,担忧地告诉她:“现在车里都传遍了,说你和布莱克一起把三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打个半死。”
彼得·佩迪鲁怕四个人坐在一块儿太挤,连忙起身挪到对面的詹姆和西里斯那边。
“哪来的高年级?”西里斯扔开画片,玩味地一笑,“艾弗里只是小时候多喝了一整瓶生骨灵,你们可别误会他了。”
巫师家庭长大的孩子都听懂了这个笑话,彼得跟着詹姆小声而尖声尖气地笑起来。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人好像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只有莱姆斯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倒显得看不出情绪。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艾尔维拉带来多少麻烦,布莱克!”莉莉很生气,“现在你要让她怎么去面对斯莱特林的同学!”
“不是,莉莉,你不知道——”
“不要叫我莉莉!”她打断詹姆的话。
他也有些生闷气了,扁嘴嘟囔一句“连维拉都可以叫你莉莉”,就好像艾尔维拉是第一个叫伊万斯教名的斯莱特林似的。“你最好先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发表你的高见,伊万斯。”西里斯完全没有被莉莉的气势镇住,开口时仍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这回可是艾尔维拉先动的手,为了维护朋友。作为被她维护的人之一,我只不过是帮了点儿忙而已。”
说罢,他向艾尔维拉投去一瞥,笑得懒散而耐人寻味。
“朋友?”莉莉张大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左看看他,右看看身旁的艾尔维拉,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
艾尔维拉的眼神不自觉飘忽起来。虽说这似乎是事实——更何况她和西里斯都已经互称教名,不久前还配合默契地给了屁股蛋三人组一次惨痛的教训,没什么好否认的——但鉴于谁都知道他们从前关系恶劣,这种来得莫名其妙的友谊实在很难对别人解释清楚。
“呃,是啊。”詹姆救场似的插嘴,“西里斯和维拉已经冰释前嫌了。”
然后他的目光在艾尔维拉和西里斯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开始对西里斯挤眉弄眼。很显然,其实詹姆也没搞清楚他们是怎样和好的,尽管在此之前他没有认真在意过这个问题。
“说来话长,莉莉。”艾尔维拉说,“当时艾弗里他们在侮辱你……”
西里斯又看了她一眼。
“还有西里斯。”她补充,“我想一直忍耐也不是办法,所以想要跟他们面对面决斗一次,让他们长个记性。没想到西里斯那个时候刚好过去了,事情就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看莉莉的表情,她似乎怀疑艾尔维拉是巨怪冒充的。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拉开,出现在门外的爱丽莎成了艾尔维拉的救星。
“不管怎么说,”爱丽莎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你还是先去我们的包厢吧,艾尔维拉。”她高傲地环视一圈包厢里的男孩子们,面上满是不屑,“现在跟格兰芬多们待在一起是最糟糕的选择。噢,当然,我不是指你,莉莉。”
“我同意。”艾尔维拉提起艾德琳的笼子。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莉莉也跟着站起身。
莉莉的话并不夸张,一个斯莱特林和一个格兰芬多合作攻击了三个斯莱特林的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虽然学生之间的私斗并不鲜见,但不共戴天的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联手却很是新鲜,更别说这两位当事人在上一学年还曾经拿咒语相互攻击。
晚餐的餐桌上,艾尔维拉又和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坐在了一块儿。她没有看见她的三个室友,就连屁股蛋三人组也没有在晚餐时间出现在礼堂。雷古勒斯·布莱克一如往常同几个级长坐在一起,不知是不是艾尔维拉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他往她这儿看了好几次。
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少,艾尔维拉统统不予理睬,吃过晚餐便去了图书馆,快到宵禁时间才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上床,一向早睡的阿米莉亚·帕金森没有放下帷帐,她像是在等艾尔维拉似的,刚听见脚步声就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约会回来了吗,艾尔维拉?”帕金森阴阳怪气地开口。
“抱歉?”艾尔维拉在自己的床边顿住了脚步,侧过脸疑惑地望着她。
“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要谨慎选择朋友。”帕金森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肩膀,像是在借此抻直脖子,维持她傲慢的、睥睨一世的形象,“结果才过了一个圣诞假期的时间,你又跟西里斯·布莱克那个败类混到一起了?你倒是很能跟他们那类人打好关系啊,艾尔维拉。”
“如果你是指列车上发生的那件事,”艾尔维拉一点儿也不意外她提起这件事,“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够猜到事情的原委,帕金森。是艾弗里他们先挑的事。”
她这话可没有讽刺的意思,帕金森的魔法史学得很好,不是个没有逻辑、不爱动脑子的姑娘。不幸的是,现在的帕金森并不想同她讲道理。“那就能解释,你和一个格兰芬多一起攻击自己学院的同学了吗?”她冷笑,“听说你们已经互称教名了呢,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终于知道她的语气阴阳怪气在哪儿了:帕金森似乎在发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模拟某人叫艾尔维拉教名时的口气,只可惜这肉麻劲儿与事实情况差距甚远。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艾尔维拉淡道,弯下腰准备从箱子里拿出睡衣。
一本急速飞来的杂志从她脑袋顶上擦过,“啪”地撞上床边的墙壁。
“你明知道我讨厌他!”帕金森还保持着把杂志扔出去的动作,仇恨地冲她咆哮,“你拒绝我的生日邀请,还要跟他那种无耻的——卑鄙的——下贱的败类做朋友!”
