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门口处，史蒂夫一手握在制服的腰带上，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刚刚莎伦离开的时候只是把门给虚掩上了————毕竟如果彻底锁上的话很难让人相信独自留在里面的布兰克没有在干坏事————所以史蒂夫在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就自己开了。

    看到依旧一身黑色西装的布兰克后，史蒂夫清澈的蓝色眼睛中带上了一丝疑惑，显然是没有想到布兰克也会在这里。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布兰克一个人。他背着手站在会客的沙发旁，腿边的桌子上还放着那份介绍“重生”计划的文件。角落处电脑的屏幕一片漆黑，但主机的还在闪着微弱的光芒，这点细节很不起眼，但也不至于难以发现，布兰克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说或做些什么来让别人不会去注意到它。

    如果能再多给他十秒钟…  …

    “Cap？.”布兰克尽量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十分关心他即将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虽然他内心也确实很关心，“弗瑞局长的情况怎么样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史蒂夫皱起了他的眉头：“他死了，很遗憾。”

    就目前的一切情况来看，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因为即使它是假的，也能改变太多事。比如说等会布兰克暴露后，他的头像估计是要在总部最中央大屏幕的通缉名单上一直挂到他死了。

    然而布兰克却只是点点头谈谈的“哦”了一声，史蒂夫的这句话听在他耳朵里仿佛就变成了“他很好，现在睡在医院里，你随时可以去看他。”。

    “你来找皮尔斯先生吗？他不在。”布兰克俯下身拿过那份文件，转身来到电脑桌前。他侧对着史蒂夫，后颈处金棕色微卷的柔软发尾没入洁白的衬衫领口中，清晨的曦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倾泄而入，给布兰克深邃俊美的轮廓附上一层柔光。

    “有人让我来这里找他。”史蒂夫目光下移，看向了布兰克拿着文件的左手。布兰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指节处光秃秃的，完全没有那枚铂金戒指的任何痕迹，但他的手腕处倒是多了一支银白配色的石英腕表。

    他到现在都还以为上次在博物馆遇到的“布兰克”和现在这个布兰克是同一个人。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也确实是同一个人。

    “那我帮你看看…  …”布兰克探过电脑桌前的真皮转椅，打开显示屏，没有拿文件的那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仅仅几秒钟，他就完成了刚刚没来得及做完的收尾工作，这下就算他等会暴露了，皮尔斯也无法查到托尼身上去了。然后，他故作后知后觉的“啊”了一下，转头对门口的史蒂夫笑道：

    “很久没来这里，我都忘了高级长官的电脑需要特殊权限才能使用。”他眼中的歉意真诚无比，让人挑不出错处。

    史蒂夫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他。”然后，他倾身握住门把手，想要把门重新关上。

    “门就不用关了。”布兰克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仿佛不经意的说道。

    史蒂夫抬额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作怀疑便收回了手。他转过身去站在门口，背挺得笔直，藏蓝色的星条纹制服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宛如第二层皮肤，他肩上的圆形盾牌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是最坚硬的防护，也是一个沉重的责任。

    皮尔斯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他先与史蒂夫握了手，看起来颇为真诚的客套了一番后，便直接切入了主题：“队长，尼克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你家？”

    在布兰克面前，皮尔斯想把老斯塔克的脏水往尼克-弗瑞身上泼的时候，他把尼克-弗瑞叫做“弗瑞”。但现在，亲切的称他为“尼克”的皮尔斯似乎又变成了一个真正关心遇袭真相的老朋友。站在一旁的布兰克眼皮一跳，只觉得自己现在真不应该想这么多。

    “我不知道。”史蒂夫看着皮尔斯的眼睛说，而他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布兰克到现在也没明白尼克-弗瑞为什么要在拼死赶到史蒂夫家后，又把U盘硬塞给了他。不过这可能也正是尼克-弗瑞的打算，让所有人都弄不懂他的用意。

    很显然，皮尔斯对史蒂夫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根本不相信史蒂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队长，你是尼克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史蒂夫两只手握在腰带上，依旧是那副一身正气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在撒谎，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也包括他自己吗？”皮尔斯问。

