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斯塔克大厦的楼顶是一座私人停机场，此时，一架直升机正缓缓升起。

    在接到布兰克电话的时候，托尼本来是准备去工作的————不用吃惊，身为一个公司的领导人，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管事。他会随心情抽出一些时间来保证自己的公司不会倒闭，但是说真的，他简直烦透了这些看不完的文件和开不完的例会。与其坐在会议桌前听一群人在那里唠唠叨叨，他宁愿蹲在自己的私人工作室继续研究Mark系列。

    布兰克发给他的那些东西里，除了发射制空导弹的权限证明之外，还有一堆设有层层密码的文件档案，有的标有神盾局的飞鹰标识，有的则是来自于美国军方。布兰克当时所面临的情况一定很危急，以至于他连察看这些东西的具体内容的时间都没有。几乎是立刻，他让克里斯蒂娜安排了赶往华盛顿的直升机，然后他便开始翻看文件里面的内容，并吩咐贾维斯解密。

    对于昨天尼克-弗瑞的遇袭，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而已。托尼很容易的就把布兰克的突然离开和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就像上次散步时他对布兰克说的那样，如果神盾局出了事，他不相信布兰克会完全坐视不理。毕竟，神盾局的创始人可是霍华德-斯塔克，他们的父亲。

    噢，父亲，对托尼来说大多数时候这并是一个会让他感到温暖和亲切的词汇。但布兰克不同，二十五岁之前他是父母眼中乖巧又懂事的甜心宝贝。他深爱着他的父母，连带一个混球弟弟，即使他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没有在二十五岁之后遇到那么多乌七八糟的破事儿，现在的布兰克跟每一个在幸福而且富裕的家庭里长大的男孩儿没什么不一样。

    扳回正题，不管布兰克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这样做也都是在狠狠地戳神盾局的肺管子，不用想托尼都知道现在的布兰克会处于怎样的境地。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这次的布兰克知道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没有毫无预兆的消失个几个月几十年，然后突然蹦出来，对托尼说，我还活着遇到了点事但是已经解决了，我过得很不好但是没事不用担心因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而现在，他则是已经坐在了去往华盛顿的直升机上，陪同的还有那个和布兰克长的一模一样，自称是埃文-兰德尔的男人。

    【“我来自未来，现在的名字是埃文-兰德尔。”

    “在你面前我是本色出演，没有假扮任何人。”】———这是埃文-兰德尔昨天晚上挪开指着托尼脑门那把枪之后说的话。再然后，他就向托尼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历，剧情狗血而曲折，十足的科幻电影套路。

    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布兰克，只不过来自于平行世界，所在世界的时间线似乎也比这个世界晚了许多。而因为一些意外，他的那个世界正面临着灭亡的结局，为了阻止世界被毁灭，拥有穿越时空能力的埃文-兰德尔便打算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但是中途出了点小问题，我确实回到了过去，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过去，而且暂时回不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埃文-兰德尔依旧面瘫着一张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是个担负着拯救世界最后希望的超级英雄。

    对于这连草稿都不愿意打一下的自我介绍，托尼当时的回应便只是一声过分夸张的“哇唔”，以及谁都可以听得出来是敷衍的一句：“光辉伟大。”

    “你得拿出点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否则你随时都可能被揍一顿。”托尼十指交叉撑着脑袋，正用一种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打量着对面这个金发男人，一双焦糖色的大眼睛中是满满的严肃。

    金发男人，或者说埃文-兰德尔丝毫没有受他这句威胁的影响：“你有没有相信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就在刚刚，有个人叫我绝对不要相信你。”托尼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你得拿点什么出来向他解释你的存在，不然他等会绝对会一枪打破你的头。”

    “别告诉我你现在是要去华盛顿。”

    “布兰克在那里，”托尼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一个虚拟窗口弹出来，上面是一大堆正在飞速流动的乱码，“我得去接应他，并确保他那些不怎么甜蜜的小秘密没有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给扒出来。”

    “可是这总会发生。”埃文-兰德尔意有所指，“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只要做了，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看来他的确知道布兰克的真实身份，托尼心想。

    贾维斯已经将文件解密成功，托尼专注于一份名为“冬日战士”计划的档案，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这就是你穿越时空的目的吗？来自平行世界的正义使者，嗯哼？”

    对于托尼这半是调侃半是讥讽的一问，埃文-兰德尔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只是掀了一下眼皮，用他那空洞无神的蓝灰色眸子“看”了托尼一眼，就像在透过一段漫长到让人绝望的距离，窥探着一片虚幻的倒影。然后，他便将从不离身的墨镜重新带上，别过头面向窗外，眉眼间竟透出了些许落寞。

    剩下的旅途中，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

    托尼面前悬浮着许多虚拟窗口，上面全是贾维斯解密成功的绝密文件，还有一些因为代码过于复杂或者文件本身就残缺不全的原因，贾维斯尚在争取中。然而仅仅是这些，便足以让他瞬间遍体生寒了。

    谁能想到，全球最顶尖，也是遍布世界最广的情报组织神盾局已经完全被九头蛇，一个早在七十年前就被消灭的管它什么玩意儿给渗透了呢？

    谁能想到，二战时期的著名英雄，和美国队长出生入死的咆哮突击队队员，现在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九头蛇特工呢？

    失去了一天手臂，被抓进九头蛇的秘密基地受尽折磨，被改造，被洗脑————这就是詹姆斯-巴恩斯在掉下悬崖后的遭遇。世人直至现在还在缅怀他的牺牲，但其实，比起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如果当初他真的就那么死去，可能也算是命运给予他的一种恩赐了。

    詹姆斯-巴恩斯是英雄，是烈士，是美国队长最好的朋友，史密森尼博物馆还陈列着他的蜡像；

    冬日战士则是血腥杀戮的代名词，他没有人性，没有情感，像个杀人机器一样，只知道听命行事。

    可他们却是同一个人。

    没有人在得知这种真相后还能保持平静，包括托尼。他那绝顶聪明的脑袋瓜在这一瞬间飞速运转，他想到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海里跃过。神盾局已经被九头蛇掌控，冬日战士是“牺牲”了七十多年的詹姆斯-巴恩斯，他可能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这些真相并能做些什么的人了，没有那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他意识到时间的紧迫。

    然后，他想到了布兰克。

    布兰克是知道了什么吗？他为什么要将国务卿电脑里的文件发到他这里来？托尼不知道。

    布兰克做的这些一旦被发现，后果会如何？完全不知道神盾局已经被九头蛇掌控的布兰克会遭遇什么？托尼也不知道。

    托尼突然体会到了当初自己不听劝说将住址公布，导致别墅被袭击，自己又不得不流落到田纳西孤独无助时，布兰克可能会有的心情。那种焦虑、担忧，甚至害怕，犹如一根藤蔓破土而出，死死地绞住了他的心脏。

    他很想快点见到布兰克，哪怕他现在已经在去往他身边的路上。

    此时的托尼斯塔克并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得知一个有关于他父母的，更为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