那些脏话钻进耳朵里,艾尔维拉收拢了眉心。“注意你的用词,帕金森。我们都是有教养的人,不要老把那些肮脏的字眼挂在嘴边。”她直起身子,毫不示弱地转向大发雷霆的帕金森,“我想你应该也有留意到,我不喜欢你侮辱我的朋友。不管是詹姆、爱丽莎、莉莉,还是西里斯。”
“你也只配跟他们那种人做朋友,艾尔维拉·琼斯!”对方没有丝毫悔意,继续歇斯底里地叫骂,“你就跟西里斯·布莱克一样下贱!纯血统的败类!”
“求求你们,别吵了。”克里斯蒂娜从帷帐后边露出一颗脑袋,焦急地低声乞求道,“一会儿级长听见,会过来教训我们的。”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帕金森又恼怒地抓起枕头朝她扔过去。
克里斯蒂娜缩回帷帐里,等枕头从她床上掉下去了,才又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阿米莉亚……今天的事真的不能怪艾尔维拉,艾弗里他们之前就一直在找她的麻烦,她还手是正常的……”她迟疑地说,“而且是在列车上,也没有给我们扣分……”
“你这个白痴!蠢货!”帕金森愈发生气,捏紧拳头捶了捶被子,又用力转头冲达芙妮的床吼道:“达芙妮,你说!”
“噢,别问我,我当时又不在现场。”达芙妮甚至没有从帷帐后边露出脸来,好像闻不到火.药味一般胡乱打岔:“我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关于布莱克兄弟的……要我说,他们俩都很帅,打架别伤了脸就行。”
艾尔维拉几乎要被她逗笑了。她看了看怒气冲天地鼓着眼的帕金森,耸耸肩。
“好吧,我今晚去公共休息室待着。”
说完她便把睡衣放回箱子里,拿上一本书离开了宿舍。
斯拉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影,艾尔维拉走向光线最好的壁炉边,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坐在壁炉前的一张雕花椅上。“嗨。”她走过去,在另一张空椅子前坐下,摊开了手里的书。
坐在壁炉前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深深看她一眼,第一次没有礼貌地回应她的道好,而是放下撑在下颚的手,叠好腿上的《预言家日报》,沉默片刻后才道:“今天在列车上的事,你太鲁莽了。”
抬起脸给他一个歉意的微笑,艾尔维拉借着壁炉里的火光细细打量他的脸。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她说,“不过那的确是我跟他们之间的私事。”
雷古勒斯脸上的神情微妙地顿了一下,她总觉得他是想说最后西里斯插手了那件事,可真正开口后,雷古勒斯说的却是:“我听说你以前对艾弗里他们都是置之不理的。”
这个弟弟也真是古怪,艾尔维拉不由想着。他有好几次都不知不觉谈到西里斯,却又好像刻意要回避关于哥哥的话题,每每有相关联想时,都会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那是因为我希望他们能因此而消停,可是他们没有。”艾尔维拉语气平平地答道,“我受到的家教告诉我,不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家人或朋友。”
她还记着在火车上听到艾弗里管西里斯叫“败类”时,雷古勒斯这个当弟弟的居然没有反应呢。要是奥利弗敢这么对侮辱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她一定会让他有一段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认为我不该放任他们侮辱我的哥哥?”雷古勒斯表现平静,但准确地抓住了她的言下之意。
“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她说的是他那道缴械咒。
“那是担心西里斯会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假思索道。
艾尔维拉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讽刺:“好吧,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瞬。
“你有的地方很像格兰芬多,琼斯。”他说,“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来斯莱特林呢?”
