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夜晚的马里布海滩总是这么的充满了迷人的风情。那一轮尖刀般的明月浮在海面上，也悬在天际间，是怎么也触及不到的存在。月光被海风吹散，洒在了水面上，随着波浪漂浮着，最后与破碎的星辰融于一体。墨蓝色的海水拍打在岸边黝黑坚硬的礁石上，卷起了乳白色的浪花，然后又随即隐没于海底。

    布兰克盘腿坐在工作室中央的圆形平台上，面前摆着一些来自楼上那个大得至少能藏进两具尸体的冰箱的“剩菜”—————那是一罐碳酸饮料和几大包膨化食品。他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那远在德克萨斯洲的好友进行自纽约大战以来的第一次通话：

    “爱丽丝让我祝你圣诞快乐，威廉和他妈妈去集市了。如果你还是待在叶卡捷琳的话，今年的平安夜就又得一个人过了。”克林特略显急促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穿过来，还伴随着钝物重击木板的“梆梆”声，布兰克甚至可以想像得出来他戴着一顶草帽挥舞着锤子糟蹋他家屋顶的画面。

    “虽然像我这么大还单身的很少，到你没必要每次一开头但要提醒这种事。”布兰克往嘴里送了一根虾条，慢悠悠的咀嚼起来。

    “如果下次你有大动作的时候能提前通知一下的话，我会考虑的。”克林特口中的“大动作”指的自然是布兰克离职这件事。

    “如果下次我有大动作的时候能被提前预知的话，我会考虑的。”布兰克模仿他的口气说，“所以，我现在应该道歉吗？”

    “才不，我又不是斯塔克。”克林特说，“而且我他妈的都已经习惯了。”

    布兰克笑道：“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噢得了吧，你道歉从来都不是真的因为觉得自己错了。”

    …  …

    布兰克又关心了一下克林特的近况，才状似无意的将话题扯到了寇尔森身上：“…  …我听说他有个拉大提琴的女朋友？”

    那边的克林特不知道说了什么，布兰克故作浑不在意道：“不，我只是问问，他还挺好的，死了真可惜。

    “…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前撒谎是我的工作，但现在不是了。

    “…  …保密协议是很重要，我也想躲起来自己过一辈子来着，尼克弗瑞没给这个机会。”

    “很晚了，我该睡了。”布兰克看了看腕表说。

    克林特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非常干脆的挂了电话。

    世界再次归于无边的寂静。

    以鹰眼的特工权限已经能掌握神盾局很大一部分的机密文件了，然而关于寇尔森还活着的这件事，他居然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只希望神盾局真的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想着，布兰克把手机丢到一边，收拾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垃圾，然后起身朝楼梯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鞋跟起码有两厘米高，然而布兰克穿着它踩在台阶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此时已经是洛杉矶时间的凌晨四点半了，整间工作室里只有布兰克一个人，还有就是陈列架里面的十几具Mark战甲。

    但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机械摩擦声。

    布兰克停下了脚步，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工作室，最后，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一直站在角落里默默积灰的金罐加多宝上：“贾维斯？”

    Mark42并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昂起头，用脸上的两个黑窟窿直直的“看”着布兰克。钢铁面罩在灯光的照映下，泛起了冰冷的金属光泽。

    出于多年从事特殊职业的直觉，布兰克在第一时间便敏锐的察觉出了危险，身体也立即随之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姿势。而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里，Mark42猛地从地上跃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向布兰克所在的位置疾冲而来。

    **

    托尼｀斯塔克又做了这个梦。

    齐瑞塔军团已被全部清除，洛基也由索尔亲自押送回了阿斯嘉德。所有人都随着新生活的来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只有他仍遗留在纽约的战场上，无法逃离。

    宇宙广袤无垠，而他们这群普通人仅仅只是万千世界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装置关闭后，你只有十秒钟的返回时间。你把推动器的速度调到最大，绝对来得及。”

    战甲的能源已经彻底告竭，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与死寂。他看不见他头顶正不停旋转中的灰蒙蒙的天空，也听不到那枚被他亲自送过去的核弹在黑洞中爆炸后发出的剧烈轰鸣声。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会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在这个神明与怪兽共存的世界，凡人究竟该如何自处？

    在这个脆弱的——————

    他必须，他必须…  …

    “我不告诉你，我以为是在保护你，直到现在我也这么以为。”

    他必须拥有足够的能力才能保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  …

    “东尼？东尼————”他的肩膀被轻轻摇晃。

    梦境和现实在这一刻悄悄地重合到了一起，又迅速的剥离开来。托尼｀斯塔克睁开了眼睛，但视觉神经反馈给他的信息却只有一团模糊的重影。又过了一会，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布兰克那张英气逼人的年轻面孔。床头的台灯已经打开，暖黄色的光芒溢满了整间卧室。

    “你流了很多汗。”布兰克俯着身，抬手在托尼的额头上抚了一把。或许是灯光太刺眼的缘故，有那么一刹那，托尼居然看到他的眼中有一小簇金红色的火焰在跃动。

    “做了个噩梦，没什么事。”托尼用手肘顶着身下的床褥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想用此来驱退心底那如潮水般快要将他吞没的焦虑感。

    布兰克背着光坐在床沿上，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宛如夜空掩映下的沉沉大海，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你怎么在这？”托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呃…  …”布兰克别开目光，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个散发着莹蓝色光辉的不规则圆柱形物体，“我好像不小心把你的‘爱好’给拆掉了。”

    看到布兰克手上的反应堆，托尼下意识的就想要捂住胸口，但他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个可以出现反应堆的地方。

    托尼：WHAT  THE  FUCK？！！？！？！？！？？？？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布兰克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贴心的替他合上被吓掉的下巴，“其实是贾维斯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