    史蒂夫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他长长的睫毛盖在那对海一样的蓝色眼眸上，像两把小扇子。

    “抱歉，”他对皮尔斯说，“这就是他的遗言了。”

    目送史蒂夫就这么背上盾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办公室，布兰克扭过头向皮尔斯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我可以拿走这个吗？”皮尔斯的话不可信，但他也不会完全否定，毕竟“重生”计划当年也确实是由他父亲发起和组织的。所以他打算回去和托尼好好商量一下，两个人一起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皮尔斯让自己陷进了那张沙发里，他摘下鼻梁上的细框眼睛，眯着眼用衣角不慌不忙的擦拭着镜片，再配上他那参杂了许多灰白色头发的棕发，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事实上，那是一份十级机密，不过我不是尼克-弗瑞，我不在乎这个。我担心的是，它会妨碍到你接下来要做的事。”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皮尔斯抬头给了布兰克一个冷冷的眼神，让布兰克差点伸手想要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的把它给弹开。

    “那我等会再过来。”微笑着盯着皮尔斯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看了会儿，布兰克弯下腰把文件端端正正的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

    作为国务卿，皮尔斯在某些地方还是有那么点小特权的，其中之一就是他几乎占了一整层楼的办公区域。毕竟除了日常办公之外，他偶尔还会负责去跟安理事会那几个难缠的政客们开几个小会。

    布兰克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神盾局的总部了，他对这一层也不算熟悉，但他走得很快。头顶的日光灯在不断后退，皮鞋鞋跟急促的叩击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跑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一转弯，便看到了正对着他站在电梯里的史蒂夫，电梯门在缓缓合上。

    似是也看到了他，史蒂夫倾身按下了电梯的按键，电梯门重新打开。

    “谢谢。”布兰克把右手背在身后，走进了电梯，“队长，有些事你可能得知道…  …”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兀的插在了电梯门中间，朗姆诺侧身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特战队的队员。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短T，袖口处绣着神盾局的飞鹰标志，腰上和腿上也别着手｜枪和匕首。

    “队长。”朗姆诺先向史蒂夫打了个招呼。

    史蒂夫也冲他点了点头：“朗姆诺。”

    “布兰克，”朗姆诺拍了拍布兰克的肩膀，“任务做的怎么样？”说完，还十分隐晦的朝史蒂夫那里使了个眼色。

    布兰克真是想不明白了，他看起来有那么好拉拢吗

    不过，特战队明明应该直接对尼克-弗瑞负责，就算弗瑞现在“死”了，皮尔斯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取得控制权。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混的这么熟的？弗瑞知道吗？

    布兰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我的事我当然会自己一个人做完。”

    扯关系失败，朗姆诺瞬间黑下了脸，但他还是强撑着扭头对史蒂夫说了句：“弗瑞的事我很遗憾。”

    电梯开始下沉，很快地就到达了下一层，一群拿着手提箱的文员挤挤嚷嚷的站在门口，打算进来。门口处的朗姆诺和两个特战队队员立即为他们让开位置，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却显得十分的可疑，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伙的一样。

    事情突然变得比布兰克想象中的要复杂太多。

    本来，布兰克觉得皮尔斯虽然名义上是尼克-弗瑞的上司，但弗瑞毕竟才是神盾局真正的领导人。即使皮尔斯个人强硬的觉得他或者史蒂夫需要对弗瑞的“死”负责，也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整顿一下可以算是群龙无首的神盾局，说不定到时候安理事会也会来插一手。而布兰克，则会先假装倒戈去帮忙审讯史蒂夫，然后趁机逃跑去与托尼汇合。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在和皮尔斯谈话的这么一小会，他居然就能命令这么多的武装人员来围堵史蒂夫。

    布兰克隐隐的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但被他忽略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到底是应该像原计划那样假装倒戈，丢下一个有手有脚战斗力还不弱的美国队长自己跑路，还是暴露身份去帮这个史蒂夫-罗杰斯，然后和整个神盾局正面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