“真奇怪。”艾尔维拉翻着书笑笑,“你们兄弟两个都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只不过一个对于她选择斯莱特林而心存芥蒂,一个对于她格兰芬多家庭的出身耿耿于怀。
“是我唐突了,抱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不合适,雷古勒斯语气诚恳地道歉,又换了个话题:“你今晚不打算回宿舍么?”
“我准备看完这本书。”她举起手里那本书。
他微微颔首。
“晚上地窖很冷,注意保暖,别感冒。”拿起报纸站起身,他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晚安。”
艾尔维拉很喜欢他不论何时都严格遵守礼仪。她笑了笑:“谢谢,晚安。”
帕金森对艾尔维拉的火气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想鼓动达芙妮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同艾尔维拉冷战,但达芙妮似乎跟克里斯蒂娜商量出了对策,一个陪着帕金森、一个陪着艾尔维拉,没让任何一个方遭到被孤立的待遇。
不过,即便如此,从前总是四个人一起行动的宿舍忽然两两结队,有心眼的人还是能瞧出来和从前的不同。
“喂。”西里斯就在魔药课的课前叫住过艾尔维拉:“帕金森找你麻烦了吗?我可以去替你找她算账。”“谢谢你了。”艾尔维拉是这么笑眯眯地告诉他的,“没有人找我麻烦,你和詹姆还是安分点吧。你们的禁闭这个学期能关完吗?”
他倍感无趣地摊了摊手。
谁都知道詹姆和西里斯到处捣乱,不是给谁扔了恶咒,就是给同学的果汁里放了能让人身上长满疖子的糖果。他俩的变形术天赋再怎么好,麦格教授都没法给他们好脸色看。关禁闭的处罚一个接一个下来,艾尔维拉怀疑这两个家伙每天晚上都得去劳动服务。
“不过好处就是,”周末的学习小组活动中,艾尔维拉美滋滋地感慨,“格兰芬多被扣了很多分,我们学院的分数又领先了。”
在场的四个拉文克劳不满地瞪她,而莉莉更是受不了地扶额:“这里还有一个格兰芬多呢,艾尔维拉!”
“你们就别操心学院杯的事了,”爱丽莎讽刺地说着,仿佛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学院杯,“二月十四号近在眼前,先解决你们眼下的麻烦吧。”
莉莉脸色一变,长叹一口气,不再对她面前的拖鞋挥魔杖,泄了气似的坐下来。艾尔维拉还在努力把拖鞋变成兔子呢,她觉得她似乎已经抓到一点儿窍门了,只需要一点点修改……噢,好吧,再次失败。
郁闷地将长出兔耳朵和兔尾巴的拖鞋变回正常的拖鞋,艾尔维拉这才记起爱丽莎刚才的话:“二月十四号怎么了?”
“情人节,亲爱的。”爱丽莎提醒。
“噢。”艾尔维拉反应过来,怜悯地望向莉莉,“那莉莉的麻烦的确大了。”
也不知道詹姆会闹出什么笑话,她想。
“别忘了还有你自己,艾尔维拉。”爱丽莎放下魔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今年可跟去年不一样了。你没注意到霍克这个星期没有过来吗?”
艾尔维拉的脸顿时变白。她差点儿忘了莫林!可是,不会吧?
“他说不定在忙着准备一个大节目呢。”爱丽莎的室友玛蒂尔达笑道。
“很有可能,艾尔维拉。”莉莉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可我才十三岁呢!”艾尔维拉有些抗拒这个话题,“莫林也才十二岁!”
“别这么保守,亲爱的。”爱丽莎轻描淡写地说,“我十岁就跟初恋分手了。巫师和麻瓜不一样,十七岁成年,在霍格沃兹毕业后就马上结婚的情侣可不少。”
艾尔维拉出身在巫师家庭,当然明白这一点。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
“不,我没有那个计划。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她知道等她毕业的时候弟弟妹妹都还没有成年,她首要的计划是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支援家庭,在琼斯家摆脱债务危机之前,她应当没那个心情考虑恋爱结婚的问题。
当然,除非有个有钱又英俊的男人主动追求她。噢,不对,最重要的是人品……
“我也没有。”莉莉无比赞同艾尔维拉的观点,“我还想去念大学呢。”
没有人追问什么是麻瓜的大学,她们重新讨论起了一筹莫展的变形术,但不可否认,爱丽莎的话在艾尔维拉的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情人节到来的那个星期,艾尔维拉一直有意避开莫林,她担心如果莫林真的找她告白了,他们俩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星期三那天就是二月十四号,达芙妮的床头一早就摆满了礼物,她哼着小曲儿拆礼物的样子落在睡眼惺忪的艾尔维拉眼里,让她转瞬之间便清醒了过来。于是艾尔维拉从早上开始便心神不宁,以至于上午的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宣布她的论文是全班唯一一篇拿到O的论文时,艾尔维拉也没感到多高兴。
下课之后,几个眼生的女生在教室外叫住了她。
“嗨,你是艾尔维拉·琼斯吗?”
