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  叶卡捷琳堡

    初冬的深夜，布兰克｀威纳逊抱着一大袋采购的日用品和食材从一家超市里走出，已经适应了超市内部暖气的身体在猛地触到外面的寒风后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将下巴埋进颈上的黑色围巾里，然后快步走到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把自己塞进透着一股皮革味和烟草味的后座里，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将现居的地址告诉给司机后，布兰克便一言不发的倚在靠背上，扭头对向窗外正飞速倒退的景色，眼角眉梢间不可避免地被这茫茫夜色染上了些许倦怠。他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晕开一团白雾，又随即开始消散。暖黄的灯火映入他灰蓝色的瞳仁中，明明灭灭，晦涩不清。

    距离那轰动全球的纽约大战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纽约市的重建工程已全部告罄。活着的人继续为自己的未来奋斗，而不幸死去的人便只能长眠于地底，永远不会醒来。

    纽约大战除了让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拯救世界的复仇者们以超级英雄的身份名声大噪之外，还不可避免的曝光了神盾局的存在。这对一个情报机构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面对来自一些不怀好意的组织的试探和攻击，作为神盾局的头头，想必尼克弗瑞这段时间过的一定不是很舒心。

    不过，即使现在纽约上空再一次的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也和正远处于俄罗斯西南部的布兰克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兼老光棍而已。或者，更详细一点的来说，他如今只是一个【有着八位数存款】【能单手扼断一个成年男人的咽喉】【精通各类枪械并擅长暗杀】【有十四年的从事情报工作的相关经验和一个博士学位】【年近半百但仍风韵犹存】的无业游民兼老光棍而已。

    出租车在一座三层式的普通民宅前停下，布兰克将一些欧元递过前后座之间的小窗口。司机接了过去，并没有清点，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布兰克拢了拢颈上的围巾，拿好自己的东西后推开了车门。

    男性，年龄35——41岁，体型微胖，俄裔人。

    顺手将车门关上，布兰克一脸若无其事的俯身往车内瞟了一眼，在心里继续补充道。

    右手食指关节处有老茧，眼角有一道两厘米长的已经结痂的子弹擦伤。

    是同行。

    他就知道这日子没法过的平静太久。

    目送布兰克削瘦高挑的身影进入了那栋普通民宅，出租车司机拿过邻座上的一个传呼机凑到唇边，声音粗砺的好似被砂纸磨过：“这里是16号，荆棘鸟已经到了。”

    布兰克一手抱着那袋日用品和食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客厅的灯是亮着的的，欧式的水晶吊灯折射出魄丽的光华。玛利亚希尔坐在那张布兰克特地从德国进口的真皮沙发上，她面前的玻璃桌上有一叠厚厚的文件夹和一把 Valtro 1998A1 。她穿着那套在三栖母舰上作为神盾指挥官的制服，看上去似乎来了很久的样子。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男主持人醇厚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有些空旷的房子里。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前任同事，布兰克的反应颇为淡定，仿佛早有预料的样子。

    先开口的是希尔，她低头盯着脚下那块舒适柔软的手工羊毛地毯，中长的乌发整整齐齐的绾在脑后：“这房子很漂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在你来之前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我打算明天就搬走。”布兰克将东西放到半人高的鞋柜上，然后脱下身上的毛呢大衣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希尔偏过头，冰蓝色的瞳仁中清晰的倒映着布兰克的身影。

    “我没必要紧张，怎么说呢…  …”布兰克弯下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拖鞋，“我只知道你到我家来绝对不是为了归还我那被尼克弗瑞拖欠了的工资。”

    “你肯定是记错了。”希尔说，“Boss没给你发过工资。”

    “哦——也对。”布兰克打了个响指，一脸恍然大悟，“感谢你提醒我我居然在一个传销组织里白干了十四年这个事实。”

    “我是上个月才得到你已经正式离职的消息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在东非的某个无人区出外勤。”希尔站起来，走到布兰克面前，抬手替他摘颈上的围巾，“我希望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作下的决定，布兰克，这不是小事。”

    脱离神盾局并不是他遭受唯一的亲人差点死在自己面前的刺激后的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此想法，纽约大战不过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因为权限比尼克弗瑞低了那么两级，所以在面对面的时候，布兰克一般会称呼其为“长官”，这是神盾局的规定。但就像布兰克穿上人模狗样【并没有】的黑色套装时对每个人甚至包括那个控制他最好的朋友往他的左胸口来了那么一颗子弹的洛基都能微笑交谈言辞礼貌但并不代表他性格阳光开朗傻白甜一样，这并不代表布兰克在经历过尼克弗瑞一次又一次的出卖后还能继续做一个将组织的指导思想贯彻到底把上司的安慰系于己身的二十四孝好下属。

    “自从遇到你后，我干得都是大事。”布兰克握住她的手腕，后退了一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不管你是来用桌子上那叠文件夹拍死我的还是来把我吊在天花板上的，趁我们现在凑得这么近，动作请快点。”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希尔看着他道。

    “ Before is, indeed.”对于她这句话，布兰克的回答显然就有些冷酷无情了。

    希尔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布兰克直接打断：

    “噢———”他拖长了音，双眸微眯“原来是为了一个以不知名原因诞生的‘超级士兵’。”

    “亚伯拉罕博士已经不在了，诺曼奥斯本你们不信任也请不起。”布兰克面带讽刺，“所以你们只能来威胁我这个有着一个超级英雄弟弟的冤大头。”

    希尔一惊，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像触电般的抽回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你看，”布兰克浑不在意的耸耸肩，“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无法重修于好的原因。”