艾尔维拉驻足,迷惑地看看她们,“对,我是。”
那几个女生咯咯笑起来。
“是啊,霍克是这么说的。”
“柔软的褐色头发。”
“又大又漂亮的蓝眼睛。”
“个头比较娇小。”
“看上去就很聪明。”
艾尔维拉的脸红透了。等在她身边的达芙妮也咯咯直笑。
“霍克拜托我们转告你,下午六点在‘老地方’见。”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他说很希望你能过去,因为他会一直等在那里。”她话音刚落,又开始跟着另外几个女生咯咯地笑。
艾尔维拉脸红到几乎有点儿生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说完她就拉上了达芙妮,在这几个女生的笑声中转身走向食堂。
“他太可爱了,那个莫林·霍克。”达芙妮走在她身旁笑个不停,“他看出来你一直躲着他,居然还托姑娘来传话。你会去吗?嗯?‘老地方’?”
“别拿我打趣了,达芙妮。”艾尔维拉沉着脸。“老地方”无疑是指他们学习小组周末活动的魔咒课教室,那儿晚上没有课,教室空空荡荡。她实在不想赴约,但莫林说他会一直等在那里,艾尔维拉知道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因此到了下午六点,艾尔维拉还是提前离开图书馆,朝四楼的魔咒课教室出发了。
一路上她都觉得脚步沉重异常,肚子里的肠子似乎被人拧成了蝴蝶结。
莫林在魔咒课教室等她。她推开门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就站在教室正中央的位置,紧张地挺直了腰杆。“艾尔维拉,”他红着脸说,“下、下午好。”
教室的半空中飘浮着一圈蜡烛,他的脸在烛光照映下像极了红透的番茄。
“下午好,莫林。”艾尔维拉努力轻松地对他笑笑,慢慢走到他面前,“嗯……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是、是的,我有个东西……想、想给你看看。”莫林的脸更红了,看起来好像快要烧起来。
“嗯,好的。”艾尔维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耐心地等着他。
他慌慌张张地拿出自己的魔杖,还有一小块羊皮纸,动作笨拙地将羊皮纸卷成细卷。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还以为他要把这卷羊皮纸送给她。但莫林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那卷羊皮纸握在左手,右手则拿着魔杖指住它。
“我……我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他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想……”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轻轻挥动魔杖,念出了一长串复杂的组合咒语。一开始,羊皮纸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可是很快,艾尔维拉便在细碎的光芒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羊皮纸从顶端开始出现变化,缓慢地蜕变成一支玫瑰。不仅如此,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同时由上而下出现,罩住玫瑰的同时,玻璃罩顶部不断落下星星般的光点,就像在玻璃罩里下起了一场微观流星雨。
完整地变出玻璃底座后,莫林终于喘了口气。
“成功了。”他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成功了,艾尔维拉。”
“太厉害了!”艾尔维拉盯着他手里的玫瑰模型惊叹。玻璃罩中的星雨还在继续,美丽而又奇异。一年级学习物体之间的变形时,他们都只能简单地将一个物体变成另一个物体或者一套物体,却没法变出如此精细的组合,更何况中间还有那种星星似的光魔法。
莫林的变形术本就天资平平,竟然能做到这种水平的变形,可见平时非常用功。
“你、你喜欢吗?”他顶着一张红番茄般的脸紧张地问她。
“噢,嗯……”艾尔维拉这才记起他们不是在进行互助小组的学习活动,立时有些尴尬。但她很为莫林的努力而感动,她知道他一定是练习了很久。因而犹豫几秒之后,她望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喜欢。”
“太好了……”莫林似乎松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把玫瑰捧到她面前:“我、我就是想把这个送给你,在、在今天。”
“……谢谢你。”迟疑着接过玻璃罩,艾尔维拉意外地发现它一点儿也不凉,反而很是温暖。
“我没有……别、别的要说的了。”见她接受了礼物,莫林赶紧解释,紧张而郑重地同她对视:“我知道……我不像詹姆他们那么优秀。但是……但是我会努力的,艾尔维拉。”
直到抱着那支玻璃罩里的玫瑰离开教室,艾尔维拉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莫林已经先走了,此时还是晚餐时间,四楼这一侧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陪伴她的是霍格沃兹城堡里一百四十二道楼梯嘎吱嘎吱的活动声。她呆呆地站着,既没有料到莫林今晚的“大节目”会是这样简单,也没有料到他虽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告白,却比她以为的要认真得多。
原先艾尔维拉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像詹姆那样幼稚,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她叹一口气。
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忽然漏出一声低笑。
艾尔维拉一吓,以为是皮皮鬼要捣乱,却刚一扭头就看见了古怪的一幕: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又薄又轻的东西被掀开,她眼前一黑,下一秒就被罩进了斗篷里。
“詹姆!”她气恼地惊叫。
“嘘——小声点!”撑着斗篷的詹姆竖起一根手指压住嘴唇,“你又只骂我!”
现在隐形斗篷底下有三个人,詹姆和艾尔维拉,以及笑弯了腰的西里斯。
“格兰芬多不是要上天文课吗?”她面露怀疑地审视他们两人,“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天文课有什么好上的,”詹姆也抖着肩膀笑起来,拿一只手戳了戳艾尔维拉怀里保护着玫瑰的玻璃罩,“比不上魔咒课教室精彩。”
她的脸瞬间尴尬得泛红:“你们——偷听!”
太缺德了!
“只听到一半,”西里斯总算控制住了大笑,嘴边的弧度却还没有消退,“我跟詹姆从天文塔下来,正好看到你进教室。”他直起身替詹姆撑起一角斗篷,冲着艾尔维拉调笑道:“你干嘛不接受他,艾尔维拉?像你这样的豆芽菜,能找个霍克那样的男友已经不错了。”
“是啊,他还挺酷的,”詹姆跟他一唱一和,“就是容易脸红结巴,还有点呆头呆脑。”
说到这里,他俩又开始坏笑。
“我警告你们,不许拿这件事开玩笑。”艾尔维拉眯起眼,一手掏出魔杖逼近他们,危险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声音凉飕飕的,又轻又柔,“莫林是个好人,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敢取笑他,我就当众炸了你们的裤子,也让你们的屁股蛋凉快凉快。”
两个男孩儿不笑了。
“开个玩笑,你别较真。”西里斯说,他唇角还残留着一点儿笑意。
“我们保证就当没听到过这件事。”詹姆竖起一只手保证,努力绷着脸不笑。
警告地各看他们一眼,艾尔维拉收起了魔杖。
“你们下来是要干什么?”
她的问题让两个男孩子终于记起正事。
“哦,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詹姆嘀咕。
“莱姆斯下午的时候跟我们说,他晚上得请假回家,过几天才能回来。”西里斯低声解释,转过脸朝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楼梯望去,“上个月的月中也是这样,说是回去照顾生病的妈妈。”
“但是连着两个月的月中生病,也太奇怪了。”詹姆接茬。
“所以……”西里斯的声音忽然收住,他望着某个方向,拿食指压了压嘴唇:“嘘——他们出来了。”
艾尔维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望见麦格教授正从四楼的一幅画像后面出来,那里有一条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近路。跟在麦格教授身后的正是莱姆斯·卢平,他今天的脸色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一张瘦削的脸惨白如纸,仿佛随时可能晕倒。
“走,我们跟过去。”眼看着他们继续往楼下走,詹姆小声道。
他们俩把艾尔维拉转了个身,好让她走在最前面。
“什么?”她一愣,“不行,我还得去图书馆……”
“不要说话,艾尔维拉。”西里斯从背后抓着她的胳膊,“你现在出去会害我们被发现。走吧,一起去。”“我们三个人也会被发现,”她被他们推着往前走,压低声音抗议,“这个斗篷最多只能罩住两个人。”
“你在说笑?我们只有两个人,”他在她头顶轻笑,“还有一根豆芽菜。隐形斗篷绰绰有余。”
艾尔维拉背对着他宽容地一笑,开始思索什么时候适合炸掉他们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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